丝竹管乐声声,妖娆多姿的舞姬舒展曼妙的腰肢,舞步轻盈,在宽阔的殿中央尽情舞动着,于她们来说,这无疑是一次机会,
一次被皇帝、被太子、被皇子们看中的机会,然,让舞姬们失望的是,皇帝和太子还有皇子们谁都没有向她们多投来目光。
哪怕是前来参宴的朝臣,极其朝臣们的家眷,真正观看舞蹈的也没几人。
觥筹交错,所有人都满面笑容,相互间谈论着大夏扫平草原鞑子这一盛事,谈论着一些同僚间,贵圈里的小八卦。总之,
完完全全把心思落在舞蹈上的,是真没什么人,这无形中令舞姬们有些失望,但众舞姬中,有两人却不像同伴们那样怀着被皇帝、太子、皇子们看中的心思,
这二位在献舞过程中,跳得认真,且美目流转,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实际上,心神高度集中而冷静,候着她们的主子下指示,好助主子完成大业。
时间点滴流逝,宫宴时间过去小半个时辰,永康帝抬手,立时丝竹管乐声停息,与此同时舞姬们行礼恭敬退离。
“今日这场宫宴想来朕不多说,诸位爱卿都知道因何举办……”
永康帝龙颜带笑,望着前来参宴的朝臣们,不疾不徐地说着。
这位一国之君说了很多,末了,着罗福海宣读圣旨。
毫无疑问,罗福海要宣读的是封赏圣旨。而正如夏墨寒在回京火车上对宋枫彦所言那般,宋枫彦和秦昭被永康帝赏赐不少财物,
并分别被封为有实权的正四品武官。至于夏墨寒和叶清城二人,同样有得到永康帝不少赏赐,且均被任京中要职。夏墨寒在接到永康帝的封赏圣旨时,
面上没看出有什么异样,不过叶清城在听到自己的封赏圣旨时,表情是明显一怔,兵部尚书,他不仅被皇帝留京,且被皇帝任命为兵部尚书,
这是叶清城没想到的,准确些说,是叶清城没想到自己一下子会被任命兵部尚书一职。留京,由于有叶夏之前的猜测在,叶清城倒没怎么觉得意外。
封赏完在扫平草原鞑子这一战事中斩获军功的将士,永康帝一个眼神,丝竹管乐声重新奏响,可是不过须臾工夫,厮杀声和刀剑碰撞声由远及近传入殿中,
下一刻,殿内热闹的气氛骤然冷凝,那些原本在宫宴上伺候的宫人还有朝臣们的家眷中,亮出一把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就这还不算,
十多名手持长剑,脸上蒙着黑巾的黑衣人从殿内不同方位现身,一时间,偌大的殿宇里面,气氛愈发冷凝紧张。
“父皇,儿子回来了,您没想到吧?”
一声“父皇”出口,只见朝臣们的家眷中走出一位跛脚男子,他身着锦袍,缓慢走至殿中央,直直地看向高位上的永康帝,慢慢的,他勾起嘴角,抬手撕掉脸上的易容面具,环视殿内被他的人挟制住的朝臣和家眷,说:
“儿子也不长篇大论了,今日要想保全在场诸人的命,父皇不妨恢复儿子的皇子身份,再禅位给儿子,对于儿子这个提
议,父皇觉得如何?”
“孽畜!你痴心妄想!”
永康帝怒喝。
太子和五皇子、七皇子这会子都护在永康帝身前,另外,罗福海和席位距离永康帝稍近的朝臣,亦牢牢护在永康帝周围,防止永康帝出意外。
宫妃和朝臣们的真正家眷被眼前的场景吓得脸色煞白,浑身颤抖。为何要说朝臣们的真正家眷,源于那些家眷中,有不少人是夏子澹的人易容的。
譬如某某大人家的嫡女是他人易容的,再譬如某某大人的夫人和嫡子是他人易容的……能被易容,那么这些被易容的正主在那,不用多想,永康帝等人都清楚。
“王大人、李大人、罗大人、崔大人……你们中都有家眷在我手上,不想他们身首异处,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被夏子澹点名的几位朝中重臣,额上冷汗密布,眼里写满挣扎。
这是要他们投诚呢,可他们真要这么做的话,皇上能放过他们?毕竟四皇子眼下的行径是逼供谋反,成功自然什么都好,可万一以失败告终呢?皇上英明神武,不可能没一点防备……怎么办?
他们该怎么办?
不投诚,就意味着他们要放弃亲人的性命,投诚的话,意味着背叛皇上,意味着和这个早已被贬为庶人的四皇子同流合污,行谋反一事。
见王大人等迟迟不表态,夏子澹眼睛微眯,眸中迸射出危险的光芒:“王大人,你们迟迟不表态,是不想要置你们亲眷的命于不顾?”
“不……不可!”
王大人额头上冷汗涔落,紧闭着嘴巴没有吭声,罗大人和崔大人等几位亦没吭声,但李大人和另外一位大臣连连摇头,挪步站在了夏子澹身后,很显然,二人一个为了膝下唯一的嫡子,一个为了相伴多年的夫人,选择向夏子澹投诚。
要说这夏子澹是真有几分本事,明明是暗中活动的老鼠,却能轻而易举地把手伸到那些朝中重臣府中,更是无声无息把从那些重臣的亲眷中调包一两个,为他此时逼宫无疑提供了点便利。
视线挪转,夏子澹扫了眼一众武将和武将们的家眷,浅声说:“何将军、杜将军……你们几位呢,是个什么打算?”
武将大多是火爆脾气,何将军虽然心痛亲眷落入夏子澹手中,却想都没想,直接冲着夏子澹大喝:“打算?本将军和本将军的家眷不管是生是死皆效忠皇上!”
一句话,仅一句话,何将军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杜将军等几位武将身板挺得笔直,齐声附和何将军所言。一个腿脚有问题,被皇上贬为庶人的弃子,即便有几分能耐,在他们看来,也就小打小闹折腾下,想要“换天”,怕是没睡醒吧?!
退一万步说,即便“换天”成功,他们作为皇上的臣子,作为皇上治下的子民,死在逆贼手上,对得起天地祖宗,无怨无悔!
刀剑碰撞声和厮杀声愈发清晰,夏子澹对着何将军几人冷笑了声,将视线挪回永康帝身上,就其之前开口那句话做出回应:
“孽畜?父皇,儿子若是孽畜,那您又是什么?今日儿子有此举动,是你逼儿子的,而且您怎么就知道儿子是在痴心妄想?”
说着,夏子澹拔高声音,目中溢满怒火和怨恨:“比起老三犯的事,儿子那点错算得了什么?可您是怎么做的?留老三有一条明不说,只将他送去守皇陵,对我呢?
您直接发配边关苦寒之地……看到了吗?儿子现在这样全是你造成的,当日你若真雷霆震怒,大可直接取了儿子的命,这样儿子也不至于承受多年精神上和身体上的双重折磨,也不会对您的处置感到不公……
父皇,你真得很绝情、很残忍,儿子在边关那么些年,您可有想起过儿子,可知道儿子早在被押送边关投中断了一条腿,可知儿子在边关是怎样度日的?”
眼眶略显湿濡,夏子澹语声饱含痛苦:“儿子自幼孺慕您,熟料就因为那么点事,让您直接把儿子打入尘土里,父皇,儿子这里痛啊!”
重重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位置,夏子澹短暂平复情绪,自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朝前走了两步,一字一句说:“下旨吧,父皇!”
“老四,你已是庶人,且是戴罪之身,哪来的脸跑到父皇面前叫嚣,逼迫父皇禅位给你?”
五皇子怒视着夏子澹,狠不得将其掐死。
他就知道这小子诡计多端,在数年前并非得疫症病逝,而是采用金蝉脱壳之法,藏身暗地里,对大夏江山图谋不轨你,现如今,果不其然,竟然集结力量,狗胆包天逼宫谋反。
好得很,他要是能让对方达成所愿,把姓颠倒写。
夏子澹没和五皇子废话,仅一个眼神,原本如鹌鹑般聚集在一起,距离五皇子较近的那两名舞姬,豁然间腾空而起,手持明晃晃的匕首刺向五皇子和太子。
不料,太子身手不错,成功避开的同时,抬腿就将刺杀他的那名舞姬踹飞。五皇子体胖,行动不便,硬生生被袭向他的舞姬刺中胸口,
七皇子似是吓傻了,不知道避开,亦不知道还手,被刺中五皇子的那名舞姬,手握匕首刺了过来,电光火石间,七皇子被人拉了一把,险险避开那舞姬手中的匕首。
诸人这时只看到一道残影闪过,且看到刺向七皇子的舞姬像是落叶似的不受控制地向后飞出,看到本站在大殿中央的四皇子竟然一动不动地倒在地上,看到仁亲王手中握着本在四皇子手上的那把长剑,无不目瞪口呆。
擒贼先擒王!这是叶夏现在才出手的缘由。有空间模拟学习室在,叶夏知道这古代有飞檐走壁的功法,不由在学习室里面学了点《天龙八部》里面的武功秘籍,
当然,她没有忘记传授宋枫彦三只和义子秦昭,甚至还给了承恩公府一本武功秘籍。刚刚叶夏就用的是凌波微步和一招简单的功法,
击退那名刺向七皇子的舞姬,拿下四皇子夏子澹。殿外的厮杀声和兵器碰撞声渐渐停息,夏子澹趴在地上,由狼狈转为激动:“你们统统都去死……”
他狂笑着尚未说完后话,殿外一前一后走进来两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启禀皇上,逆贼已全部诛杀!”
“启禀皇上,人质尽数解救,无一人伤亡!”
夏墨寒和叶清城单膝跪地,向永康帝复命。
永康帝龙颜大悦,随之朝罗福海点了点头,很快,大殿内潜伏的暗卫在罗福海的手势下,仅仅一瞬间工夫,便将夏子涵的人全抹了脖子。
动作干脆利索,那些被抹了脖子的,是真没想到自己会骤然间毙命。眼睛大睁,手里攥着长剑或是匕首,一个个死不瞑目。前一刻,他们还拿着剑,拿着匕首挟制朝臣和朝中们的家眷,不成想,短短工夫,他们倒成了他人剑下的亡魂。“不!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我不信,我不信……”
夏子澹从惊怔中回过神,趴在地上像疯子似的连连摇头,不相信自己听到的,不相信他看到的,但他的人却的的确确全被诛杀,只因殿外没了厮杀声,只因殿内属于他的人全倒在了血泊中。
空气中血腥味弥漫,女眷们吓得想要尖叫,但又担心被皇帝降罪,只能忍着满心恐惧低垂着头,蜷缩在自己的席位上。夏子澹被侍卫捆绑,由不得他继续疯下去。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永康帝问。
“成者王败者寇,我无话可说,不过,有老五陪我走黄泉路,儿子还是应该向父皇您说声谢谢的。”
匕首上有涂抹毒药,再加上五皇子被舞姬刺中胸口,是真得连抢救的时间都没有,当场毙命。
永康帝闻言,被气得一个没忍住,喷出一口鲜血。
“皇上!”
罗福海和太子还有皇后、太后急唤永康帝。在夏子澹现身那会,皇后护在了太后身前。
“皇兄,您还好吧?”
夏墨寒和叶清城上前,看向永康帝的眼里写满担忧和关心。
“朕……朕无碍……”
永康帝已过知天命的年岁,不过平日里保养得好,看起来和三十来岁没两样,接过罗福海递过来的帕子,永康帝拭去嘴角的血渍,对着众人摇摇头。
“皇兄,让仁亲王为您把一脉吧!”
夏墨寒提议。
永康帝先是一怔,旋即颔首。
叶夏上前,为其把脉,须臾后,她收回手,清越的嗓音溢出唇齿:“皇上是急怒攻心才吐血的,吃两副汤药就好。”
好好的庆功宴被一出逼宫谋反戏码给搅和的草草落寞,夏子澹被关进天牢,许是难以接受自己的谋划以失败告终这一事实,在刚关进天牢没多久,连连咳血,持续约莫一刻钟,生生咳血而亡。
永康帝喝过汤药,被罗福海俯视着正要躺到龙床上,听到天牢那边传来的消息,险些直接晕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