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误入迷局
映月阁里，气氛从未有过的凝重。,:。初见慕离歌安然无恙，众宫人还庆幸不已；可听说她这次来是来选人去照顾慕景黛的，所有人却都同时沉默了。
慕景黛为人如何，瑞国宫女早已领教，而明颐宫过来的“彩”字头宫女也不喜她的为人。而今她昏迷在床，众人拍手叫好还来不及呢，又怎么会有人愿意去做那吃力不讨好的活。
慕离歌很是为难。大家都不愿去，也是情有可原；她也不好指名道姓叫谁去。
恰在这个时候，一名宫女挺身而出，说：“陛下，娘娘，奴婢愿意前往照顾侧妃娘娘。”
慕离歌定睛一瞧，原来竟是以前在福临宫做司仪的红锦。
“红锦，你……”慕离歌有些不确定。毕竟，红锦跟她的时间并不长，而且她来映月阁做的都是粗活，同之前在福临宫的待遇已是大相径庭。
红锦凛然道：“娘娘，当初若不是娘娘把奴婢从浣衣局接到映月阁来，奴婢还在浣衣局受苦受气。奴婢一心想报答娘娘深恩，苦于一直没有机会。如今正是奴婢替娘娘解忧的时候了！”
慕离歌大为感动。
想不到之前一件对她来说微不足道的小事，竟能促成今日的圆满。龙傲天常常说天理伦回，善因得善果，现在终于得到了验证。
“红锦，谢谢你！”她上前扶起红锦，眼中噙满了泪水。
彩云见状，也跟着道：“娘娘，奴婢愿同红锦一道服侍侧妃娘娘。”
绮翘看了看彩云，对慕离歌说：“娘娘，奴婢若走了，娘娘就没有人照顾了……”
“我明白，你留下来，有彩云和红锦去，我已经很放心了……”慕离歌回头望向龙傲天，对他欣然而笑，“陛下，你认为呢？”
龙傲天的眼神有些奇怪。对于红锦的自告奋勇，他似乎并没有觉得这是一种义举。乍听到慕离歌的询问，他含糊着“嗯”了一声，说：“那好，你们现在就过去吧。”
第二日一早，慕离歌刚醒，就急着要去永乐殿探望景黛。龙傲天知她心情急迫，也没有多作阻拦，只是叮嘱她务必要沉住气，还有就是不能乱吃东西。她欣然答应，在绮翘的陪同下匆匆来到了永乐偏殿。
守在慕景黛身边的，是红锦。
见到慕离歌，红锦急忙行礼问安。
慕离歌奇怪地问：“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彩云呢？”
红锦说：“彩云姐姐和奴婢商量了一下，决定一个晚班一个早班，轮流伺候侧妃娘娘。彩云姐姐怕奴婢太辛苦，主动承担了晚班。她才守了侧妃娘娘一夜，现在换奴婢当班，彩云姐姐就去睡了。”
慕离歌听了，甚觉安慰。
守夜的御医说，昨晚慕景黛曾醒来过，哭着喊了一阵疼，给她喂了点止疼药，她便又睡了。
慕离歌亲自搭了搭慕景黛的脉，脉搏还算平稳，她总算放下心来。
但愿如小圆所说，熬过这晚，她就平安无事了。
红锦殷勤地端来了热茶。
慕离歌记着龙傲天的叮咛，接过茶杯后随即放在了案几上，没有要喝的意思。
红锦面上一滞。
绮翘见状，急忙替慕离歌打圆场：“娘娘来的时候才用了早膳，这会儿肚里饱饱的，哪里吃得下茶。放放吧，一会儿娘娘渴了，再劳烦姐姐不迟。”
红锦勉强笑了笑，退到床边，替慕景黛掖了掖被单，又说：“娘娘且慢坐，奴婢去看看侧妃娘娘的药煎好没有。万一娘娘醒了，就可以直接喝了。”
慕离歌对她露出赞许的笑容：“亏你想得周到。”
红锦行了礼，退了出去；慕离歌独自一人守在景黛身旁，看着她，心中又是一阵哽咽。
正闲坐着，忽然有宫女来报：“娘娘，镇国公主来了。”
“哦？”慕离歌略一迟疑，还是说，“快请。”说着，她整了整衣衫，来到外厅，准备请自迎接。
秋荷开门见山道：“离歌，我给景黛带来了几包药，是西戎特有的草药制成的，对促进伤口愈合有奇效。刚才我已经送到药膳房交待给御医了。他们会安排的。”
慕离歌喜出望外，握住她的手说：“秋荷，真是谢谢你了！之前景黛对你那样，如今你还这么关心她……我真的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秋荷撇了撇嘴，说：“我哪里是关心她，我是关心你呀。她若早一天康复，你就少掉一天眼泪。你若好了，九哥也就安心了。”
慕离歌打趣道：“看来你关心的不是我，依然还是陛下。”
秋荷笑道：“照你这么说，我关心的岂不是我自己，九哥安心了，才会对我有好脸色呀。”
两人相视而笑，一扫之前的隔阂与猜忌，仿佛一下子又回到了当初姐妹情深的时候。
慕离歌喃喃道：“昨天发生的事，简直就像是场噩梦！若不是这脖子上的伤时隐时痛，到现在我都不敢相信那件事是真的。真希望我现在还在梦里，等我醒来，景黛就安然无恙了……”
秋荷安慰道：“景黛有你这样的姐姐，是她的福气。她有这样的福气，应该会吉星高照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似乎没有话题了。鉴于昨天的冷遇，秋荷不好再贸然打听详情，慕离歌只好没话找话：“这次太后的生辰受了惊扰，太后可有生气？”
秋荷摇摇头，说：“没关系，母后知道你没事，她就放心多了。”
两人说着，突然听到屋内传来一声呻吟。
慕离歌急急起身进去一瞧，慕景黛已然苏醒。
她大喜过望，大步走过去，坐在床边，欣喜地唤道：“景黛！你醒啦！可觉得好些了吗？”
慕景黛微微睁开眼，见到是她，登时委屈地哭了起来：“离歌！不是我要害你的！冬儿的事，我根本一无所知！”
“我知道我知道……”慕离歌慌不迭地应着，安慰道，“你是我的亲妹妹，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慕景黛哽咽着唤了声“姐姐”，已是泣不成声。
慕离歌温柔地抚着她的脸，拭去她的泪，不住地哄她：“好啦好啦，我来看你，就是要告诉你，我相信这件事与你无关。若是你还哭个没完，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了。”
慕景黛抽抽答答，断断续续地道：“离歌，我真后悔没有听你的话……我嫁给他了才知道，原来自己错了！他每日在外面寻欢作乐，回来又以羞辱我为乐，稍一不开心，就打骂上身……还有那个齐王妃，那个女人从未将我放在眼里，就算我本是公主身份下嫁，她还讽刺我说，庶出的公主有何尊贵可言！我……我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她使劲吸了吸鼻子，接着又道：“听说你有了身孕，他必须要送出贺礼，我觉得这是我离开他的最佳时机，所以我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在家里发脾气。他知道后，便故意安排我来送贺礼！他想让我看到你如今的风光，好好气气我！可事实上，我就是来投奔姐姐的！”
慕离歌泪流满面，拉着她的手埋怨道：“傻瓜！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我若要接你进宫，易如反掌，又怎么会惹出这些是非！”
“离歌……”慕景黛哀哀地抽泣，“我也是要面子的人……我也怕让你知道后你会看我的笑话！我一个人在齐王府，孤立无援，为了活下去，我只有忍……但现在我已是一刻也忍不下去了……”
慕离歌抱住她的肩，柔声道：“你安心养伤吧！别想那么多了！等你伤好了，我就去跟陛下说，只要你愿意，长留宫里也罢，指婚另嫁也罢，都随你！”
慕景黛点点头，忽又神情紧张地问：“冬儿现在怎么样了？”
慕离歌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呢。”
“哦……”慕景递面露失望，随即咬牙切齿道，“真希望陛下将她千刀万剐！”
慕离歌怔怔望着她，心中腾起一丝不好的感觉。
表面上看，慕景黛的表现合情合理，可她却总觉得哪里不对。
就比如，如果她对龙承铉真的憎恶到想要离开他，那她为何不趁此机会落井下石，将刺杀自己的幕后主使直接推到他身上，让他这辈子都不能翻身？
慕离歌试探着问：“那你知道冬儿是受何人唆使的吗？或者，她最近和什么人来往过？”
慕景黛奇怪地问：“这难道不是她自己的主意吗？姐姐为何会认为她是被人唆使？”
慕离歌支吾着道：“也不是……我只是想，我同她无怨无仇，她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慕景黛道：“姐姐还记得那次冬儿在你面前哭诉，说我殴打她的事吗？”
“记得啊。”
“其实那全部都是她胡编乱造的！我脾气虽大，也不过摔摔杯子椅子什么的，那时我身边都没几个人，就算发了脾气，还得自己收拾，又何来虐打她这一说！这个冬儿颇有心计，当初在和亲路上偶然相遇，她听说我是要嫁给国君的瑞国公主，就一直死乞白赖地央求我把她带进宫去。我当时想着，她懂两国话，跟我也谈得来，而环儿又死了，我也正好缺个伴，所以就答应了她。没想到，她入宫，就是想接近陛下！她自以为凭她的姿色和学识，一定会博得陛下欢心，说不定将来把陛下伺候好了，还能从宫婢一步登天，当个昭仪什么的，若是她替陛下生下了儿子，说不定皇后之位都是她的了！我讥讽了她几句，她就怀恨在心，她跑到姐姐面前哭诉，一来可以打击我，二来可以有更多的机会接近陛下，真是用心险恶！好在姐姐并没有上当。后来我看到留在宫里毫无希望，又看到姐姐你得到陛下独宠，我心有不甘！我就不信，我遇不到一个像陛下那样的男人！当初负气嫁给龙承铉，我就把冬儿留在了京城的齐王府，让她自生自灭！就连这次进宫，我都没带上她！天知道她是怎么混进宫里来的！”
慕景黛越说越激动，紧紧拉住慕离歌的手，又说：“是不是她听说姐姐有了身孕，想着自己的皇后梦彻底破灭，才会做出这样穷凶极恶的事来？”
慕离歌暗自叹息。
景黛毕竟才十六岁，不谙世事，根本想像不到人的心邪恶起来，会有多可怕！
她只好点点头，说：“也许吧。”
193. 误入迷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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