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投石问路
“齐王殿下！”
乍听到这声呼唤，龙承铉急忙循声而望，来的正是小圆。。复制网址访问
他恭谨地问：“圆公公，可是陛下召我？”
小圆略一点头，说：“殿下请随奴才前往偏殿，陛下在那里等着呢。”
龙承铉道了谢，刚进到偏殿，就看到龙傲天已大马金刀地坐在那里了。
“侄儿参见陛下！”
“这里没有外人，这些礼节就免了吧。”龙傲天话虽说得客气，可语气中的冷漠，只会令人愈发焦虑不安。
龙承铉偷眼看看身侧确无旁人，这才直起身来。
龙傲天问：“承铉，你的伤养得怎么样了？”
龙承铉的心猛地一紧，暗道：他该不会嫌我在京城待的时间太久，这次是专门来提醒我该走人了吧！
走，他是舍不得的，可不走又不行。他只好硬着头皮道：“谢陛下关心，侄儿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再过两天，侄儿就准备来向陛下告辞，启程回平城了。”
龙傲天“唔”了一声，说：“你同齐王妃分别这么久，难免想念。你的心情朕能理解。不过朕有件要紧的事要拜托你，你暂时还不能走。”
龙承铉已心绪大乱，却不得不作出一脸凜然：“陛下有事，尽管吩咐侄儿，侄儿赶汤蹈火，在所不辞！”
龙傲天笑了笑，说：“没那么严重了。朕今日召你来，是为永嘉公主向你提亲的。”
“提亲？！”他面色骤变。
“你意下如何？”他咄咄逼人。
龙承铉已是冷汗涔涔。
这个贱人！居然事先都不知会他一声就擅作主张！
他脑中飞快地权衡着，边想边道：“回陛下，永嘉公主乃是陛下的妃子，保护公主是侄儿应尽的义务，侄儿从来没想过要公主有所回报！若公主下嫁侄儿为侧妃，一来影响了陛下的声誉，二来折损了公主的地位，三来侄儿娶婶婶与伦理不合，还望陛下收回成命。”
“是吗？”见他神色有异，龙傲天故意问，“若是永嘉公主执意如此呢？”
看来这件婚事是推不掉的了。
龙承铉咬牙道：“倘若陛下以为此事可行，侄儿听命便是。”
龙傲天幽幽叹了口气，说：“你既如此勉强，那永嘉公主就算嫁过去，日子也未必好过。她若过得不好，朕又如何向和妃交待？”
他这是在试探什么？是看他对玥瑶是否忠诚？还是看他是否真与慕景黛有勾结？还是在敲打他，凡是同和妃有关的人，他一律不得染指？
不管是哪种情况，他既已心生怀疑，那无论自己怎么辩解都无济于事。
龙承铉略作思量，这才复又跪叩道：“陛下！当初侄儿同玥瑶的婚事，亦是陛下指婚。能得贤妻如此，侄儿已别无他求。而今陛下再为侄儿指婚，侄儿理应叩谢，可侄儿同玥瑶夫妻多年，一直恩爱有加，实在不忍辜负玥瑶。但同时侄儿也明白，身为皇族，婚姻大事往往身不由己。侄儿既得永嘉公主错爱，又得陛下如此看重，侄儿深感惭愧，怕受不起陛下同公主殿下的重托。侄儿想见见永嘉公主，跟她谈谈，看看她是否另有隐情。倘若公主殿下果真是为侄儿痴心一片，侄儿可向陛下保证，永嘉公主嫁至齐王府后，侄儿一定不会厚此薄彼，一定会一视同仁！”
“如此甚好。”龙傲天欠了欠身，将他搀起，突然回头朗声道，“你们都出来吧。”
龙承铉一怔，但见慕离歌和慕景黛姐妹俩从内室款款而出，他的心猛地一沉。
万没想到，龙傲天居然会来这么一手。那他刚才的那些话叫慕离歌听去，岂不是自打耳光？！
慕景黛眼睛红红的，显然哭过了；慕离歌却好像如释重负般，欣喜地望向龙傲天，眼里满满都是爱意。
龙承铉看在眼里，心中颇不是滋味。
慕氏姐妹上前行过礼，站在了龙傲天身旁。
龙傲天看了看慕离歌，慕离歌冲他微微一笑，他便也淡淡而笑；那种心照不宣，简直让人嫉妒得发狂。
慕离歌对龙承铉道：“齐王，方才你同陛下所言，本宫听得一清二楚。本宫这个妹妹，从小被父皇宠惯了，有时爱耍点小性子，但她人没有坏心，对有恩于她的人，更是念念不望。就凭这份执着，也值得齐王珍爱一生了。永嘉昨日在本宫面前苦苦哀求，希望陛下能成全，如今陛下已答应这门婚事，齐王还有不解之处吗？”
“不敢。多谢娘娘成全。”龙承铉不敢抬头看她，生怕他的眼睛会出卖了他的心。
“那就好。”慕离歌落落大方地道，“永嘉公主年纪尚轻，本宫希望永嘉公主嫁过去后，齐王能多包容她，本宫在此先谢过齐王了。”
说罢，她当真向他行了个万福。
那个曾经为他哭为他笑为他痴为他狂的懵懂少女，是再也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是母仪天下的和妃。
他心中还曾有过那么一丝念想，在她决绝离开后，是否会流下后悔的泪。现在看来，她对自己早已心死。
他强忍心头不快，抱拳还礼道：“娘娘教诲，臣必定谨记于心。”
“那就好。”慕离歌转头看了看慕景黛，牵她过来，“那本宫就把妹妹托付于你了。”
慕景黛知趣地站到了龙承铉的身旁。
龙承铉惊问：“侄儿今日就要同永嘉公主完婚吗？”
慕离歌微微笑了笑，面露遗憾：“齐王同永嘉公主的婚事，理应操办得再热闹些。只是容妃才过世不久，只能一切从简，还望齐王和妹妹体谅。”
慕景黛故作乖巧地道：“一切但听娘娘安排。”
慕离歌满意地点点头，对龙承铉道：“齐王，永嘉公主对你爱慕有加，今日你领她出了宫，她便是齐王府的人了。还望齐王今后善待她，切莫辜负了她的一片痴心。陛下会为永嘉公主准备一份丰厚的嫁妆，三日后便会送往齐王府。”
说着，她看了看龙傲天。
龙傲天点点头，又望向龙承铉：“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
龙承铉心里早已乱成一团糟。
慕景黛离宫，他在宫里便又少了一个眼线。还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被龙傲天策反，反过来成为了他安插在自己身边的眼线！
这尊活菩萨实在难伺候啊！
转念又想，他一直称刀伤未愈，迟迟不肯动身回平城，现在娶到慕景黛，倒给了他一个继续留在京城的极好借口。
他索性横下一条心，赌上一把，抱拳奏道：“陛下，侄儿还有一事，不知陛下肯否答应。”
“你说吧。”龙傲天和颜悦色地说。
龙承铉道：“侄儿想着，还有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到新年了，到时候诸位王爷都会赶来京城一聚，侄儿平日难得同这些叔伯兄弟相见，侄儿想暂时留在京城，等过完年再走。”
龙傲天略一沉吟，说：“如此也好。永嘉公主在京城，和妃还能有所关照。等她适应了王府生活再走不迟。”
“谢陛下！”龙承铉深深叩拜，再抬头，眼中难掩沾沾自喜。
慕离歌看在眼中，心头又是一紧。但她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将担心暗暗收埋。
目送着龙承铉和慕景黛远去，慕离歌仍然替景黛捏了把冷汗。龙承铉明显贼心未灭，他提出在京城多留几日，也不知有何企图。
不知等待景黛的，又将会是怎样的命运……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暖意。
不用回头，她已知，龙傲天已站在了她身后。她不自觉会心一笑。
龙傲天说：“离歌，回去准备一下，我们要出发了。”
慕离歌随口问：“去哪儿？”
龙傲天扬了扬眉：“你忘了？昨天我们不是说好了今日下了朝去狩猎的么？”
慕离歌恍然一惊，陪着笑道：“忘倒是没忘，臣妾只是在犹豫，容妃才刚刚过世，陛下就带臣妾去游玩嬉戏，似乎太薄情了。倘若邓大人知道此事，不知又会如何与陛下为难呢。”
龙傲天将她往怀里拥了拥，低声说：“怕什么，不让人知道不就行了。”
“陛下意思是？……”她抬起头，惊讶地望向他。他轻轻点了点头。
“呵！”她好奇地问，“那明日没见陛下上朝，众臣岂不又有一番猜测？”
“放心吧。”龙傲天牵着她的手，大步向外走去，边走边道，“他们只要看到小圆，就不会怀疑我出宫了。”
慕离歌总算大松一口气。
龙承铉领着慕景黛向侧宫门匆匆而去。两人一路无语。
龙承铉走得很快，慕景黛不得不小跑着才能赶上他的脚步。
她刚唤了声“龙承铉”，想让他走慢些，可他却回过头来狠狠瞪了她一眼，吓得她一个激灵，再也不敢多话了。
小圆早已在那里打点好一切，待他亲手将慕景黛送上轿子，这才放心回去复命。
慈宁宫里，太后婉瑜正斜倚在暖榻上闭目养神。
忽然听到有人窃窃私语。她仍是闭着眼，嘴里却幽幽地问：“是谁在那儿说话呢？”
绿萝应声答道：“回太后，是曹公公到了。”
“哦？”太后一下子清醒过来，“叫他进来。”
“是。”绿萝应声而出，不一会儿，曹公公进来了。
“是不是华太医那边有消息了？”太后迫不及待地问。
曹公公道：“回太后，华太医说，小圆多加的那几味药，乃是调经所用，并无其他。”
太后很是失望：“如此，咱们倒瞎忙活了。”
“那倒未必。”曹公公上前一步道，“娘娘可知，陛下今日宣齐王上殿了？”
“有这事？”激动之下，太后竟一下子坐了起来，“他居然肯让龙承铉上朝听政了？”
曹公公点头道：“是啊。这件事今日上朝的臣工都可作证。下朝后，陛下还让齐王前往偏殿一叙。老奴在想，娘娘若是再这么置之不理，郑王的位置，只怕要被齐王取而代之了！”
太后抚了抚头发，缓了缓神，这才道：“你慌什么。龙傲天对龙承铉一向提防，怎么可能突然转性。此事一定另有蹊跷。你再打探过。”
曹公公只得依言退出。
太后起身踱到窗前，望向遥远的天空，心中在暗自祈祷：傲骨，你一定要守得住寂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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