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2.苦苦哀求
明颐宫里，一名内侍跪在床边掌着蜡烛，紧张得大气不敢出。,:。
小圆小心翼翼地将龙傲天的内袍解开，胸膛处的伤口还在汩汩冒着血。
“陛下……”小圆鼻子一酸，险些掉下泪来。
那伤口不大，却扎得异常深，如果不是有棉衣阻拦，只怕那枚金簪全部都要没入他的胸膛了！
“她……她怎么能下得了如此狠手！”小圆直恨得咬牙切齿。
“不关她的事……”龙傲天因失血过多，嘴唇已呈现出灰白色，样子十分吓人。
小圆急忙取了止血药粉，仔细地撒在伤口上。但鲜血很快浸透了厚厚的药粉，糊成一个血红的团。
“陛下，要不还是请华太医来瞧下吧！”小圆苦苦哀求。
龙傲天微微摇了摇头：“不要惊动太医了。这件事你们要守口如瓶，谁都不许传出去。”
小圆忿忿不平道：“陛下对她如此宠爱，她为何还这么不识好歹？！”
龙傲天幽幽叹了口气，说：“是我太冲动了……我不该撕了那幅画……”
“画？”小圆奇道，“什么画？”
龙傲天闭上眼睛，喉头哽了哽，已有泪渗出眼角。只听到他低低地道：“你去映月阁一看便知……”
小圆赌气道：“奴才才不去呢！”
话音刚落，有内侍进来匆匆禀报：“陛下，和妃娘娘现在殿外求见。”
小圆喝斥道：“她还有脸来？陛下现在这样，怎么见？不见！”
那内侍应了一声，急忙退了出去。
“怎么样？小庞？”见到他出来，彩云急切地问询。
这位姓庞的内侍无奈地摇摇头：“陛下现在不想见和妃娘娘。”
慕离歌双唇哆嗦着，才止住的泪又夺眶而出。
彩云急道：“再去求！”
庞公公无法，只得又转身进去。
如此往返了几次，都无功而返，彩云不由急得大骂道：“你真没用！我自己进去！我就不信，陛下会这么对我们娘娘！”
庞公公嘟着嘴，满脸不悦：“实话告诉你们吧，不是陛下不肯见，是小圆他拦着不让见。咱家有什么办法……”
彩云不觉蹙了蹙眉，方才的血性方刚一下子烟消云散。她只好转头去安慰慕离歌：“娘娘，天都快亮了，娘娘为了等陛下，一宿都没合眼，娘娘还是先回宫歇息吧。等陛下气消了，自然会来看娘娘的。”
慕离歌将手从她的手里抽了出来，怔了半晌，突然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娘娘！”彩云和绮翘慌忙跟着跪下，“娘娘这又是何苦！”
慕离歌含泪道：“庞公公，我只想知道陛下现在……还好不好……我只要他平安无事……麻烦公公再去走一趟吧……”
乍听到这没头没尾的话，彩云和绮翘不禁面面相觑。联想到金簪上的血迹，彩云那一颗心登时提到了嗓子眼。
庞公公急忙上前想扶她起来。可她倔强得紧，就是不肯起身。
庞公公无奈地道：“娘娘这是何苦呢。娘娘若只是问这些，但请娘娘放心，陛下平安无事。娘娘还是听彩云姐姐的话，先回去吧。”
慕离歌机械地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说了。
绮翘到底机灵，她略一思忖，对彩云轻声吩咐道：“彩云姐姐，麻烦你跑一趟，去把镇国公主请来吧！这里有我。”
彩云会意，匆匆离开。
秋荷的寝宫青阳宫，就在明颐宫附近。
彩云赶到的时候，青阳宫里静静的，除了几个守夜的宫女，宫人们都还未醒。
听说彩云要见镇国公主，一名宫女道：“彩云姐姐，你还是晚些再来吧。我们殿下忙了一整天，累得连焰火都没看上就回来睡了。现在正睡得香呢，谁敢这个时候叫醒她呀。”
彩云心急如焚。她说：“那就让我去见镇国公主，她若责怪，尽管责怪我好了！”
那宫女却一个劲地摇头：“那怎么行！到时候殿下怪罪下来，定要责备我们没有看好宫门，这才会让你进去打扰到她。”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这里拿腔拿调！
“起开！”情急之下，彩云一把推开她，昂昂然就要往里冲。
几名值夜宫女慌忙追上去阻拦，几人拉拉扯扯，动静一下子闹大了。
“是谁在那里喧哗呢？！”有人高声质问。
几个女孩子只好住了手。
彩云听出是来人是镇国公主的贴身宫女晓卉，急忙迎上前去道：“晓卉，是我。我有急事找公主殿下。”
“原来是彩云姐姐。”晓卉向她略略施礼，说，“彩云姐姐请跟我来吧。”
进到寝室，秋荷已经换好衣服坐在了梳妆台前。一名宫女正在替她挽发。
见到她，彩云跪地叩头抽泣着道：“奴婢打扰殿下安寝，奴婢罪该万死！”
秋荷对着镜子抚了抚脸，说：“这些死呀活的话，以后就不必在本宫面前装腔作势了。明知道本宫不会怪你。真是矫情！”
彩云破涕而笑：“奴婢就知道殿下一向体恤奴婢们。”
秋荷直截了当地问：“出什么事了？”
“呃……”彩云看看左右，欲言又止。
秋荷会意，对屋内的其他宫女说：“你们都退下吧。”
晓卉便领着众人款款退出。
“现在可以说了吧？”秋荷转过身来。
彩云再次叩头，哭着道：“都怪奴婢睡得太死，奴婢也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陛下回来之后没多久，就同和妃娘娘大闹了一场。奴婢赶来的时候，陛下已经走了，和妃娘娘坐在地上恸哭不止，身旁还散落着一堆纸屑……”
“纸屑？”秋荷打断她，“什么纸屑？”
彩云摇摇头：“奴婢也不知道。看起来花花绿绿的，应该是一幅画吧……”
“画？……”秋荷暗自思忖，究竟是什么画会令到九哥勃然大怒呢？
彩云哭道：“殿下，和妃娘娘去求见陛下，可陛下怎么也不肯见娘娘！如今和妃娘娘正跪在明颐宫前，说，陛下一天不见她，她就一天不起来！殿下，求您去看看，劝劝娘娘吧！娘娘身子弱，这么冷的天……”
秋荷略一思忖，对彩云道：“你先带我去映月阁瞧瞧。”
彩云虽不解，却不得不照作。
秋荷只身同彩云来到了映月阁，刚进到寝室，却发现里面已然站着一个人。他正在案几前摆弄着什么，双眉紧蹙，若有所思。
听到动响，那人抬起头来，却是小圆。
“小圆！”秋荷激动地道，“你平安无事就好！”
小圆上前向秋荷行了礼，淡淡地说：“多谢殿下挂念。”
秋荷没理会这些客套，信步走到案几前，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圆答：“拼画。”
秋荷这才看到，案几上铺着一层白绢，上面摆着一些拼起来的碎纸片，还有一堆碎纸片在一旁，他正费力地寻找着合适的碎片。
小圆对秋荷使了个眼色。
于是秋荷对彩云说：“这里没你的事了，你先出去吧。”
“那和妃娘娘她……”彩云焦急万分。看到小圆，她忍不住要瞪他一眼。
“本宫心里有数。你先退下吧。”秋荷低下头，帮小圆一道拼起画来。
彩云无法，只得在外面干等。
两个人一起拼，速度明显加快。不一会儿，那幅图的原貌已恢复得七七八八。
秋荷同小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都傻眼了。
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住了。东方的天空已现出一丝微明。
冬日的清晨，格外冷冽。
跪在冰冷的石砖上，慕离歌冻得瑟瑟发抖，连嘴唇都变成了一片青乌。
绮翘命人拿来了斗篷，将她包得严严实实，却似乎是杯水车薪，无济于事。她不得不紧紧抱她入怀，企图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她。
经过这一夜的煎熬，慕离歌已是身心交瘁。她无力地依在绮翘怀里，哭肿的双眼微微翕着，目光茫然又痴迷。
突然听到有内侍在喊：“镇国公主驾到！”
绮翘不禁为之一振，抱住慕离歌的肩，欢喜地道：“娘娘！你听！镇国公主来了！”
“是吗……”慕离歌喃喃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身子软软的，早已不听使唤。
“娘娘！”绮翘不由哭了起来，“娘娘，不如先回宫，暖和暖和身子吧！娘娘也不想陛下出来的时候，看到娘娘这个样子吧……”
秋荷已然走到了面前。绮翘急忙将慕离歌靠在自己的肩头，正要行礼，秋荷却示意她止住。她便再次抱住了慕离歌。
“离歌！”秋荷蹲下身子握住了慕离歌的手。
乍得到这份温暖，慕离歌紧紧回握住她的手，两行清泪夺眶而出。
“你怎么这么傻！这么冷的天，你想冻死自己，让九哥为你内疚一辈子吗！”秋荷又气又急，“快起来，回映月阁去！”
“不……我要等陛下……”慕离歌喃喃着重复这一句话，虚弱地闭上了眼睛。
“把她抬回去！”秋荷不容分说，招了几名内侍抬着软轿过来，将慕离歌硬塞了进去。
“秋荷！”慕离歌抱着她的胳膊苦苦哀求，“求你让我见陛下一面……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秋荷叹了口气，说：“听话，你先回去，等我见过陛下，再作打算。”
慕离歌死拽着她的衣袖，就是不松手。
秋荷道：“你难道连我也不相信么？”
慕离歌无法，哽咽着松开手，说：“秋荷，拜托你了……”
秋荷点点头，大步走向明颐宫。她的身后，还跟着一名内侍。
“那个是谁？”绮翘好奇地问。
彩云悄声道：“他就是圆公公啊……”
“是他？这么年轻？！”绮翘大为惊讶。
彩云道：“他虽年轻，可他在这宫里的日子比咱们都长。可以说他生下来就在宫里了。是陛下一手将他抚养长大的。”
绮翘若有所思：“原来如此。那他怎么会和镇国公主一道来的？他什么时候出的明颐宫我们都没发现！”
彩云没作声。
小圆出现在映月阁，本就很奇怪了。对于这些不同寻常的事，还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啊。
142. 苦苦哀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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