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儿怕惊动她二人，悄悄走开绕远路去花园上工，才到拐弯处，迎头正碰见三娘和小红走过来
“哼，头牌果然不一样，一个彩儿怎么伺候得过来哟？有些人啊，还真拿自己当小姐、夫人了！”三娘斜眼瞥了两眼青儿，撇撇嘴叫道，“大脚过来！”
青儿看她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懒得理她，就当没听见一样径直向前走。
小红忙在一旁解释说大脚已改名为“青儿”有一阵子了。
三娘冷哼一声，拉着小红并排挡住去路，不咸不淡地说：“笑死人了！一个傻－子换个屁名，她懂吗？”
说罢，掏出个绣囊交给青儿，用手向后院指指，又比了个二字，放慢语速说：“这个，给后院的二嫂，懂了？”
青儿本不想管她的事，见她拈酸的样子，又恐她借了自己的岔儿去找云娘撒泼，左右不过是跑腿而已，就接了过来转身去送东西。
才转身就听见背后三娘低声问：“我怎么觉得这傻－子变聪明点儿了？……怪了，你看她头发也利落了，衣服也整齐了，难道彩儿还管这些？”
青儿听了不由暗笑，三娘果然应了那句“小人长戚戚”，她这路人就是守着金山也活不踏实！
本以为此事就此了结，却不想此后几天接二连三“偶遇”三娘，又总派些芝麻绿豆的小差事。
青儿揣测三娘内心不平衡，恨云娘用两个丫环，而她只有小红一个。只是云娘是头牌，她也没得争，因此郁结在内，总想找茬闹事。
这样暗地里派活儿给青儿，一来得占便宜不占是王－八蛋，二来也是想找个茬儿借机去闹云娘。青儿想明白关键，索性有活就接，偏不让她有可乘有机。
这日，青儿给三娘做完事错过了饭口，剩菜实在不堪，只拿了两个馒头，掰开夹了些咸菜，带回屋去吃。没想到推门却见小红坐在椅子上正抹眼泪，彩儿怒气冲冲，插着腰站在一旁。
彩儿气呼呼地看了青儿一眼，也不避讳，继续说道：“你倒是快点啊，再耽误一会儿姐姐回来了！”
小红双手颤巍巍地端起桌上的一碗药，犹犹豫豫地举到嘴边，还没张嘴眼泪已扑簌簌的流下两行，放下碗又默默哭了起来。
青儿浑身一震，瞬间明白过来这是打胎药！
青儿不想趟这淌浑水，看了彩儿一眼，转身就要往外走，正要反手带门时，却不防被彩儿一把拉了回来。青儿困惑得看了彩儿一眼，彩儿却不理她，把房门关紧，回身低声凶道：
“别哭了，让人看见倒像是我欺负你！天地良心，我又是给你找大夫，又帮你骗姐姐，又给你凑钱，还把所有积蓄都掏出来……你倒好，摆出这幅要死不活的样子给哪个看？你要不喝现在就走，这辈子别在见我，就当我有病瞎操心，钱也不必还了，我就当掉井里了。”
小红一边擦眼泪，一边哭道：“我没有……我……不舍得……”
“不舍得？你当那是什么好东西，那是孽障！哼，我是说不出口。你有本事留着它，听听妈妈怎么说，三娘怎么说，李妈妈怎么说……”彩儿说到李妈妈，不由浑身打了个冷战，咬牙切齿地吼了一声，“快喝！”
小红吓得打了个冷战，怯生生看了彩儿一眼，又揣起药，头才凑过去，五六滴眼泪吧嗒吧嗒掉落在碗中。几滴药液溅到她的脸上，竟不觉得脏，反衬得她越发捧心的西子一般，透出一派凄美之色。
彩儿见状柳眉倒立，正要说些什么，却听吱扭一声门开了，云娘脸色刷白冲进屋，反手把门关上，快步上前夺过药碗，顺势泼在地上。
事出突然，云娘的动作又一气呵成，屋里所有人都吓傻了眼，等回过神再看，碗已经空了！
云娘瞪着眼环视一圈，坐在椅子上，声音颤抖地令彩儿出去把风。
彩儿犹豫一下，什么也没说，咬着嘴唇走出去，趁关门时狠狠地瞪了小红一眼，小红心虚得垂下头。
云娘深吸一口气，寒着脸问：“这是怎么回事？说清楚还则罢了，不然我报妈妈来料理。”
小红闻言咕咚一声跪在地上，也顾不得地上的四溢的药汁，双手双脚爬到云娘跟前，揪着她的衣裳，叫了声：“好姐姐救我！”
接着，边哭边把三娘怎么下药、威胁、打骂，自己又如何与彩儿商量、凑钱、看病的过往细细讲了一遍。
饶是青儿早已知情，听了小红东一句西一句的叙述，也如堕雾中。不禁感叹这丫头空长了个美人胚子，却丁点儿脑子也没长，落到如今这个下场说来也是必然。
心中虽同情小红，却更气她全无主见，任人欺凌；更恨三娘无良，逼良为娼！
云娘默默听完小红的话，过了半晌才摇头叹道：
“你真是……糊涂啊！要说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也该晓得事理，怎么竟由着人家这般糟蹋自己？唉，三娘也太狠毒、胆子太大了些！只是你现在这个样子，少不得也只能吃哑巴亏了，此事万不能叫妈妈知道。”
轻轻摇了摇头，把小红扶起来，问道：“现在几个月啦？”
小红站直身子，拉了拉衣服，低头回道：“还不到两个月，大夫说现在吃药比较安全。”
“是彩儿的主意吧？”
小红慌忙抬起头，一通摇头，摆着双手否认。
“哼，你不用包庇她，刚才我亲耳听到的，你明明不想吃药，是彩儿硬逼你的！”
“不是的，姐姐！是我的意思，彩儿帮了我的大忙。这孩子就算我不打掉，妈妈也会动手，横竖是保不住的。可如果让妈妈知道了，她会把我卖到军前去……那就真是生不如死了！我刚才……只是舍不得孩子……唔唔……我下不了手！”
“当然舍不得！女人能做妈妈，这是上天给的福气，并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你却这么随随便便……唉，你们太小，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第29章 打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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