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得偿所愿
慕离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福临宫走出来的。。
她柳眉深锁，泪眼婆娑，泪水风干在脸上，划出道道斑痕，两鬓的碎发被风吹得散落下来，让她看起来愈发憔悴不堪。
她置身世外已太久太久，宫中妃嫔间的明争暗斗，不过是一场场重复上演的悲喜交加，毫无新意，她也懒得再理。
但现在，面对这样的挑衅，她已被逼上了绝路。
绮翘不能死！绮翘一定不能死！
她当初保不住千凌，这次一定要保住绮翘！
她在心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个信念，整个人都痴了。
有一行宫女从她身边经过，好奇地打量着她，相互递了个眼色，居然默默走开了，连最基本的问安都没有。
慕离歌恍然一惊。
没有龙傲天在身旁，就连这些宫女都胆敢不将她放在眼中！
她本来不想去麻烦龙傲天的，但现在，他是她最后的希望，也是她唯一的希望。
她擦掉泪水，急急向着承乾殿而去。可刚走到太极门，就被侍卫拦了下来。
诚如小圆之前提醒的那样，没有皇帝的允许，宫人是不得擅自出内廷的。她既没有手谕也没有令牌，面对这些一点情面都不理会的侍卫，她简直欲哭无泪。
守在宫门口的一名内侍见状，上前好意提醒道：“娘娘，陛下今日上朝后就一直没离开承乾殿，想是为政务所累，一时半会儿走不开。娘娘不如先回宫等着吧。陛下一出来，奴才一定第一时间禀报陛下说，娘娘有急事求见。娘娘以为如何？”
慕离歌还以为自己孤立无援，想不到这个时候还有人如此体恤。她感激地点了点头，只好悻悻离开。
但不知龙傲天什么时候才会出来啊……
她茫然前行，一时想到千凌，一时想到绮翘，一时想到太后和邓容妃的刁难，她已心乱如麻。
不知不觉，她来到了宫门前。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守在门口的内侍都是陌生面孔。惊惶之下，抬眼一瞧，原来恍惚之中，她竟走到了明颐宫前。
想着就在不久前，她曾在这里长跪不起，只为见上龙傲天一面，她的心就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龙傲天既然还在承乾殿，这里的宫人必不肯放她进去。如此，还是不要再自讨没趣的好。
她低着头，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从宫门前走过，拐向另一方，但很快又折回来，躲在侧面悄悄向着大门的方向不停地张望。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逝，她的心也越来越焦急。
太阳的光影斜过高墙，寒气陡然逼近，直冻得人手脚麻木，连思维都变得不那么清晰了。
“陛下……快回来啊，陛下……”
她来回走动着，搓着手呵着气，不时还跳上一跳；可不一会儿，她就累了，整个下午滴水未尽，在这寒风之中，她的体力在一点一点地消耗，到最后，她靠着宫墙慢慢滑了下去，一屁股跌坐于地，蜷缩成一团，再也没有气力了。
朦胧之中，她好像又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有欢腾的人群，有威武的将士，士兵们排着整齐的队伍向前行，两旁都是欢呼雀跃的人群，执着鲜花向他们挥手致意。她就站在人群之中，默默凝望着那个骑在高头大马上的少年将军，目不转睛。
他的笑容是那么灿烂，他的目光划过她的脸庞，她的心就猛然加速，又兴奋又紧张。
可他的眼里没有她。
他将热切的目光投向了那个姑娘。
他威风凛凛地策马奔过去，停在她面前，向她伸出手。她毫不犹豫地握住他的手，她便被他一把拉上马，与他共坐一骑，共同接受众人的祝福。
她却只能默默看着他们远去。她的视线变得模糊起来，泪水噙在眼里，无声滑落。
耳畔传来一声高呼：“陛下回宫了～～！”
慕离歌恍然一惊，身子一晃，这才发现自己差点睡着了。
她慌忙起身，顾不上双腿酸麻不堪，踉踉跄跄着向明颐宫的大门跑去。
“陛下！陛下～！”
龙傲天正要步入宫门，忽然听到她的呼喊，他下意识循声而望，见到果真是她，他不禁又惊又急。
“离歌？！”他大步流星向她而来，一把扶住她，“你怎么在这儿？等了多久了？为什么不进去等？”
慕离歌拼尽全身最后一丝气力挤出一句话来：“陛下，求你，救救绮翘……”话音刚落，她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什么东西滴进嘴里，热热的，甜甜的，让人情不自禁地砸起了嘴唇。
这是什么？天上的琼浆玉液？
慕离歌缓缓睁开了眼睛，她期盼已久的面容终于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龙傲天眼中有泪光泛起，脸上挂着惯有的微笑，轻轻问：“好吃吗？”
“这是什么？”她问得有气无力。
“是加了蜂蜜的白粥。”龙傲天又舀了一小匙送到她嘴边，“若不是御医说你只是饿晕了，守门的那几个内侍就有得瞧了。你怎么这么傻？既然守门的内侍答应你会第一时间告诉我你找过我，你就该在映月阁老老实实待着等我；既然坐不住来找我，为什么不进宫里去等？”
这一顿数落下来，她竟咧开嘴开心地笑了。
“陛下的寝宫，外人未得通传不得擅入，这是规矩。离歌不想坏了陛下的规矩，连累那些内侍受罚。”
龙傲天抚着她的脸斥道：“我已经吩咐过他们，这宫里只有你可以随意出入明颐宫。你怎么不去问问？”
慕离歌只是笑了笑，笑着笑着，泪水就淌了下来。
“离歌……”龙傲天柔声唤着，慌不迭替她拭去泪水，“别担心，小圆已经把绮翘接回映月阁了。”
“那就好……”她哽咽着道，“我就知道，陛下一定会救她的！”
龙傲天长长叹了口气，问：“今日太后为难你了？”
慕离歌垂着眼皮，没精打采地道：“陛下既已都知道了，又何必再问呢。”
龙傲天托起她的下颌，说：“离歌，看着我。”
长睫闪动，那双明亮的眸子转向他，她看到了一双深沉专注的眼。
“昨夜我没有碰过邓容妃。”他面色凝重，“一直以来我都没有碰过她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从他口中得到验证，慕离歌一阵哽咽，再开口，已是泣不成声：“我知道……”
“你知道？”龙傲天一怔，随即反问，“是邓容妃告诉你的？”
“嗯。”她轻轻点了点头。
龙傲天面露不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哭？”
慕离歌反问：“陛下难道不是明知故问吗？”
龙傲天一脸茫然：“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慕离歌深吸了一口气，说：“太后命我从今往后，都不许摘下你送我的那枚金戒指……”
龙傲天的双眼陡然瞪大，怔了半晌，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陛下……”慕离歌担心地唤了好几声，他才仿佛从梦中惊醒般，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离歌……”他长叹着，将她的手拉至面前，轻轻地吻着，口中喃喃不绝地道，“我让你受委屈了……”
慕离歌再也抑制不住，抱住他的脖子放声大哭起来。
“陛下……我不要做这个和妃了……”
“为什么？”龙傲天身子微微一颤，不自觉将她搂得更紧了。
“做和妃有什么好？说是陛下最宠爱的女人，可和妃不能出内廷，不能随便进陛下的寝宫，倒不如陛下的贴身内侍见陛下见得多……”她呜咽着道，“我情愿做陛下的贴身宫女，陛下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不必去向太后请安，也不必看四妃的脸色……”
龙傲天不觉释然而笑：“你想当宫女？你自己都需要人照顾！”
慕离歌赌气道：“谁说的？当初在逃婚的途中，我不一样……”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忙辩解道，“陛下，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明白。”龙傲天微笑着抚了抚她的脸，说，“你想时时刻刻留在我身边，我求之不得。只是身为一国之君，每天要处理的事太多太多，我也有心烦意乱的时候，甚至还会冲你发火，到时候，你受得住吗？”
“受得住！”她答得理直气壮。
龙傲天不由展颜而笑。
“好，那咱们一言为定。”他抱住她的肩，郑重其事地道，“定下来了，就不能再反悔了。”
“嗯。”她重重地点了点头。
龙傲天便对外喊了声：“小圆，进来！”
小圆闻声而入。
龙傲天看着慕离歌，对小圆道：“传朕旨意，宫女绮翘与福临宫宫女红荳发生口角，乃至殴斗，有失体统，和妃为后宫之主，亦有管教不严之责，遂责其于今日起为明颐宫司仪，暂留和妃封号，以观后效。”
小圆满是疑惑地看了看慕离歌，最终还是低头应道：“奴才遵旨！”
龙傲天斥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差人把和妃的东西都搬到这边来！”
“是！”小圆扭头一溜烟地跑掉了。
慕离歌不禁破涕而笑：“要是陛下都是这样责罚人的，那天底下就没有坏人了。”
龙傲天重新端起碗，说：“快把这粥趁热喝了吧！”
慕离歌接过来，仰头喝了个一干二净。
不一会儿，小圆回来了，还带回来了慕离歌的衣箱、衣柜、梳妆台、书柜，甚至连枕头也一并搬了过来。
小圆说：“回陛下，绮翘和彩云还在外面候着呢。她们在问，她们要不要也一道过来？”
慕离歌扑哧而笑，差点将嘴里的那点粥全喷了出来。
龙傲天摆摆手，说：“不用了。让她们留在映月阁，和妃有事再叫她们。”
“那奴才就去安排了。”小圆知趣地退了出去。
154. 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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