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共商大计
她想起龙傲天曾经对她说过的那些战争的可怕，她的心就抽搐得厉害。。
小圆看着她，流泪道：“陛下当年，可是虢国的常胜将军。他身经百战，战无不胜，若换了从前，陛下随时都可以领兵灭了这些人！可现在不一样了，陛下是一国之君，他处的位置不一样，想法也会不一样。尤其是经历过战争的残酷，他更渴望和平。他一方面让秦老将军加强防守，另一方面已派出使臣前往西戎调停，希望能把战火压下来。娘娘须知，能打仗算不上什么能耐，能不打仗才是真本事啊！”
慕离歌沉默不语，泪珠一颗接一颗地滚下来，凝在腮边，痒痒的，很不舒服。
小圆擦了擦眼睛，接着又道：“丧子之痛，对陛下来说，丝毫不亚于娘娘。但陛下却不得不强打精神，既要主持朝政，又还要安慰娘娘。他的痛苦，又有谁知道？在娘娘失魂落魄的那段时间里，多少个夜晚，奴才都能听到陛下躲在东暖阁偷偷饮泣！他不是不懂心痛，他也不是不想为子报仇，只是有大多的羁绊束缚着他，让他暂时无法解决啊。”
慕离歌哽咽着道：“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只是就算我知道了，我却做不到……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女人，相夫教子，平安度日就够了。可在这深宫，这样简单的愿望却成了奢望……我想试着去体谅他，可我做不到……”
小圆正色道：“保家卫国是陛下作为国君的本份，保护娘娘是陛下作为丈夫作为男人的责任，能同时拥有天下和娘娘并不矛盾，娘娘为何定要如此折磨陛下？娘娘若是不想再见到奴才，奴才从此打发出宫去，娘娘就可以眼不见为净了……只求娘娘回到陛下身边去吧！他真的很需要你……”
慕离歌惊讶得瞪大了眼。
小圆掩住脸掉头跑掉了。
慕离歌愣在原地，半晌作声不得。
小圆之前问她的那个问题，还在脑中萦绕。
是啊，若换了是她，她会为了龙傲天承受几乎要失去生命的苦肉计吗？
突然间她觉得羞愧难当。
如果站在龙傲天的角度来看她，他会不会觉得她是个自私狭隘又愚蠢的女人？
他对她的好，对她来说已成为了一种习惯。一旦稍有不顺意，那便是他不爱她不在乎她……可她却从来没考虑过他的感受！
绮翘和彩云远远看到他们在窃窃私语，一时也不敢靠近。看到小圆离开，慕离歌独自一人呆呆出神，她们就更不敢打扰了。
突然见到她脸色一变，绮翘担心出事，急急跑到她面前道：“娘娘，娘娘你没事吧？！”
“我没事……”慕离歌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这身衣裳，突然对她道，“绮翘，帮我换件衣裳。”
“换衣裳？换成……什么样的？”她这身素服已经够碜人的了，现在又要换，还能再换成什么啊！
慕离歌脸上隐隐现出一丝坚定：“换成陛下最喜欢的那件墨绿色的。”
绮翘又惊又喜，急急应了声“是”，拉着她进了屋里，开始重新梳妆打扮。
小圆一口气跑回明颐宫，冲进自己的寝室，扑在床上嚎啕大哭。
等待她的，无非是两种结局：慕离歌坚持离开，龙傲天从此一蹶不振；慕离歌答应留下，而她将永远见不到龙傲天。
无论哪种结局，都是她不愿看到的。可老天爷最擅长的不就是造物弄人吗。
门外有人在喊：“圆公公！陛下在东暖阁，正唤圆公公去伺候呢！”
“知道了！”她慌忙擦掉泪，一骨碌爬起来，拉开门。
那内侍提醒道：“圆公公，陛下现在还没用午膳呢。”
“是吗？”她心中一紧，“午膳在哪里？”
那内侍很是焦急地道：“在御膳房里，已经热过三遍了，陛下都不肯吃。”
“端来吧，我给陛下送过去。”
听到小圆这句话，那内侍大舒一口气，慌忙前去准备。
他刚刚把餐盘端来，小圆正要接手，身后却突然传来慕离歌的声音：“还是我去吧。”
小圆慌忙转身行礼，激动得热泪盈眶：“娘娘，你终于想通了……”
慕离歌深深看了她一眼，说：“既如此，你说过的话，就要说到做到。”
小圆强忍心中悲哀，低低应了声“是”。
慕离歌满意地点了点头，说：“把餐盘端上，同我一道去冬暖阁。本宫要给陛下一个惊喜。”
小圆会意，端上餐盘跟了过去。
两人来到东暖阁前，小圆上前拍了拍门。
屋内传来一声沉闷的喝问：“是谁？”
小圆应声答道：“陛下，是奴才。”
“进来吧。”他的语气明显温和了许多。
小圆不安地看了慕离歌一眼。
可慕离歌似乎已不在乎这些细节了。
她将餐盘端了过来，径自推开门，款款而入。
小圆知趣地掩上门，低头走开。
龙傲天正翻看着案几上的奏章。他剑眉紧蹙，双唇紧闭，面露严肃，好像又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慕离歌将餐盘放在了案几边。
他头也不抬地道：“都说不吃了，怎么又端来了？”
慕离歌道：“这么美味的饭菜，陛下不吃，那就赏给臣妾吃吧！”
龙傲天猛然抬头，眼中登时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泪水。他手中还执着批释用的红笔，这惊喜实在太过强烈，他竟执着笔，呆呆望着她，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慕离歌扑哧一笑，眼中莹莹闪闪的，亦泛起了泪光。但她依然挂着微笑，就像平常一样，将碗盘从餐盘中一一取出，执起汤勺舀了一小口汤，送到了他的嘴边。
龙傲天凝望着她，慢慢将她的手压了下去。她疑惑地看着他，心绪一阵失落，却不想，刚放下汤勺，就被他一把拉进了怀里。
他的气息扑面而来，温润的唇随即覆上她的唇，他已不管不顾地将她吻住。
道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千言万语，也比不过这真挚的一吻。
慕离歌觉得整个人都好像飘了起来，浑浑噩噩之中，什么东西冰凉凉地落到了她的脸上。
那是他的泪。
她也哭了。
“陛下……”
“不要叫我陛下……”他抵着她的额，双唇在她脸上轻轻啄吻。
“那叫什么？”她一脸茫然。
“叫夫君，叫相公，什么都好，就是不要叫陛下……”
她紧紧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胸膛，无声抽泣。
他知道她的愿望，他什么都知道，只是他不说罢了。
“相公……”她将泪水擦在他的衣襟上，昂然撑起身子抬起头，“我想帮你。我要帮你。我现在想清楚了，你说景黛有嫌疑，其实你怀疑的那个是龙承铉。但他尚有一批追随者，若没有十分把握，你也动他不得。我要帮你拿到那十分的把握！”
龙傲天凄然而笑：“你明白就好。但这样的事，你还是不要管了。”
“只有我才能帮到你。除了我，景黛谁都不会相信。只有让她看清了龙承铉的真面目，她才有可能倒戈相向！相信我，我一定会帮你除掉这个心腹大患！”
她一脸坚定，眼中的倔强，让他仿佛看到了当初执意要出逃的那个小公主。
龙傲天有些好奇：“不如你先告诉我，你为何又改变了主意？”
“是小圆。”她毫不避讳地道，“若非她今日点醒我，也许我现在已经落在龙承铉手上了。”
“你？……”他惊愕不已。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满是愧疚地说：“我原本打算去找景黛的。若是她果真是龙承铉的人，我岂不是自投罗网，成了送上门的人质。现在想来，之前我逃婚之时遇到他，也并非偶遇。他一定早就识破我的身份，故意将我扣留在别院，想借此做为要挟你的工具，却不想我半路会跑掉……”
龙傲天已面露担忧：“既如此，你便该知道，接近她有多危险。我怎么能让你去做这么危险的事！”
慕离歌道：“景黛执意留在京城，一定还有什么别的任务没有完成。我不接近她，你又如何知道龙承铉下一步的计划是怎样的呢！”
龙傲天定然道：“我自有办法逼他出错。但我不能拿你冒险。”
慕离歌正色道：“我不怀疑相公的办法。但现在西戎对我们虎视眈眈，龙承铉这个麻烦还是越快解决越好。不然，我怕相公到时候内外受敌，不堪重负啊。”
龙傲天眉头一凛：“小圆都跟你说了？”
“是。”她的泪不自觉又涌了出来，“相公……是我太任性，太自私……我想弥补我的过失，我想你对我另眼相看！我敬你，爱你，希望你也敬我爱我，不要再把我当孩子宠了，不然，我真的会被你宠坏的！”
龙傲天的大手在她头顶抚过，眼中满是欣慰。
他沉吟半晌，这才道：“好，我会让铁血十三鹰在暗中保护你。下一步再该怎么走，我们再好好商议商议。”
“铁血十三鹰？那是些什么人？”慕离歌早就听到这个名号，却一直没有机会弄清他们是什么人。
龙傲天眼中已流露出满满的骄傲，说：“那是我还在汉王的时候建立的一支奇兵。那时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刺探军情。后来就成了我的直属卫队，由我直接下令调动，比秦雪峰的御林卫更灵活机动。”
慕离歌兴奋之极，禁不住破涕而笑：“好呀！不过这件事，还需要一个人帮忙。”
“谁？”
“现在还不知道。”
“呵，不知道？那怎么找这个人呢？”
“相公不要着急。”她眨眨眼，狡黠地一笑，“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到一个会同我发生极大矛盾的人，这样才能给我足够的原因闹到要离宫出走。”
“那只有小圆了。”龙傲天很是遗憾地叹了口气，“她为了我已经受了太多的委屈，我实在不忍心……”
“不能是她。”她断然否决，“小圆对陛下赤胆忠心，到时候我走了，她又出事，那谁来照顾陛下？”
龙傲天打趣道：“你不怕你走后她趁虚而入，独占君心？”
她却昂然道：“我若连这点自信都没有，就不会为你赴汤蹈火了。”
龙傲天怔怔望着她，半晌，这才微微笑道：“如此，我就放心了。”
207. 共商大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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