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山庄和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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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晚间,李元恺如期而至。

  为了表示对萧瑀的信任以及保密需要,李元恺只带了沈光和周二平同行,来整率领兵马进驻滆湖以南三十里处的一座小镇,至于许敬宗,无人知道他的去向。

  来整的兵马调动李元恺并未通知萧瑀,但他知道,以萧氏和江南阁在吴郡的势力,肯定瞒不过他们的眼线。

  虽然有萧瑀居间作保,但谁也不会傻到把自己的性命交到别人手上,江南阁那边肯定也一样,几只老狐狸早就谋划好了退路,万一和谈不成起了冲突,也能保住性命从容撤走。

  来整对李元恺和萧瑀趁夜前往滆湖所为何事心知肚明,但他一个字都没多问,只是尽心执行着李元恺这位双副使最后的任职期限里所下的命令,并且约定好了行动信号。

  滆湖只是吴地星罗棋布的众多湖泊中的一个,得益于江南水乡的天然景致,滆湖虽然不如太湖那样烟波浩渺,自古美名闻于世,但也是一片碧波清澈,景色优美的清静宝地。

  而滆湖周边的大部分田地庄园,都是萧氏所有,所以大半个滆湖,也就成了萧氏私宅内湖。

  一艘画舫将李元恺三人从南岸接到了滆湖西北岸边的山庄主园,萧瑀早已在此恭候多时。

  “萧氏美地着实让晚辈开了一番眼界!难怪萧侍郎没事喜欢往江南跑,住在这么一片湖光山色的美宅里,任谁也会流连忘返乐不思蜀啊!”

  一下船,李元恺就朝迎上来的萧瑀拱手笑道,话语里三分羡慕七分吹捧。

  萧瑀哈哈大笑,亲热地拉着李元恺的手,一边将他迎入庄园,一边笑道:“若是贤侄瞧得上这湖畔的几间屋子,我就做主将北边的一处独立别苑送予贤侄如何?这里住了不少我萧氏族人,乃是祖传的老宅,北苑那边平时主要用来接待贵客,地方比这稍小些,但景色装潢可一点不差。”

  李元恺笑道:“萧侍郎美意晚辈心领了。晚辈一家长居洛阳,一年到头也来不了几次江南,如此好的庄子落入我手岂不是浪费?”

  顿了顿,李元恺又半真半假地玩笑道:“要是萧侍郎送我一座洛阳会通苑里的庄子,小侄肯定二话不说就收下了!哈哈~”

  萧瑀嘴角抽搐笑容立时变得有些僵硬,连连摆手苦笑道:“那可送不起送不起!会通苑正在扩建,又紧挨着天子行宫,现在那里面的地价可是翻上了天。不怕贤侄笑话,我萧氏挤破了头才拿到手十亩地,还是走了皇后的路子。”

  李元恺也不在意地笑道:“萧侍郎切莫当真,小侄与你说笑呢!”

  萧瑀故作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莫须有的汗水,似笑非笑地道:“你小子胃口还真是不小,看来想把你喂饱了可不太容易!”

  李元恺拍拍肚皮,神情随意地道:“萧侍郎多虑了,有您当居间人调和,小侄肯定不会为难他们的,顶多是吃两块肉,不会把血喝干的!”

  萧瑀一阵哑然,指着他满脸哭笑不得:“好个不客气的小子!”

  码头就在山庄内部,萧瑀引着李元恺三人一路到了一间灯火通明的华美大殿。

  大殿修建的比之紫微宫里的几间偏殿也不遑多让,明眼人都能看出有不少地方都逾制了,不过早些年杨广大笔一挥,格外恩准萧氏保留这间自西梁时代起就存有的殿宇。

  李元恺到达时,殿内的四位长老已经等候多时。

  李元恺微笑不改,从容地一一抱拳致意,四位江南阁的家主也皆是起身揖礼,期间无一人说话,气氛还是显得有些紧张沉重。

  李元恺和张延和不经意间交换了一个眼神,心里微微有些惊讶,张延和现在的相貌与之前的张青松比起来,竟然有三分改动,若是细细看的话,分明就不是一个人,看来他从鸣蝉学来的易容术还真有几分名堂。

  须发皆白的陆从洮之前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时李元恺只是元公子身边的亲随护卫,陆从洮哪里会将他看在眼里。

  现在李元恺褪掉了南下时稍微变动的妆容,恢复本色,陆从洮这才细细打量起他来。

  顾其柏也是满脸惊疑不定地打量着李元恺,万没想到当初被顾其绍领进顾氏大宅,一个不起眼的随从护卫,竟然就是他们江南阁要面对的头号对手。

  李元恺朝他微笑颔首,顾其柏略显恭敬地赶忙长揖。

  气定神闲的王塍引起了李元恺的注意,这位老者倒是第一次见,想必就是金陵王家的主人。

  一番稍显沉闷的碰面后,萧瑀暗暗松了口气,忙拍手示意仆从婢女开席上菜。

  本来萧瑀之意,是借着美酒佳肴轻歌曼舞将气氛烘托的热闹些,酒兴酣畅才好谈话。

  可是见李元恺和四位家主皆是脸色严肃并无欢宴的兴趣,也就只得心中苦笑一声,待几位宾客象征性地吃喝一点后,挥挥手示意派人上来将酒菜撤走并打扫干净,一场萧氏做东的接待筵席草草收场。

  一轮弯月跃出湖面的时候,诸位宾客喝着身前案几上的清茶,萧瑀清清嗓,主动开口笑道:“此处没有外人,诸位有话不妨直言。萧某只求出了这座庄子,我们大家彼此相安无事,之前的恩怨纠纷,一笔勾销!”

  沉寂了片刻,李元恺淡笑道:“诸位,我所提的两个小小请求,想必诸位也已知晓,如果诸位没有异议的话,我们便可以接着往下谈。”

  张延和和顾其柏相视一眼沉默不语,陆从洮捋捋白须淡淡地道:“李侯爷的两点要求可不算小事。若我们江南阁不能保住自己人的性命,今后还有谁会信任我们?”

  李元恺朝他望去,微笑道:“陆老先生所谓的自己人,范围还真是广呀!谢家和袁家都是白莲圣佛的直接参与和领导者,张氏的张延骞已经伏法我就不再追究了,但其余的人,必须要按照国法处置!”

  略一顿,李元恺又冷声道:“我也不怕与诸位明言,袁同甫下毒害我,我绝不会放过他!夏玉山率人在洛阳伏击我一家,亏得没有伤及我家小,否则的话,哼~我就算拼着被天子下狱问罪,也要领兵打进吴县!”

  陆从洮面色微变,没想到李元恺态度如此强硬,白须颤了颤脸上浮现一抹怒容。

  张延和沉吟不语,顾其柏有些惊惧般地端起茶盏喝了口,唯有王塍不动声色,老眼半闭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萧瑀忙笑道:“李县侯,有话好好说,今日咱们是来解决问题的,过往的事情,就无须再提了吧?”

  李元恺笑了笑,朝萧瑀拱拱手,又淡然道:“江南阁其余的人我可以不再追究,但刚才说的那些,他们的名字已经连同奏章送往江都去了。不久之后,他们会作为白莲逆党的主谋依照律法处刑!我想,有这几颗人头交差,天子也就不会再追究其他人的罪过了吧!”

  四长老相视一眼,连王塍都睁开眼眸,他们听出了李元恺话语里的威吓之意。

  只要江南阁肯放弃那些人的命,李元恺才会罢手退兵,同时朝廷和皇帝面前才能交得了差。

  若是江南阁连这点血都不肯出,又岂能达到皇帝敲打江南士族的目的呢?

  再说四长老心知肚明,李元恺并未动他们四家的人,已是在为和谈保留情面了,不至于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

  张延和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王陆二老和顾其柏,含糊着笑道:“这件事还是李侯爷考虑的周全。那么关于李侯爷之前提的第二点要求,只要萧氏没有意见,我江南阁愿意配合。”

  李元恺心中暗笑,四个家伙谁都不想表态放弃从他手里救人,不就是怕被那些死了族人的家族记恨在心,其实他们也是故作姿态,来之前就心里默许了,毕竟死的不是本家族的人。

  这些心思李元恺自然不会点破,当即抚掌而笑道:“四位长老果然是爽快人。达成这两点共识,我们接下来的谈话会愉快许多。”

  王塍略显苍老的声音如洪钟般低沉响起:“李侯爷,把你的条件全都说出来吧!你想得到些什么,才肯交还名单?”

  李元恺笑了笑,手指轻轻在案几上敲了敲:“王老爷子倒是很直接。呵呵,那我就说说余下的几点小条件。首先,我希望和江南阁在将来做点小生意。”

  “做生意?”王塍和陆从洮相视惊讶,四人大感意外,没有想到李元恺竟会先开口提了这么一个要求。

  “你想做何生意?”王塍有些谨慎地皱眉道。

  李元恺掰起指头笑道:“以粮食为主,布盐铁为辅!”

  萧瑀也是满脸狐疑地看着他,原以为李元恺会开口索要一大笔钱财,没想到他却要做生意?

  盐铁生意投资大但获利也多,布帛比较特殊,既是货币又是商品,可李元恺偏又提出以粮食贸易为主,他这是打的什么主意?

  要知道在天下大治的年代,粮食生意的获利并不算丰厚,加之现在粮价便宜,六大官仓和各郡义仓储备充足,江南之地虽盛产粮食,但这些年江南阁的生意里,粮食可不算是主要进项。

  五双充满疑惑的眼睛看着他,李元恺坦然自若,并未作过多解释。

  陆从洮有些好奇地道:“李侯爷这粮食生意想怎么做?每年需要多少的量?”

  李元恺淡笑道:“我名下有一北狮商行,这些年在辽东以贩马为主,生意倒还不错,去到淮北一带,都能买到北狮商行所卖的马匹。等商行在洛阳扎下根,我就会让他们南下与诸位接触。至于每年需要多少,不好说,多多益善吧,江南阁能筹措到多少,北狮商行就收多少。盐铁嘛到时候具体商量,我会让懂行的人过来谈。”

  萧瑀听罢恍然,拍拍脑门,朗声笑了起来:“四位长老恐怕还不知道吧,李侯爷可是突厥通商金令的持有者,全天下也就四块,想要买到正宗的突厥马,除了太原王、宇文氏、于氏之外,也就李侯爷麾下的北狮商行最可靠了!李侯爷和突厥人的关系朝中谁不知道,想必这些年没少赚,难怪财大气粗呢!”

  李元恺笑呵呵地摆手道:“萧侍郎就别取笑晚辈了,我这点家底,和诸位怎么能比?也就有点养家糊口的钱罢了!”

  王塍波澜不惊的脸上头一次露出惊讶:“北狮商行的名头老夫听过,据说这些年在河北一带扩张很快,还是兵部下设的军用马场,行当里的商人都说它后台很硬,路子很广,没想到竟然是李侯爷的产业!”

  陆从洮面色沉寂地捋须点头,看了眼李元恺,看来江南阁对这位年轻人的调查远不够全面,他在漠北草原,在朝中打拼下来的根基产业,远比他们知道的还要深厚。

  可是他为何放着这么多赚钱的行当不做,偏要做粮食生意,陆从洮万分想不通。

  四位长老相视点头,这个条件不算什么,只要按照市场行情交易,跟谁做买卖还不是做,甚至还能再让李元恺几分利也无所谓。

  张延和笑道:“此事就这么说定了,能与北狮商行合作,也是我们江南阁扩大北方商路的一条捷径。”

  李元恺颔首,说道:“第二点,我希望江南阁不要因名单丢失之事迁怒于孙辛夷孙大夫。此事她完全是受我胁迫指使,顾老太爷也并非因她医治不当而殒命。”

  这个条件同样出乎众人意料,萧瑀不知谁是孙大夫,没有开口插话,顾其柏低着头脸色似乎有些不自然,顾大阜的死当然不关孙辛夷的事,至于是怎么死的,他心里最清楚。

  陆从洮笑道:“看来李侯爷和那孙姑娘倒是交情深厚。孙大夫在江南行医治病活人无数,也是我江南百姓的福祉,我们自会客气相待。”

  李元恺看了四人一眼,见他们有些不以为然,淡淡地道:“四位长老的信誉我自然是相信的,可毕竟孙大夫牵扯进这场风波中,还请四位长老约束好江南阁的人,莫要去找孙大夫的麻烦,我不希望她在江南出任何状况!否则的话,影响了我们之间初步建立起来的信任,可是不太妙呀!”

  陆从洮脸色稍滞,没想到李元恺会为了一介民间医女如此郑重其事。

  王塍轻哼一声,沉声道:“江南阁还不至于去为难一个女娃子,此事老夫做主答应了,她若在江南出了事,你尽管来找老夫好了。”

  李元恺微微一笑,端起茶盏朝王塍敬了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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