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兴凯完全管不住自己的思想，在他脑海被名为震惊的情绪支配的那一刻起，他已然说出了自己心中最直观的感受。
再一看，那面貌依然模糊不清的人，一双暗沉的双眼，此时晕着一圈让他格外熟悉的金光。
但那股熟悉感只是一瞬，便被他纷乱的思绪骤然打散。
——完了，这把没了。
汪兴凯知道自己这次直接撞到最大的boss，是分分钟gameover的节奏，这特么一次复活机会都救不了他。
——更别说他现在手中，确确实实地是什么都没有。
他本以为自己会被大辉使的一道目光轻轻松松地瞪散魂魄。
但大辉使似乎只是看了他一眼，便移开了目光。
像是根本没管这儿有个人似的，他迈开了步子，淡定地向着楼梯走去。
路过楼梯上的鲜血时，他的脚步似乎顿了顿，而后，又像是没看见一般，顺着螺旋的楼梯步伐优雅地走了上去。
汪兴凯这个小朋友，现在脑子里有很多问号。
——他原本还在想，自己要是现在把那血擦了，还来得及吗？
结果人根本就没理他，就像没看到这里有个憨憨一样，顺着楼梯就走上去了。
炽白的发光石始终稳定，照的那金碧辉煌的一片十分刺眼。
汪兴凯在原地发愣了许久，才下定决定，跟着上面那道不疾不徐的圣白身影冲了上去。
——反正他站在原地也是等着伤势恶化而死，不如跟着这位没对他下手的最高统治者走一走。
讲不定，还能拥有一线生机。
这样想着，他便牢牢跟紧了那道身影，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
苏有成原本跟着汪兴凯跑走的方向，大概猜测到他是往哪去了。
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后，他顺着那个方向缓缓地走，看到了那三名能力者围着的一片地方。
“怎么了？”苏有成走过去。
“星火大人。”能力者似乎也十分急切：“……我们追击他到这片区域，就找不到人影了，似乎他是跑进了一些大人的独有空间……”
在明辉这个拥有空间能力的世界，动不动就走进另一片空间的事，常有发生。
无论是当初在蓝星便显出锋芒的结界，还是所谓的私人小空间，在明辉的许多角落都存在着。
在中央城这种大佬云集的地方，独有空间更是数不胜数。
那名逃犯，便极有可能走了运，精神力的波动与哪位大人同调相似，一脚踩进了哪位大人没有严密上锁的空间。
苏有成眼神微动。
但他的话语还没有问出口，便看到了两道突兀出现的身影。
身旁的三位能力者立刻俯首，跪地，连再确认一下的意思都没有，话语说了一半便中途停止，嘴巴牢牢闭紧，半点语声都不再外露。
对其中一道身影，苏有成可是无比熟悉。
他眯起双眼，压制着内心突然如火般升腾起来的情感。
——那道身影，简直是已经铭刻在了他的灵魂里。
怕是无论他经历了多少事变，发生了怎样的变化，都不会将那片记忆给埋掉。
银发的大辉使似是也看到了他，但没有任何表示，只是转身离开。
身上染满了血的汪兴凯紧跟而上，生怕自己被遗弃，一副地小心谨慎。
苏有成抿唇，没再管身旁跪下去的三人，竟也如同汪兴凯的行动一般，朝着大辉使跟了过去。
……
苏怡风是真的很头疼。
他根本不知道圣启那个神经病的行为模式是怎样的，见了苏有成也完全不敢相认。
苏有成对圣启太过熟悉了，本是跟了十几年的人，他一言一行若出半点差错，便可能被怀疑个彻底。
他本想避开这个大麻烦，顺道把顺手救了的汪兴凯丢到安全的地方去，哪想的这个麻烦自己跟了上来。
无法，他只能假装自己有地方要去，漫无目的地朝着一个方向走，内心却在思考怎么把这货给丢下来。
“——参见陛下。”这时，旁边传来一声柔柔的女声。
这是他一路走来，第一次听到有人不是直接跪地，而是向他问好的。
他一看，便认出了这个熟人。
第三顺次辉使，也是当初在现实明辉与他有过沟通的，负责中央政务，与大辉使关系极近，如同管家一般的辉使联盟盟主，辉书航。
此时的辉书航是五年前的她，但好像和今年苏怡风见过的没什么区别，依然是一身繁复的裙，一副贵族夫人般优雅到了极致的模样，若不是苏怡风见过因为自己而生气的她，还真以为这是一位性格完美的管事。
苏怡风回忆着大辉使对她的态度，但却感觉无从下手。
无法，他只好按自己的想法走，压根就没理辉书航，朝着一个自己都不知道往哪去的方向冲。
后方却依旧传来了辉书航那柔柔的，像是怎么也不会生气的语声：
“——陛下，关于圣启派主成人礼被袭事件，最高议会已达成了初步决议。”
接着，身旁，辉书航的身影便阴魂不散地跟了上来。明明是略快的脚步，她却依旧能保持着最为优雅的姿态，苏怡风都不知道这人是怎么跟上来的。
她一边跟着，一边语气轻缓地汇报着：
“初步认为袭击者与凛界脱不出干系，未瑾方强烈建议出兵，但遭到了第十辉使的反对……最后决议与大辉使预测时无二。”
她说着，像是全然没看到后面那全身是血的外人汪兴凯一般，将大辉使的策划如倒豆子般倒了个完全：
“此次袭击与初步规划较为一致，只是，意外仍然存在。根据辉使长的上报情况来看，有部分不属于我方的精神系能力者混入袭击，使得部分辉使出现了丧失记忆，行为与先前不一致的，类似灵魂更换的行为。”
“初步怀疑，是未瑾方的贼喊捉贼，可能有人猜到了我们的规划。”
“只是，相比预测而言，意外过多。属下怀疑，内鬼可能存在。”
她的语气轻飘飘的，明明是毫无波动的语气，却莫名像是打着箭头一般，在讨伐着些固定的人：
“陛下……似乎不太关心结果。想来也是，毕竟我们的目的基本达成。”
“内鬼什么的……不重要。”苏怡风知道自己再不发声就太不正常了，他想着，按照自己的思维回答：
“棋盘上的棋子……再怎么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哪怕把自己换了色，融入对方阵营……也是根本无法跳出棋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