明明半个多小时前。
他最后一次给自己打电话说要吃东西的时候，还是那么的生龙活虎、中气十足。
可是现在……
里面的人，真的是楚奇么？
“你……”
“我真的没事，你回去吧，秦阳，算我求你了，你走，你走行不行？”
淹没在水声之中，那声音带着说不出的颤抖与伤痛，仿佛一只受伤的野兽孤独地舔舐着自己的伤口，不允许别人看见。
秦阳沉默了一会儿，终究还是没有闯进去。
又在房门外边站了一会儿。
秦阳终于开始动手收拾着房间。
这样的情况下，他除了收拾房间，似乎再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了，而且动起来的话，心里也许会更加的好过一些。
一个小时。
两个小时。
三个小时过去了，房间里大致已经恢复了原本的干净，只是那些破损的东西终究再回不到最初的样子。
秦阳看了看墙上唯一性免于难的挂钟，已经深夜十一点了，楚奇还是躲在那个房间里没有出来，房间里的水声依然不知不倦地流淌着。
挪动脚步正打算靠近那个房间，手机铃声却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起来。
看着来电显示上那个带着些恐惧的名字，秦阳整个人狠狠一怔，终究还是接通了电话。
“喂……”
【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
电话里，齐慕繁地声音依然温和，但却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
“我……”秦阳有些犹豫地看了看楚奇所在的房间。
【秦阳，我不想把你逼的太紧，可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我的底线……】
“我没有……”声音带着些软弱，终究他还是怕齐慕繁的。
那样一个人，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
他要毁掉他的生活，连抬个手都不必，只不过是一眨眼的事情罢了。
【一个小时，你能出现在我的面前么？】
“能……”
眼睛下意识地有些发红，秦阳挂断电话，再一次敲响了楚奇的房门。
“楚奇……”
“滚，你没听见么，我让你滚。”
这一次，楚奇的声音带着不再压抑地火爆。
秦阳面色发苦。
正常来说，不管楚奇说什么，他都应该呆在这里的，可现在他已经身不由己。
“那我明天再来看你。”
“……”
“今天做不了饭了，我刚刚给你定了外卖，就放在外面餐桌上，你待会儿记得出来吃。”
“……”
楚奇没有在说话，房间里淅沥的水声和这道冰冷的木门，像是一把钢刀一般横在两个人中间。
秦阳又等了一会儿，楚奇仍旧是没有说话。
看了看时间，秦阳终究还是快速地离开了。
他不敢惹齐慕繁。
说好一个小时，那么晚一秒都是错的。
走出小区的大门，深夜十一点多，这个时间点就只能打车了。
只是那样高端的别墅区，不知道出租车进不进得去。
正着急着找车，忽然面前的一台车亮起了车头灯。
秦阳下意识地挡住被刺到的眼睛，那车窗忽然打开了，司机对着他开口道，“秦阳少爷，我负责来接你。”
“好的，谢谢。”
秦阳不作它疑，打开门就上了车。
下午的时候，齐慕繁的确是说过让人来接他的，而且这里去齐慕繁的别墅，一个小时的车程，绝对算不上轻松。
“麻烦你，可以不可开快一点。”
坐在车上，秦阳慌忙地看着手表的时间，一个小时马上就要到了，如果回去晚了。
光是想想，秦阳就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凉。
“秦阳少爷，这已经是最快的了。”黑衣人面色一抽，心中不由地腹诽起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现在知道赶时间了。
早知道这样，一早干嘛去了……
想着自家老大发威的样子，黑衣人又从后视镜里看了看细胳膊细腿的秦阳，心中不由地叹了口气。
就这小身板儿，能受的了老大的几下子呢？
“可……”
秦阳也知道这些，半夜人虽然少，但是开快车却也是很容易出事的，只是他……
“哎，那你坐好了。”
黑衣人叹了口气，脚下的油门顿时一踩到底，紧接着汽车嗖地一下就在暗黑的夜里飘了起来。
在道上混的，有几个不是练习得一手好的车技，他也更不例外。
刚刚只不过不想吓到秦阳这小男生罢了。
“恩。”
……
汽车一路疾驰，上演着无数个惊心动魄的漂移，也都安好无损。
黑衣人的车技果然不是吹牛。
秦阳一边死死地按着翻江倒海的腹部，一边将眼睛死死地盯在手腕上的手表上。
汽车猛然地一个急刹。
秦阳浑身骤然一个前倾，终于在一个小时内赶到了别墅主屋的大门口。
打开车门，面色苍白的秦阳紧紧捂住肚子，甚至还来不及跟黑衣人道一声谢，便急急忙忙地爬上台阶，冲进了主屋的大门。
主别墅里，齐慕繁正在一楼客厅看着文件。
在外人看来的兢兢业业，其实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不过是一边看文件，一边等着秦阳回来。
说来自己都觉得讽刺。
他齐老大纵横江湖多年，现在居然干起了等人这么不入流的勾当。
真是世风日下，越活越回去了。
齐老大这辈子还没这么憋屈过呢？
上一个敢给他脸色看的人，坟上的树都已经结果了。
而秦阳这个小男生……
齐老大的面色依旧如常，嘴角甚至还挂着浅浅的微笑。
可熟悉齐老大的人都知道，这男人现在的心情很不好。
所以整个主屋，现在别说是手下，就是佣人也都早早地避了出去，只为了不受波及。
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的主屋里，终于传来了急急忙忙的脚步声。
齐慕繁放下手里的文件，好整以暇地看着正朝屋子里跑来的秦阳。
这个小男生，这么晚了，深夜不归。
他是不是真的太放任他了。
“秦……”
话音未落，齐慕繁的脸色狠狠一僵。
也就是这一僵，齐老大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就像是暴风雨来临前那黑压压地乌云一般。
而他脸黑的原因别无其他，只因为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