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3.另藏玄机
慕离歌昂了昂头，道：“本宫心意已决，你无须多言。
冬儿跪地不起，一个劲地乞求：“娘娘……”
慕离歌使劲将裙子从她手里拉了出来，对秦雪峰说：“秦将军，我们走。”
秦雪峰应了一声，当真跟着她扬长而去。
回到明颐宫，龙傲天并不在正宫。问了宫人才知道，他去了东暖阁。那里是他的书房，也是他处理政务的地方。想是今日早朝未上，又堆积下了许多公文要批阅吧。
慕离歌没有进东暖阁。
今天发生了太多的事，她的脑子乱成了一团麻，一时间也理不出个头绪来。她需要好好休息，才能好好理理思绪。
胡乱吃了点糕点，她倒床就睡。
这一觉，却睡得一点也不踏实。
邓容妃的脸一直在她面前晃来晃去，追着她问：“暗道呢？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暗道在哪里？……”
无论她怎么躲怎么逃，她都像鬼魅一样甩不掉。
她突然想到，她不是已经成鬼了么？……
她便一个激灵惊醒过来。
竟已是深夜了。
龙傲天还没有回来。
她心中挂念他挂念得紧，披了一件斗篷就出了门。
冬夜的风，寒冷刺骨。慕离歌紧紧裹着斗篷，向东暖阁疾步而去。才走到门口，就看到小圆正从暖阁里走出来。
见到她，小圆垂着眼皮嘟囔道：“娘娘进去倒无妨，陛下还在忙，还请娘娘切勿打扰。”
“哦……”
不知为什么，面对小圆，慕离歌总有种莫名的心虚，好像小圆才是这里的主人，而她却是个冒失的客人；她来见自己的夫君，还得经过这个人的同意才能成行。
慕离歌走到门前，对里面喊了一声：“陛下，臣妾可以进来吗？”
“进来。”龙傲天朗声回答。
她心下欢喜，一扫方才的郁气，推门而入，随即反手将门闩上，把那个讨厌的小圆彻底关在了门外。
龙傲天正端坐于案几之前，听到动静，他抬眼看了看她，微微笑道：“睡醒了？”
慕离歌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问：“这么晚了，陛下还不困吗？”
龙傲天摇摇头：“困是困了，但事情还没办完，我不想拖到明天。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呢。”
“哦……”想到小圆的交待，她不好再打扰，只好安静地坐在一旁，静静等待。
龙傲天看得很认真，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他好像早已忘了身旁还有她这么一个人。
被他这样忽视，她心中突然涌起一阵委屈，忍不住问道：“陛下……陛下是觉得，臣妾昨晚上伺候得不好么？……”
龙傲天一怔，随即笑道：“当然不是。”
“那为何陛下情愿留在这里看奏折，都不来陪臣妾？还是，陛下因为臣妾今日自作主张把冬儿还给了景黛，陛下在生臣妾的气？”她目光咄咄，一定要问出个所以然来。
龙傲天头也不抬地道：“你想太多啦。我今天答应她也不过是权宜之策。”
慕离歌不高兴地嘟囔道：“权宜之策？哼，那冬儿实在可怜，陛下菩萨心肠，岂有不动心之理？再说了，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陛下当然乐此不疲！”
龙傲天终于放下了手中的折子，深深地看了看她，却答非所问：“睡了这么久，饿了吧？”不等她回答，他径自冲门外喊道，“小圆，去把夜宵端来！”
“是。”
小圆在门口应了一声，不一会儿，他回来了。他习惯性地推了推门，发现门上了闩，只好在外面道：“陛下，夜宵送来了，请娘娘过来开下门吧！”
慕离歌方才想起自己将他闩在了门外，不由“扑哧”笑出声来。
“调皮！”龙傲天轻声斥着，在她鼻尖上轻轻刮了一下，说，“快去开门，不然该吹冷了。”
慕离歌顽皮地笑笑，上前打开门，却堵在门口不让小圆进来。
“交给我就行啦。你退下吧。”
小圆往里看了一眼。没听到龙傲天发话，他只好将托盘递给她，闷闷不乐地走了。
夜宵原来是一碗热腾腾的馄饨。
“陛下也爱吃馄饨吗？”她将碗端到他面前。
“是啊，不过这一碗是给你的。”龙傲天笑吟吟地道，“快趁热吃吧。”说罢，他又低下头去看他的奏折了。
“你不吃吗？”
“不吃了。”
慕离歌舀起一只馄饨，细细吹散热气，用唇试了试温度，送到他嘴边。
他看到，张大嘴一口将它吃了进去。
慕离歌禁不住吃吃笑出来。
“笑什么呢？”他含糊不清地问着，眼睛仍盯着手中的折子。
慕离歌笑道：“陛下还说不吃呢。可送到嘴边，不也吃了么。”
“我不能辜负了离歌的一番心意呀。”他随口答。
慕离歌撅起了小嘴，不满地道：“那要是送上门来的女人呢？陛下是不是一样也不愿辜负了人家的一番心意？”
龙傲天还在看着折子，下意识地应了一声“嗯……”，须臾之间，他突然反应过来，不由笑道：“你说什么呢？”
“可不是吗？有的人呀，被人家把大腿一抱，脑子就不听使唤啦。”想到今天冬儿的出格举动，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陛下的腿我还没抱过呢！倒让她抢了先。”
龙傲天哭笑不得，不得不放下手里的折子，向她张开双臂。
她想也没想一头便扑进了他的怀里，她的脸刚刚触到他的脸，她的泪就不争气地淌了下来。
“离歌，你可知道，现在我有多开心吗。”他紧紧握着她的手，温柔地摩挲着她的额角。
她气鼓鼓地道：“人家都难过死了，陛下还开心！”
“因为离歌终于肯为我吃醋了呀。”他亲昵地搂着她，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尽管这个醋吃得有些莫名其妙，但我还是很高兴。你生气，因为你在乎我。”
慕离歌破涕而笑，抚着他的胸膛娇嗔道：“陛下怎么婆婆妈妈的，若让人听到，岂不会遭人笑话。”
“那有什么值得笑话的？”龙傲天低低地道，“英雄气短，儿女情长。我不认为一个男人宠爱自己的妻子就是婆婆妈妈。有了女人才有了家。如果一个男人连自己的妻子都不懂得疼爱珍惜，那他还能对谁用心？”
慕离歌轻轻笑道：“为什么每次听你讲话，总是觉得特别有理？”
龙傲天呵呵笑：“你当我多吃的那十几年粮食是白吃的不成？”
当美好的东西来临的时候，人往往会自然而然地闭上眼睛。
慕离歌重新躲进他怀里，喃喃着道：“只是陛下对臣妾如此，就太委屈三妃了，还有，景黛……”
龙傲天的大手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随即将她举了出来：“离歌，你今天去找景黛，她怎么说？”
慕离歌便将景黛的话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龙傲天略一沉吟，问：“你相信她的话吗？”
慕离歌摇摇头：“我也不敢肯定……但今天她听我说，连你都知道她虐待冬儿，她表现得很是错愕，我在想，这其中是不是另有隐情。而且她执意要留下冬儿，臣妾总觉得，这其中很可能另有原委。”
龙傲天压低声音道：“你道我为何要答应冬儿安排她进明颐宫？”
慕离歌惊讶地道：“陛下怀疑冬儿？……”
龙傲天点点头，说：“当初慕景黛以退为进，放弃和妃之争，就是为了把这个女人弄进宫来。如此费尽思量，我怎么可能坐视不理。冬儿一进宫就受到了监视。但我一直没有发现她有什么不妥。直到今天……”
慕离歌一下子联想到她和小圆推断出来，杀害容妃的凶手极有可能是名宫女，她不禁失声道：“陛下认为她就是凶手？”
“不好说。”龙傲天顿了顿，说，“我倒是觉得，杀害容妃的人，应该是她所熟悉的人。不然，容妃没理由会放一个陌生人进她的寝室。”
“那冬儿呢？”
“冬儿可能是个知情人，也可能不是。她今日的表现同平日大相径庭，我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龙傲天起身来到书柜前，从里面取出了一样东西。
“你看，这是什么？”
慕离歌接过来细细端详着，试探着问：“这个好像是今天从树洞里找到的那卷绣绢的卷轴。”
“正是。”龙傲天将卷轴紧握于双手，突然一前一后反方向发力，那卷轴竟然被拧成了两截，从里面掉出一个小纸卷。
慕离歌拾起来，惶恐不安地道：“想不到这卷轴里还另藏玄机！”
龙傲天道：“早前我把这幅绣绢拿在手上的时候，就觉得有些不对。但当时心绪不平，怎么也想不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回来之后我突然意识到，原来那幅乡绢比普通的绣绢要轻。而它会轻的缘故，是因为这卷轴是空心的。”
慕离歌问：“臣妾能打开看看吗？”
他对她笑了笑，说：“当然。”
慕离歌将纸卷拿到了烛台边，借着烛光仔细分辩着。
纸卷上有一排细小的字：速来接我出宫。
慕离歌惊呆了。
龙傲天将纸卷重新收回到卷轴里，低声道：“绣绢很有可能是容妃换下来放进树洞里的。她想用这幅绣绢来传递消息，却不料被人抢先一步杀害，凶手在慌乱之下，忘了查看树洞，又或者他打算去查看树洞的时候，遇到了来往的宫人，不好动手，所以才会派人来看看是否有遗留。”
慕离歌恍然道：“陛下猜测，冬儿可能是那个被派来的人？”
龙傲天点了点头，对她微微一笑：“我们到底是心有灵犀的。不过，这也只是可能罢了。”
慕离歌哪里笑得出来。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龙傲天要对外宣称邓容妃是自杀身亡的了。
容妃的死，才是个开始，后面还有怎样的惊心动魄，她已不敢再想。
163. 另藏玄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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