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 普楚猎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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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过多长时间,东边传来一声枪响,然后就没了动静。

  那枪声引得几条在外边雪地麻袋上趴着的几条狗子纷纷站了起来,朝着东边张望,回头看看到门口朝外边张望的吕律等人,不见吕律发出指令,也就只是张望着,等了一会儿,元宝、白龙和黑嘴都跟着叫了几声。

  “这是打中了?”

  张韶峰小声地问。

  吕律则是低头看了看元宝它们,微微摇了摇头:“应该是跑掉了!”

  几条狗子吠叫和张望的方向明显变了,朝向沼泽地。

  “我还以为真有那么厉害!”张韶峰有些不屑地说。

  梁康波拍了下他的肩膀:“应该很厉害,不然也不会有这样的底气。”

  “大荒里厉害的人多着呢,四哥,可不能小看了任何人!”

  吕律笑了笑:“咱们几个,其实就是仗着手头半自动厉害,这要是换在早些年前,靠着把单筒、老洋炮的时候,估计就很难混了,斯木科的人能在这样的地方生存下来,单是那种和野兽搏杀的勇气就值得钦佩。

  当然了,有更高效的武器和手段,自然是用更好的,以后碰到这种情况,千万不能逞英雄而选择自己没把握的方式,宁愿不打……活着才是第一位的。”

  “嗯呐!”

  几人纷纷点了点头。

  吕律一直没少强调安全问题。

  大约十数分钟后,东边有火把光芒传来,紧跟着,村长父子先后跟着回来。

  看着两人都没受伤,几人神色都稍稍轻松了一些。

  “果然是个大熊瞎子,站起来比人还高,胖得不得了,身子大半截埋在苞米堆里,我到的时候,还在捧着苞米往嘴里塞,嚼得咔嚓咔嚓的,根本就没睡,它倒是很会享受。只是几个火把到了门前一照,几下就往房顶的窟窿里钻了出去。

  我只来得及开了一枪,应该是挨了一下,等我填上子弹钻进粮仓里,想追着补上一枪,它倒好,不要命地爬了出去,跳到地上就往塔头地里跑了。”

  村长失望地摇摇头:“我明天一早去追,这熊瞎子,跑不了。把我那粮仓弄得是一大股子腥臊味儿,这玩意儿,吃喝拉撒全给我弄在里边,太埋汰了,明天非扒了它的皮不可。”

  “我们也是明天一早就走,得抓紧时间进山!”

  吕律也跟着说了一句,村长明早要去追熊瞎子,自己这些人也不能不识趣地呆在这里。

  几人唠了一会儿嗑,知道这村长的名字叫普楚,在他的安排下,几人在屋里的大炕上睡下。

  对于几人来说,这就是个安全屋,不用晚上值守,也不用忍受外面的天寒地冻,可以放心地睡,是补充睡眠,调整精神状态的好地方,得尽量争取这难得的休整机会,整日在雪地里跋涉,实在累人。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普楚起床,吕律等人也跟着起来,简单弄了些吃的填饱肚子,普楚挎着他的单击子领着条白色鄂伦春猎狗上路。

  吕律等人也赶着爬犁,问明大概方向,拉着这十多天打到的那些装在麻袋里的皮毛去了山里。

  走的是不同方向。

  “这村子应该有不少猎手,咱们就不在这附近耽搁了,去更深的山里。”

  村子周边,野物向来没有多少,只有更深的山里,才是没有任何干扰,且野物资源丰富的宝地。

  一直离开村子三四十里地的山里,几人才选了地儿驻扎,开始了一天的狩猎,天却是刮起了呼呼北风,下起了雪。

  这样的情况让几人都微微皱眉。

  动物在雪地上的痕迹无所遁寻,但也因为这飘洒的雪,很快就能隐藏得干干净净。

  “今天怕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

  眼看风雪越来越大,飘落的雪花都是打着卷的,吕律见势头不妙,出去大半个小时,就赶紧招呼几人提着驱使白玉从树上抓回来的两只紫貂和弹弓打到的几只飞龙往回走:“这怕是一场大烟泡,咱们赶紧回去,建雪屋,这种天气没法打,得等风雪停了才行!”

  等几人加速赶着爬犁回到宿营地的时候,已经看到留守的雷蒙早开始军用铁锹铲雪,堆砌雪屋了,一个个纷纷上前帮忙。

  一场狂躁的寒风,吹来这漫天的雪,让大地变得越发苍茫,遮掩了一切,也迷了人的眼睛。

  这样的天气,风都是乱的,野物踪迹全无,连狗子都不好使。

  与其在雪地里耗着大体力做无用功,还不如就窝在雪屋里养精蓄锐,等着风雪停歇。

  顺着雪地上的脚印和点点黑色血迹追寻的斯木科村村长普楚,也遇到了麻烦。

  这雪来得太急了,他很快失去了目标。

  看着茫然的主人,那鄂伦春猎狗打着呼噜噜的嗓音,焦躁地在雪地上嗅来嗅去,不时昂起头闻闻空气中的味道。

  这也是条有着抬头香的好狗。

  按照普楚昨天的说法:好的狗,只需要一条就行,养那么多干什么,能帮忙找找猎物,帮忙在野外提防着点靠近的野物就行,啥都指望着猎狗上前去干,还要猎人干啥?狗是伙伴,不是工具。

  言语中,对打狗围,靠着狗子进行厮杀这种事儿很是不屑。

  这话倒是多少有些对吕律的胃口,一直以来,他也在尽量避免这些事情,主要担心的还是怕狗子受伤。

  不过,眼下这六条狗子,估计吕律等人也被普楚认定是靠着狗子围猎的人了。

  当时吕律几人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简单地附和:你说的都对!

  顺着留下的痕迹追踪了三四个小时,翻过了好几座山梁,刚找到熊瞎子留下的新鲜粪便,普楚心里的一块石头就落了地,知道熊瞎子就在不远处了。

  他是个很喜欢独行的猎人,认为人多了反倒是个麻烦,各有一个想法,很难招呼,反倒是一个人行动更方便些,就得像野兽一样,悄无声息地靠近,给野物致命一击。

  也是艺高人胆大。

  普楚想歇息一会儿,人乏了,狗也累了,准备精神一下好去打杀昨天晚上受伤跑脱的熊瞎子。m.

  他给自己卷了旱烟抽着,谁能想,就在这蹲蹲腿展展腰的功夫,这雪就来了。刚刚还清晰可见的痕迹,也在不断变得模糊。

  逆风而来的气味也没了,狗子也迷糊。

  他不敢耽搁,打算抓着这机会,赶紧找到动手,于是又赶紧起身,顺着脚印追寻。可走了不到二十分钟,打着旋的风带来的不仅是能像刀锋划过脸的雪花,还有地上的雪也在不断被卷起,到处飞洒。

  眼前的痕迹,消失得一干二净。

  前面的红松林又大又猛,明知道熊瞎子就在里面,但进去之后,熊瞎子会往哪个方向跑就说不清了。

  普楚走到林边,瞪大眼睛仔细巡视了一圈,在一棵松树脚下被树干和灌木丛挡住的风雪的那一面的雪地上,看到了灰狗子的脚印,那步幅一看就知道是惊逃,朝着东边。

  经验告诉他,这肯定是被路过的熊瞎子惊动了。

  凭着小动物躲避的本能,通常都是往反方向躲避,那么,熊瞎子是往西边去的。

  于是,他果断往西边走去,一直走出去约莫一里多地,那鄂伦春猎狗忽然窜到一棵树根下,使劲闻了起来,闻过后,猎狗的耳朵一下子立愣起来,前腿站得笔直,两眼射出凶光,警惕地四处看着。

  普楚见了,赶忙来到树下,几根粗壮的熊毛黝黑发亮,刮蹭在树皮上。

  熊瞎子在这里蹭过痒,应该就在附近卧下休息了。

  普楚一下子警惕起来,双手端着枪背贴着大树转了一圈,周围没有看到熊瞎子的踪迹。

  他心里暗暗骂了一句:妈的,被干了一枪,居然还有闲工夫蹭痒,看来只是伤了皮毛啊!

  他放眼所及,林子稀疏的地方灌木丛生,覆盖着厚厚的积雪,高高低低、分不清哪是灌木蓬子哪是熊瞎子。

  雪还在下,如果熊瞎子就在这附近睡着,这么大的雪,很有可能熊瞎子也被雪给盖住了。

  这种情况,贸然出去搜寻是十分危险的。

  他再次巡看了一遍四周,认定方向,伸手拍了拍猎狗的脑袋,猎枪一仰,扣动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震得树梢上的积雪哗啦啦地往下落,一只昏睡的猫头鹰也被震醒,拍打着沉重的翅膀飞了起来。

  灌木丛里一阵纷乱。

  声音大,力道足,大概是这类单管或是双管猎枪更受很多人喜欢的原因,就像后世那些喜欢发动机轰鸣强劲的超跑一个道理。

  子弹一射出,普楚立刻快速退出弹壳,从腰带上麻利地取出一颗独豆,往枪膛里塞。

  而就在他枪响的时候,二十多米外,一蓬灌木丛后嗖地一下,窜出一只熊霸级别的硕大熊瞎子,鼻子朝空嗅了嗅,转头就跑。

  谁知,没跑多远就被出击神速的猎狗追上,一口咬住后腿,熊瞎子甩了几甩甩不掉,回身抬爪去拍。

  这鄂伦春猎狗也是经验丰富,在熊掌落下来的时候,早就跳开了,熊瞎子才一转头,狗子又立刻扑了上去,来来回回几个回合,搅闹得熊瞎子不耐烦起来,嗷嗷嗷地怒叫几声,一屁股墩坐下去,将咬着它屁股墩的猎狗吓退,眼见猎狗又找着机会扑来,它干脆调转身子就地滚了几滚,压平好大一块场地。

  突然它猛地一个翻身坐起,朝着紧跟着从扑过来的猎狗一巴掌就扫了出去。

  猎狗显然没想到熊瞎子还有这样突兀的操作,而且还那么快,措不及防之下,被拍了个正着,惨叫一声,栽倒在雪地上,前腿肩胛骨位置,已经出现几道血槽,鲜红的雪不断滴落。

  只是一条鄂伦春猎狗,它们体型并不占优势,灵活性倒是极好,但在熊瞎子面前,还是太过渺小,稍有闪失,就是生死问题。

  猎狗挣扎着站起身来,眼见熊瞎子一巴掌得势,站起来冲它嗷嗷叫威慑恐吓,它非但没有逃跑,只是后退几步,保持着安全距离,根根颈毛支叉开来,毫不示弱地冲着熊瞎子发出低沉的吠叫。

  被激怒的熊瞎子早已经乱了方寸,冲着猎狗一扑再扑。

  普楚早已经装填上子弹,追了上去,找到了合适的射击位。

  只是端枪瞄准,却因为猎狗和熊瞎子的缠斗动作太快,不好射击,生怕打熊不成反伤狗,他看得心惊,也担心猎狗的安危,而此时,猎狗已经为他创造了极好的射击机会。

  在熊瞎子起身扑打猎狗的瞬间,被他抓住时机,大叫一声,朝着熊瞎子胸前的那撮白毛就是一枪。

  枪响熊倒,猎狗也在他大叫的时候跳到一旁。

  奇怪的是,熊瞎子倒地就没了动静,甚至都不曾挣扎。

  普楚担心有诈,将猎狗叫到身边,不让它像平时那样去撕咬,拍拍猎狗的后背让它趴下休息,往枪里装上子弹后,他自己卷了旱烟点上,一边瞟着熊瞎子,一边检查着猎狗身上的伤。

  结实地挨了了熊瞎子一下,猎狗的伤看上去触目惊心,但是看它刚才的动作,似乎问题也不是特别严重。

  普楚赶忙掏出一袋烟面,抓了不少,糊在它伤口上进行止血。

  昨天晚上那一枪,是擦着熊瞎子肩膀打过去的,确实只是皮毛,现在又挨了一枪,已经有了两个洞了。

  熊瞎子的皮毛价格一直在涨,多一个窟窿眼就少不少钱,而且,独豆的创口是真不小。

  至于熊胆,等上三五分钟,确定死了再取也来得及。

  烟袋锅子里的烟抽完,看着熊瞎子身下慢慢洇出的血印,普楚觉得差不多了,伸手指指熊瞎子,嘴里“哧”地一声响,早已经按耐不住的猎狗嗖地一下蹿了出去,扯着熊瞎子耳朵撕咬了几下,又俯下前身对着熊瞎子的脑袋狂吠。

  不见熊瞎子有动静,猎狗扬起的尾巴慢慢放下,低头开始舔雪地上的熊血,不时回头看看普楚。

  猎人和猎狗,在猎场上是相互信赖、相互依托的伙伴,看到自家猎狗的样子,普楚确定,这熊瞎子是真死了,于是满脸放光,咧嘴笑着走了过去:又是一个大货!

  。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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