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1.不可轻信
乍听到这把声音，慕离歌不禁喜出望外，转身一瞧，龙傲天果然就站在她面前。,:。
他双臂背于身后，面色凝重，眼冒精光，咄咄逼人。他站得是那么笔直，那挺拔的身姿，更显出他的伟岸不凡。
慕离歌扑向他时，他就像棵青松般岿然不动，只是在她投入他怀抱的那一刻，他伸开了手臂，随即紧紧将她拥住。
“陛下！”慕离歌仰着头，急急要向他介绍卓林，“他就是千凌的丈夫……”
“朕知道他是谁。”龙傲天罕见地打断了她的话，居高临下瞪着着卓林，昂然道，“怎么，见到朕，你连最基本的礼数都忘了？”
卓林眼中满是幽怨。他看了看慕离歌，见她正不断向自己使眼色，他只好重新跪下来，对龙傲天道：“草民参见陛下。”
“呵！”龙傲天一声冷哼，“龙承铉还想兴什么风作什么浪？这次居然派了一个独臂侠，呵，看来他也是气数已尽了。”
“独臂侠”三个字深深刺痛了慕离歌的心。她怔怔望向卓林，卓林那双木然的眼睛忽地转了转，一行清亮的泪水夺眶而出。
一名侍卫从草丛里拾到了一枚匕首，交到龙傲天面前。
龙傲天执着匕首，在手中掂量了几下，喝问：“这是怎么回事？你还想谋害朕的和妃不成？”
卓林张着嘴，想要辩解，却不知从何说起。
“陛下！你错怪他了！”慕离歌见状不妙，慌忙跳了出来，“没错，他以前是替龙承铉做过坏事，但现在，他与龙承铉有杀妻之恨！他是来帮我们铲除龙承铉的！”她扯了扯龙傲天的衣袖，已是心急如焚，“那枚匕首只是个误会！他没有伤害臣妾！”
她好不容易才将卓林安抚住，而现在龙傲天这番语中带刺，只怕又将会有一场新的误会登场了。
龙傲天垂眼扫了她一眼，依然沉着嗓子道：“和妃，你太容易相信人了。”
慕离歌不觉一怔。
他从来不会当着别人的面斥责她，今天这是怎么了？
忽觉肩头被他使劲捏了捏。
她满是疑惑地抬起头，他却不动声色，看也不看她道：“来人，将此人拿下，押入天牢。朕要亲自审问！”
卓林眼冒怒火，却是束手无策，只能乖乖就擒。
慕离歌急忙吩咐道：“卓将军乃是本宫的贵客！即便进了天牢，你们也不许欺负他！”
“微臣谨遵娘娘懿旨！”
两名侍卫并未对卓林戴上枷锁，只是象征性地将他的手反绑在身后，客气地道：“卓将军，请吧！”
目送着卓林远去，慕离歌禁不住幽幽叹了口气，略带埋怨地道：“陛下为何要如此对待卓林？”
龙傲天微微一笑：“他做了什么事，他心知肚明。我没将他五马分尸已经很仁慈了。”
慕离歌知道他只是在打趣，不禁狡黠地一笑：“臣妾知道陛下的用意，陛下是想让臣妾唱红脸，陛下唱白脸，咱们这一真一假，一唱一和，好验证卓林的话究竟有几分是真，对吗？”
龙傲天展颜而笑，在她鼻头轻轻拧了拧，说：“知道还问。”随即携住她的手，慢慢往前走。
慕离歌甜甜一笑，想到千凌，陡然又伤感起来：“看卓林刚才的表现，对千凌分明是一片痴心。如果连这样的痴情也不过是作戏，那我真的不知道，这世间到底还有什么是真的了。”
龙傲天立即回答：“我是真的。我对你也是真的。”
“嗯，我也一样。”她轻轻应着，将头倚进他的怀里，悄悄擦去了眼角的泪。
“对了，陛下怎么来了？”她在想，绮翘彩云她们恢复知觉应该需要一阵子，就算她们一醒来就赶回去给他报信，他也不可能来得这样快啊。
她不提倒罢，这一提及，龙傲天不觉沉下脸来：“你还说呢。你要拜佛，为什么不跟我说一声？宫里又不是没有佛堂。”
慕离歌垂着眼睑嘟囔着道：“宝净寺的菩萨不是很灵验吗。我亲自来，才能显出我的虔诚啊。”
龙傲天紧紧握着她的手，低声责备道：“那也该同我说一声，起码让我事先在寺里做些安排。今天算是幸运，你只是遇上了卓林。要万一是别人……”
他一下子止住了脚步，另一只大手突然捧住了她的脸。她踮起脚尖，不管不顾地吻住了他的唇。
开始的时候，他有些躲闪，似乎觉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做这样私密的事，似乎不太妥当。但很快地，她的热切感染了他，他忘情地回吻着她，那种失而复得的欣慰，化成一行热泪，从眼中淌了出来。
“以后别这样了……”他在她耳边喃喃低语，“我这次真的怕了……从东暖阁出来，见不到你，我简直快要抓狂了……若不是守门的内侍相告，我差点就要把整个皇宫翻过来了！”
“对不起，陛下……”慕离歌紧紧抱着他，心中满是愧疚，“看你为了那些烦心事，一直愁眉不展，臣妾想替陛下分忧，又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好不容易想到拜求佛祖保佑，却又惹得陛下替臣妾担忧……臣妾真是没用，什么事都做不好……”
“不是你没用，是坏人手段太多，你我根本防不胜防。”龙傲天捧着她的脸，大拇指在她面上轻轻摩挲。
慕离歌眉头一凛：“陛下到现在依然不相信卓林？”
龙傲天轻轻摇头：“是你依然不相信我。”
慕离歌的心猛地一搐，急忙道：“我相信你！只是我不明白，卓林他……他找我是要我帮他杀了龙承铉啊！”
龙傲天用食指轻轻封住了她的唇，低低地道：“离歌，记住一句话，永远都不要相信曾经背叛过你的人。他能背叛你一次，就能背叛你第二次，第三次。”
慕离歌的心冰冷似铁。她垂着眼睑喃喃道：“难道就不能给人家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吗……”
“改过自新？”龙傲天的尾音现出一丝嘲笑，嘴角不自觉地向上扬起，眼中尽现鄙夷之态，“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改过自新，那是需要有多大的毅力的人才能做得到啊！一个连阿芙蓉都无法抵抗的人，又能改多少，新多少？你以为他在你面前恸哭忏悔，要死要活就是改过自新了？真是太天真了！”
他越说越激动，丝毫没有觉察到她脸色的改变。
当他突然意识到他说漏了嘴，却是为时已晚。
“离歌，我……”
“原来陛下一直都在偷听我和他的谈话……”她眼中盈盈闪闪，泪水几欲涌出。但她却倔强地昂起了头，不肯在他面前落泪，“那枚匕首想必也是陛下授意的吧？”
龙傲天幽幽叹了口气，说：“我并非故意要偷听。我从后门进来的初衷，只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可当我赶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卓林鬼鬼祟祟在舍利塔附近偷窥。虽然在瑞国数千将领之中，他只是个无名小卒，可他同你有如此深的渊源，我又怎么可能不认识他。看他用迷香迷晕了绮翘彩云，我正要上前去救你，却不想，他并没打算上塔，而是在一旁偷偷放起了纸鸢。如此怪异的举动，若换作是你，想必也会暂作隐忍，看看他这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吧？”
慕离歌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来。可她却依然撅着小嘴，佯装不悦地揶揄道：“想必陛下更想听到的是，臣妾对龙承铉的态度吧！”
龙傲天知道她没生气，不禁大松一口气。他凛然道：“离歌，好好想想吧，龙承铉逃跑已经这么多天了，为什么卓林早不出现晚不出现，偏偏等到西戎大军压境的时候就出现了？”
“也许……只是巧合呢？”慕离歌咬着下唇，心中还是有些不甘心承认自己的错误。
“巧合？你难道不觉得这也太巧了吗？”龙傲天神色一凛，“你涉世未深，想不了这么多，我也不怪你。更何况，你并不知道那阿芙蓉究竟有多可怕！被它控制的人，会完全丧失理智，一旦药瘾发作，什么尊严什么人格统统都会抛诸脑后！他只要有药来抑制他的瘾，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慕离歌还想争辩：“小圆不是说过，阿芙蓉的瘾是可以戒除的吗？”
龙傲天的神情变得很是阴沉：“你需知，药瘾易除，心瘾难消。一个人一旦对阿芙蓉产生了心理上的依赖，他是根本戒除不掉的！一定有人在暗中继续向他供应阿芙蓉，而他，正是为了此人卖命！”
“陛下意思，卓林和龙承铉根本是藕断丝连？”
“也未必。”龙傲天神情肃穆，抬眼望向远方，定然道，“龙承铉做事向来都是过河拆桥，不留余地，他能这样对卓林，一点也不稀奇。我怀疑，现在的卓林身后，暗藏着另一个主人。”
“那你怀疑，那个人是谁？”慕离歌眼中现出一丝惊恐。
龙傲天轻轻叹喟，很是遗憾地摇了摇头：“现在还不知道。”
慕离歌呆呆望着他，不知道是该担忧，还是该松口气。
其实，龙傲天并非毫无头绪，只是事情还未得到确认，他不敢说。
因为他怀疑的那个人，正是慕元成。
尽管慕离歌已经向他表明了自己的立场，但她没有经历真正的生死抉择，谁也不能保证，真要到他将弯刀挥向慕元成的那一天，她会怎么样。
慕离歌长长叹了口气，黯然道：“如此说来，就算龙承铉死了，我们依然会面临一场重大的危机……”
龙傲天顿了顿，说：“回去看看再说。”
对卓林的突然出现，龙傲天表现得尤为谨慎。他命天牢的狱卒每日好酒好菜地款待他，并严密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若有任何异样，务必要及时禀报。
国君亲自下令，狱卒自不敢怠慢。
慕离歌这才稍适放心。但龙傲天不许她近日前去探望，她也只好日日随他上朝散朝，继续等待了。
241. 不可轻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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