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指着椅子让他们坐下。
云艾嘴上没应声，直接就坐了下去。
南素柔却一直站在旁边，有些发愣。
十月瞥了她一眼，仿佛一眼就看清了她的心事，嗤笑一声道：“你在感动？”
南素柔眼神扫向十月，看着她娇小的身躯，天真无邪的脸上荡漾着笑意，实话实说道：“有点儿。”
十月摆出一个失望的表情，“你应该狠狠地感动一下啊，我可是费了不少心思。”
南素柔点了点头，道：“看得出来，确实费了不少心思。”
“过来坐下吧，别那么多废话。”十月没好气道。
南素柔没再犹豫。
找了空位坐下。
十月把盖在三个高深大碗的碟子拿了下来，里面是汆过的面，将桌上的食材分别放到三个大碗里，就直接用银大勺舀了热汤浇在面上，汤上有一层金黄的薄油，再撒上加盐、味精、胡椒粉、芝麻油，用筷子轻轻搅动，再盖上碟子。
南素柔知道这是因为天气太冷，这样能直接吃上热的新鲜的，也没有多问。
一旁的云艾也出奇地静。
三个人没一会儿就把面吃完了。
云艾在十月面前变得诡异的沉默，南素柔也懒得去想他们的关系有多奇葩，也不询问。
这偌大的宅邸里就只有他们三个人。
十月每天就是，做饭，打扫，再做饭，再打扫，似乎什么都忙不完。
云艾也没有特地去找十月，只是总是在庭院理发愣。
一连好几日，南素柔每次从睡梦中醒来，都会发现十月像一只蜷缩的小动物一般睡在她的身边。
十月的睡相就跟一只小猫差不多。
南素柔本来觉得很介意，后来就麻木了，只当多了一个暖床的猫。
云艾每天都会在南素柔的门口站很长时间，但因为看南素柔的气色比以前好，他所有的话都憋回心里，眼神里总带着一些明明灭灭的感伤。
南素柔只是觉得万分奇怪，十月每天都在做家务，根本没给她喝什么药，也没有做什么针灸之类的，但是南素柔每天跟十月睡在同一张床上，似乎抱在一起就是治疗办法，然后，南素柔的身体似乎真的好多了。
时间流逝，夏侯灵澈未曾出现过。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地重复而自然，唯独一个细节，南素柔发现了不对劲。
十月……渐渐地看起来不似那般青春年少了，虽然娇媚的面容上依旧没有岁月的痕迹，但她那是种梳着丫鬟发髻的头发渐渐呈现出花白的色彩，即便刻意用黑色的头发遮盖，也渐渐遮挡不住。
十月每天都在调侃她，对这些事情只字不提。
苍老……
这让南素柔心底禁不住悚然，没来由地感到有些内疚。
然而，这样的情绪一开头，南素柔就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
南素柔拥有前世的记忆，对这世间所有事情都看得很淡，但并不代表她脑子坏掉了。
南素柔对十月基本一无所知，除了知道十月是一个人的母亲，是另外一个人的父亲，还是她的教父，其余基本是不知道。
十月应该是夏侯灵澈所说的巫女，除此之外，南素柔就不了解了。
看夏侯灵澈和云艾的个性，南素柔可不相信他们的母亲是一个助人为乐不留姓名的人。
南素柔无法明白十月如此做的目的何在？
十月是不是有什么要利用她？
十月所说的话中很大一部分是谎言。
想到这里，南素柔忍不住自嘲。
“吃饭了！呷饭了！食饭了！锅夯哟！……”
就在南素柔胡思乱想之际，不远处传来了十月那甜美的尖叫声。
每次饭菜做好，十月便已经不会亲自跑来找他们吃饭，而是站在厨房门口用几十种语言不断重复地说“吃饭了”。
南素柔无奈地摇摇头，瞧啊，看起来那个人的心情还是挺不错的，她在想什么啊？
“你在傻笑什么啊，午餐不是汤面，再不快来要凉了。”
十月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面前，一双美丽的大眼睛散发着勾魂摄魄的光芒盯着南素柔。
南素柔盯着她，没有迈步。
十月忽然觉得不对，道：“你看什么？”
“我奇怪你怎么短短几天就多了那么多白头发。”南素柔如实道。
十月面色骤然一变，盯着南素柔，许久之后，她叹了一口气，道：“我老了嘛，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知道为什么，南素柔开始拘谨了起来，她有些小心翼翼，怕得罪十月，这是以前在断头谷的时候从未有过的情况。
十月的一双眼仿佛能看到南素柔的心底，十月微笑道：“怎么了？吓着你了？”
南素柔摇了摇头，“不，即便你满头银发，看起来也会像狡猾的白狐狸，会有一种怪异的美感，吓不着人。”
十月轻笑一声，道：“我很多年没像现在这般惬意了，走吧，去吃午饭，菜要凉了。”
“惬意么？”南素柔脑子有些发懵。
“是啊，你要好好的活着……”十月再度轻笑，她的嘴唇蠕动了一下，似乎无声地说了什么。
南素柔没想到十月说到最后会用这种方式说话，看不真切十月的唇形。
南素柔正要开口询问，只听得厨房那边传来了云艾充满火药味的声音，“你们两个还要卿卿我我到什么时候，饿死了！”
十月迈开了脚步，似乎并不打算再等南素柔。
南素柔追了上去。
当晚，南素柔不像前几日那般睡得死沉，她醒过来的时候，外头一片银霜，看起来并没有到白天，但是还是有些光亮，大概是半夜时分，外头传来灯笼摇曳的声音。
南素柔睁着眼睛看着身边的幔帐，忽然发现有些不对劲。
片刻之后，南素柔才发现了，十月并没有在她的身边。
难道是她已经不需要十月的治疗了吗？
南素柔缓缓地起身，披了件衣服，轻手轻脚地朝着门扉的方向走去。
还没开门，便听到外头传来了云艾的声音，“别以为你救她，我就会感激你。”
“我从来就不是为了让你感激而救她。”
十月的声音显得很冷硬，与平日里白天那散漫又爱说笑的小丫鬟相差甚远。
...
第835章 白发
0.1秒记住本站域名 [18ys.net]
点击下载小刀阅读AP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