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1.防不胜防
小圆喉头哽了哽，说：“奴才也只能一试。奴才请娘娘答应奴才，不论结果如何，娘娘都不可以治奴才的罪！不然，奴才宁愿抗旨！”
“好！我答应你！”慕离歌激动得双颊通红，身子都在不住地颤抖。
龙傲天见状，上前将慕离歌牵到一旁，说：“离歌，我们出去等吧。”
她却摇摇头：“我要陪在景黛身边，给她鼓励；我要亲眼看到她平安脱险……”
龙傲天心中自是不赞成的。但见她决心已定，他也不好再反对，以免刺激她情绪波动。
他郑重地点点头，说：“好，我陪你。”
慕离歌重新坐回床边，握住了慕景黛的手，极力压抑着泪声，轻轻唤道：“景黛，我是离歌，我就在这儿。你一定要坚持住。一会儿就好了，一会儿你就没事了……”
宫人端来了烈酒，替小圆洗了手。屋内顿时传来浓郁酒香。
小圆仔细观察过伤情，同华太医商量了一会儿，终于作出了最后的治疗办法。
几名身强力壮的内侍进来，死死摁住了慕景黛的身子，以防她因剧痛挣扎而撕裂伤口。小圆遂又往她口里塞进了一块厚厚的布条，这才对华太医点点头。
两人齐心协力，顺着烛针插进去的方向向外奋力一拔，烛针艰难拔出，登时鲜血四溅，直溅到了慕离歌的脸上。但她已全然不顾，紧紧抱住慕景黛的脑袋，不住地道：“景黛！撑住……”
慕景黛痛得惨叫一声，当即昏死过去。
慕离歌泪如泉涌，却咬牙不让自己哭出声。她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小圆分心，更怕让慕景黛听到她的哭声，会以为自己没有救，从而丧失求生的意志。
小圆沉着果断，从袖口取出了几枚银针，在慕景黛的几处大穴上扎下，不停地搓捻，华太医将止血药粉洒在了伤口上。两人分工合作，也算有条不紊。
那伤口从外面看来倒是细小，可里面扎得太深，不知是否伤到内脏。小圆细心地按了按慕景黛的胸部，看到没有更多的血涌出，她方才松了口气，替她包扎好。
慕离歌看得惊心动魄，大气不敢出。
直到小圆将纱布系好，她才开口颤声问道：“现在怎么样了？”
小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说：“侧妃娘娘只要撑过今晚，应该问题不大。”
慕离歌激动不已。她已找不出什么更合适的言辞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于是又向她行了个礼，说：“小圆，你的大恩大德，我慕离歌今生若报不了，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恩！”
小圆长长舒了口气，说：“娘娘言重了。若不是有华太医在，奴才也不敢接这个差。”
慕离歌明白她这是在提醒自己别忘了华太医的恩德，于是又向华太医行礼。
华太医早已一身重汗。他擦了擦手，说：“娘娘不必客气。医者父母心，老臣也不过是尽了本份而已。”
慕离歌哽咽着道：“二位德重恩弘，离歌永世不忘！万一景黛没能挺住……离歌也不会怪罪任何人。”
龙傲天上前拥住她，细心地替她擦掉脸上的血迹，柔声安慰道：“好啦，华太医和小圆已经尽力了，他们也累了，你还是放他们回去休息吧。”
华太医和小圆齐齐告退，留下两名御医看守在外厅，以防不测。
慕离歌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龙傲天劝道：“离歌，你现在守在这里也没有用。不如你也回去休息吧。等明天早上你休息好了再来看她。不然，她好了，你倒累出病来，又如何照顾她呢。”
慕离歌想想也对，只好答应。
两人相依相携着走出永乐殿，一眼看到秋荷正在门外来来回回踱着步子。
秋荷早就来了，可才到偏殿，侍卫却将她拦下，无论她生气也罢央求也罢，侍卫都不肯放行。她方才惊觉，原来自己在龙傲天心目中，已不再是从前那个可以推心置腹的小妹妹了。
现在，她的身份很尴尬，龙傲天不再信任她，母后和龙傲骨也避忌她，夹在他们中间，她真是里外不是人。
她本想负气离开，索性不再管他们的任何事，可一想到曾经拥有的东西就这样悄然失去，心中总是会有这样那样的不甘。
见到龙傲天同慕离歌走出来，秋荷急忙迎上前去，担心地问：“九哥，离歌，到底怎么回事？是谁如此胆大包天，居然敢在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行凶？”
慕离歌蹙着眉，轻轻摇摇头：“她是从背后袭击我的，我只听到是个女人的声音，究竟是什么人，我也没看清就晕过去了。”
“哦……”秋荷又转向龙傲天，“九哥，凶徒不是已经抓到了么？”
龙傲天“唔”了一声，说：“具体情况，朕还不知道。”
没打听到想要的情况，秋荷有些失望，只好假意关切地问：“听说永嘉公主受伤了？她现在怎么样？”
慕离歌紧抿双唇，泪水扑簌而下。
龙傲天带着埋怨的语气唤了声：“秋荷！”
秋荷只好知趣地退开。
回到明颐宫，慕离歌才感觉到脖子上火辣辣地疼，那伤处又不能碰，直痛得她冷汗涔涔。
龙傲天扶她坐下，从柜子里取出了一个匣子，匣子里装满了大大小小高低不一的瓷瓶。
“这是小圆平日无事调的一些药，以备不时之需的。”龙傲天细细查看着瓷瓶上的标记，从里面取出一个来，对她说，“把脖子伸出来。”
慕离歌歪着脑袋，仰起头。那白晳的颈项上赫然呈现出一道鲜红的勒痕，反衬极大，仅凭这伤，就能想像当时的情况有多惨烈。
龙傲天稳了稳神，将小瓶里的药粉均匀地撒在了她的伤口上。那药粉刚落上去的时候，刺痛不已，但很快地，她便感觉到一阵清凉，直压住火辣辣的痛感，整个人顿觉轻松了许多。
龙傲天抚了抚她的额，还没开口，先叹了口气。
见他如此，慕离歌心中不忍，转头安慰他：“陛下不必担心了，臣妾不是好好的在陛下面前吗。”
龙傲天勉强笑了笑，又问：“你刚才是故意不告诉秋荷凶手是谁的吗？”
慕离歌垂下眼睑，无奈地道：“陛下不是一样也没告诉她吗。”
龙傲天微微点了点头，说：“不告诉她，也是为了她好。”
慕离歌握住他的手，脸枕在他的手背上，轻轻说：“我觉得冬儿今天古怪得很，可又说不出哪里古怪。但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我同她无冤无仇，她为何要制我于死地？”
龙傲天轻叹道：“会查清楚的。”
有内侍在外报道：“启禀陛下，秦将军已经找到了。”
“哦？”龙傲天眉间一凛，“快让他进来！”
那内侍却道：“陛下，秦将军被发现倒在永乐大殿外的灌木从里，已经不省人事了。”
“什么？！”龙傲天倏地睁大了双眼，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向机敏过人的秦雪峰居然会在他最熟悉的地方遭人暗算！这深宫之内，真是防不胜防啊！
他立即从匣子里又挑拣了两瓶药，对那内侍道：“带朕过去瞧瞧！”
“陛下！”慕离歌提醒道，“陛下还是把小圆带上，再辛苦她一次吧！”
小圆心思细密，又懂医术，有她在，多一个参谋总是好的。
龙傲天微微笑了笑，说：“好。”
慕离歌终于展颜而笑。
一行人赶到永乐殿，秦雪峰已被人抬至西陵阁，同慕景黛隔了一个院子。
龙傲天上前搭了搭秦雪峰的脉搏，又示意小圆再作验证。小圆点头说：“秦将军的确中了迷药。”
龙傲天“噗”地打开一瓶药，放在秦雪峰的鼻子低下让他吸了吸。秦雪峰鼻尖耸动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终于醒了过来。
乍见到这么多人围着自己，他很是错愕，不知自己怎么会像横空出世般出现在这间屋子里。
待他看清龙傲天也在，他慌忙从床上滚下来，对龙傲天道：“陛下！微臣没用！微臣刚走出永乐殿，突然闻到一股异香，然后微臣就什么也不知道了……现在醒来，觉得浑身酸痛……不知是哪个卑鄙小人，竟敢用迷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若是让微臣抓到他，一定给他好看！”
他越说越激愤，激动之下，血冲大脑，他不禁抱住头“哎哟”叫唤了一声，面露痛楚。
小圆关切地问：“秦将军，你除了脑袋疼外，还有别的不适吗？”
秦雪峰呲牙裂嘴摇摇头。
小圆松了口气，说：“那就好。快把这个服下吧。”说着，递给他一粒棕色的药丸。
龙傲天喝退了众人。
秦雪峰知道他有秘事相商，囫囵吞下药丸，急切地问：“陛下可是有什么新发现？”
龙傲天压低声音道：“这次行凶之徒，正是当日慕景黛带进宫里的冬儿。而慕景黛为了救和妃，身受重伤，生死未卜。这件事，实在太过扑朔迷离。朕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秦雪峰一拍大腿，急道：“微臣就猜到是个女人！若是男人，身上揣着那么重的香气，不惹人怀疑才怪呢！”
龙傲天瞪了他一眼，怒斥道：“废话！”
秦雪峰脑子晕晕乎乎的，见国君发了火，他也不敢再乱说，只好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听他们讨论。
小圆想了想，说：“这事的确蹊跷。按理说，冬儿是慕景黛的人，慕景黛又受齐王控制，她们配合着唱出苦肉计再正常不过。可这一次慕景黛伤得如此严重，若真是苦肉计，那慕景黛对自己也太狠了。”
龙傲天道：“朕也是在这里走不过去。慕景黛虽然刁蛮任性，但还不至于阴险毒辣到连自己的命都肯豁出去。除非，龙承铉用了什么法子让她死心踏地地为他卖命。”
小圆也跟着说道：“没错，奴才也以为，这件事，齐王一定脱不了干系。他人虽在千里之外，但他的爪牙眼线，没有一天消停过。他完全可以借此兴风作浪。只是，他明知靠冬儿去杀和妃根本是不可能完成的事，为什么他还要这么做？还是，他有更大的动作在后面，这只是个伏笔？”
龙傲天沉吟不决。如果小圆一语成谶，那后面还会有什么可怕的阴谋等着他？
秦雪峰说：“陛下，不如让微臣亲自去审过那个冬儿，不就知道事情真相了？”
小圆挤兑道：“若是她宁死也不肯供出幕后主使呢？”
秦雪峰鼓着双眼大声吼道：“那就让她生不如死！”
191. 防不胜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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