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3.试探真假
慕离歌郑重点了点头，说：“陛下向来说话一言九鼎。。不然，他也不会成为我心目中的大英雄。”
卓林复又倒满酒，举杯郑重其事地道：“殿下！有你这句话，微臣就放心了！微臣现在谁也不信，就信殿下你一个！这杯酒敬殿下，谢殿下再造之恩！”
三杯酒落了肚，卓林已然有些不胜酒力，好像有人把他的舌头打了个结，说话也变得含糊起来。
他不停地嘿嘿笑，笑着笑着，泪水就淌了出来，不一会儿，他竟一头倒在了地上，径自睡了过去。
“卓林！”
慕离歌轻轻推了推他，他迷迷糊糊地回应着：“殿下，我没醉，我只是有些累了……”他嘟囔了几句，很快便没了声音。
慕离歌看看满桌的菜肴，有的几乎一口未动，她不禁叹了口气，收拾好餐盒，走出了天牢。
这几日来，龙傲天一直都在盼望着小圆的消息。
现在铁血十三鹰受到了严重的破坏，小圆想传个消息回来，委实艰难了许多。她既担心消息传不到龙傲天手中，又担心消息半路会被泄露出去，到底哪些人已变节，哪些人还能信任，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
当然，她做事一向都是谨慎有加，只要她的消息能传回来，那必定是万无一失了。
慕离歌对铁血十三鹰一直充满了好奇与崇敬。她唯一接触到的鹰众，便是潜伏在龙承铉身边多年的伍祥发。这个老头儿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她对龙傲天建议说，既然现在的铁血十三鹰出了问题，陛下为何不重新组建一只铁血鹰？
龙傲天却只是一声长叹：“十年树木，百年树人，想要拥有一只绝对服从自己的情报机构，光靠利益维系是不够的，关键时刻，还是要打感情牌。可这感情，就不是一日两日能培养出来的啊！”
慕离歌只好作罢。
她现在越来越觉得，自己真是个多余的人。
她能想到的，龙傲天早就想过了。这让他们之间的谈话变得越来越无趣。
龙傲天虽然一再地对她示好，尽现温柔，可在她内心深处，强烈的失落感就像一枚藤蔓，在不知不觉中缠住了她，让她的心多多少少有些别扭。
这一日，慕离歌照例又来探望卓林。
不知为什么，她觉得卓林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是的，改变的，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不再像之前充满了希望，变得黯淡无神，满目颓色。
“卓林，你怎么了？”她小心地摆上菜品，递给他筷子。
卓林面无表情地接过来，却将筷子直接按到了桌上。
慕离歌正要发问，他却突然掀起眼皮，直直盯住她，抢先一步问道：“殿下，龙承铉现在在瑞国是吗？”
慕离歌条件反射般地回问：“你怎么知道？”
“那就是了。”卓林眯了眯眼，眉宇之间已透出一股杀气。
慕离歌支吾着道：“只是有可能……我们现在还没找到他……”
卓林盯着她的眼睛，冷哼一声道：“殿下向来不会骗人。”
慕离歌凛然道：“我没有骗你。我只想要你知道，不管他在哪里，陛下都会找到他！”
“哼，找到了又怎么样？如果他真的在瑞国，难道龙傲天还会为了他同慕元成翻脸？”卓林那张冷若冰霜的脸突然变得狰狞起来。
慕离歌心中直打鼓。
也不知究竟是从哪个环节走漏了风声，卓林身在天牢，怎么会知道龙承铉逃往瑞国的事呢！
但现在已经没有时间给她去追究其中原委了。
她略一思忖，仍是好言相劝道：“凡事皆有可能。龙承铉的事，陛下自有安排，你又何必为了一件还没落实的事而徒生烦恼呢。”
“哈！哈哈！”卓林突然爆发出一阵狂笑，“说得好，说得好！我的确不该为一件还没落实的事烦恼。因为龙傲天早就知道，他根本没有办法取龙承铉的人头！他留我下来，只是为了得到他想要得到的东西！殿下！这就是你心目中的大英雄吗！他骗了我！他让我倾付了所有，然后像扔垃圾一样把我扔掉！而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了……”
他再也忍不住失声恸哭。
慕离歌急忙道：“不，卓林！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我已经跟你说过了，陛下无论如何都不会放过龙承铉的！难道你连我也不信了吗？”
卓林只是掩面哭泣，她的话对他已失去了原有的说服力。
慕离歌凛然道：“你自己也说过，所有的人都必须为自己所犯的错承担后果。一个人一旦失掉了曾经的信任，要想再重新得到这份信任，是必须要付出代价的。也许，这就是你的代价。站在他的立场，他这么做，也没有什么不对。”
卓林悲愤难当，恨恨地道：“你现在成了他的女人，自是维护他的！我只是没有想到，我已倾付一切，换来的，却是一场空！你……辜负了我对你的完全信任……呵，当初我骗了你，现在你骗回我，天理轮回，报应，报应啊！哈哈！”
他这又哭又笑的，让慕离歌彻底傻眼了。如果他真的有所领悟，那他有此反应也算合理；怕只怕他走向极端，从此癫狂。那她强留于他，岂不是害了他。
狱卒和侍卫听到里面动静不对，急忙赶来，不容分说，将慕离歌护送出了牢房，以确保她的安全。
慕离歌挣脱不掉，回头望过去，卓林已然转过身去，面对着墙壁，抽泣不已。
他已是不想再看她第二眼了。
慕离歌来不及再作解释，已被侍卫拉了出去。
那一日，她脑中满是卓林那张绝望落寞的脸。
她没有把这件事告诉龙傲天，也叮嘱知情之人严守秘密。他已经够心烦的了，若是再让他知道，宫里有人向卓林走漏了消息，他岂不更要茶饭不思了。
她决定自己去找出原因。
第二日，慕离歌命副侍卫长杨鸿志带上一队人，同她一道去了天牢。
她要把这几日同卓林接触过的人全都找出来，进行严格的审问。
杨鸿志面露迟疑，提醒她要不要先问过龙傲天再行事。
慕离歌狠狠瞪了他一眼，斥道：“你如何知道这不是陛下的意思？！”
杨鸿志无法，只得照办。
一时间，天牢里人心惶惶，怨声载道。
折腾了一整天，杨鸿志的人并没有问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慕离歌很是失望，决定明日再接再励。
回到明颐宫时，龙傲天还在看着奏章。听到动静，他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说：“天牢的人都放了吧。这件事也不要再追究了。”
慕离歌方知，原来他对她的行动了如指掌。她一下子便泄了气，只是心中尚存的那一丝不甘，让她脱口而出问了句：“为什么？”
龙傲天头也不抬地道：“那消息，是我让他们放给卓林知道的。”
“为什么？！”这下，她愈发大惑不解了，她紧走几步，一下子扑到他面前，“陛下这么做，岂不是要把卓林往死路上逼？”
龙傲天终于放下了奏折，一只手托起了她的脸，幽幽地说：“我等不及要知道他给的消息是真是假了。”
慕离歌的心陡然一沉，那双明亮的眸子登时流露出惊恐与不安：“陛下，是不是……又出什么事了？”
龙傲天的双唇微微动了动，说：“秦雪峰被抓了。”
“什么？”慕离歌急了，“他们如何这么不小心！”
“不能怪他们……”龙傲天长长叹了口气，说，“慕元成现在封了关，不许虢国商人入境，留在瑞国的虢国商人，全都被关了起来。他们在秦雪峰身上搜抽到了官文，所以……”
慕离歌只觉一股寒意自脊梁窜起，迅速蔓延全身，直至手脚冰凉，怔怔望着他，半晌回不过神来。这个信号，分明是父亲在向龙傲天示威啊！
“陛下打算怎么办？”
龙傲天的大手在她脸上拂过。她第一次发现，他的手也有凉的时候。
“我不知道……”他喃喃着说，“我只是知道，我不能失去秦雪峰。”
这是他的真实心情。他把果断与威严将自己包裹起来，呈现给世人，却把自己的脆弱与无助留给了她。也只有在她面前，他才敢如此真情流露。
慕离歌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陛下……相公……”她紧紧抱着他，像个小母亲一样拥他入怀，双手不住地在他背上摩挲着，安抚着他的不安。
龙傲天依在她的胸前，轻轻说：“对不起，我没有事先告诉你……因为我想知道卓林的真实表现……”
慕离歌含泪而笑：“你我之间，还用说对不起吗。臣妾能帮到陛下，臣妾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两人依偎了一阵，有内侍突然来报，说，卓林绝食了。
昨日慕离歌才走一会儿，卓林便央求狱卒再去请她过来。
狱卒觉得不妥，只说了一句，和妃娘娘是你想见就能见得么。他便开始绝食。
自那时起，到现在，他滴水未尽。
狱卒本想着，人少吃一餐两餐的也没多大关系，可当他发现卓林死意坚决，现在因脱水而几近晕厥，他不敢再大意，只得赶来报信。
慕离歌一下子跳起来，正要往天牢赶，却被龙傲天拉住。
“沉住气。”龙傲天低声叮嘱道，“你才是控制全局的人，不要让别人控制了你。”
慕离歌点点头，带着杨鸿志匆匆赶往向天牢。
见到她，卓林那张毫无生气的脸突然有了一丝生气。他一下子扑了上来，隔着栅栏哭道：“殿下！你终于来了！”
慕离歌对杨鸿志说：“把门打开。”
杨鸿志很是抱歉地道：“对不起，娘娘，微臣奉旨行事，不能开门。”
慕离歌无法，只得对卓林抱歉地抿了抿嘴。
卓林却很是大度地说：“无妨。微臣就是跟殿下说几句话。”
慕离歌问：“什么话？”
卓林却问：“有酒吗？”
慕离歌朗声道：“拿酒来！”
一名狱卒端了酒杯送过来，卓林勉强从栅栏里伸出两根指头，将酒杯夹了进去，仰头一饮而尽。
243. 试探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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