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席云峰本暧昧不明的脸色突地一僵,原还含情脉脉的眸子更是一沉,心底的怒火涌上,他尴尬在原地,恨不得上前直接撕烂了对方的嘴巴。
他能确定,对方是故意的,是有意在取笑自己!
瞧她脸上那幸灾乐祸的表情,都没有丝毫遮掩,这不是有心让他难堪是什么?
对于这位表妹,席云峰本就没多少感情。虽说对方长相绝美,但任性跋扈、举止粗鲁,毫无大家闺秀的温柔可言。之所以和她走近,只是因为亲妹妹想要做太子妃,母亲想着只要白玉歌做不成太子妃,巧燕方能有机会母仪天下。
待等将来,自己便是国舅,那是多么显赫的身份!
再且,放眼整个天翊皇朝,除了皇家公主,试问还有谁比得上荣王府嫡出千金的地位尊贵?
而皇家如今适婚的得宠公主便只有相舒公主,世人皆知她自幼钟情永恒王府的连城公子,那是个谪仙般的人物,席云峰自认难以匹敌。因而,他很情愿和白玉歌交往,对方有身份有容貌,自己得了她不吃亏。
只是,好好的计划突然被中断。
那晚,自己去找她,本想着好好哄上一番,谁知对方竟让人将他痛打一顿,事后还敲晕了扒光丢到城外。最让人感到气愤的是,在他那般受辱出丑之后,这十来日她竟一次都不上门,难道她不知道自己在生气吗?
明明做错了事,没有道歉,现在还使脸色给他瞧,席云峰气得冷哼出声。
“怎么,我说的不对?”
白玉歌眨了眨眼,冲旁边的婢子道:“上回姑母和表姐过来,不正是想找表哥吗?唉,说起来还真是场笑话,没想到书香世家出身的表哥竟走起梁上君子的套路,既然知晓夜晚过门多有不便,但还是坚持不顾世风规矩而来,却又担心遭人口舌,大大方方敲门便可,犯得着翻墙而进吗?”
她看席云峰的眼神,似是在待个失足沦落的纨绔子弟,惋惜感叹的同时还勤加劝勉:“这好在是我们王府,若在别家,表哥你的名声怕是就给毁了。唉,瞧你干的那糊涂事,听说都将姑母气得至今还躺在床上?”
席云峰面色阴沉,自己现在就有好名声了?还有,她这语气,是在教训自己?
“原来表妹知晓我母亲现今卧病在榻啊,”他几近咬牙的声音,忿忿道:“亏得母亲还惦记着你在外生活的好不好,身为侄女,你明知她身体欠佳却不登门探视,这是你做晚辈该有的样子?”
“表哥这话差矣,我白玉歌是什么样的人,谁不知晓?”
她盈盈起身,目光倨傲,冷漠道:“再说,你这做儿子的都没个儿子德行,做出那等惊天动地的好事,如今还大摇大摆的出府蹦跶。表哥都尚不曾觉得愧疚,我这点不孝又称得上什么?”
“你!”
席云峰深吸两口气,横眉道:“几日不见,玉歌表妹还是一如既往的伶牙俐齿。”
“彼此彼此,哦、不,表哥如今不理世俗目光的本事,较以前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白玉歌笑言以对。
“白玉歌,”
他忍!
以他尚书府公子如今在外的骂名,除了白玉歌,还真再无其他的选择。更准确的说,他就只能紧紧抓住白玉歌这条路,否则就毫无前途可言。毕竟,即使自己亲妹他日成为枝上凤凰,但他依旧洗不掉之前的这份耻辱。
京都之中,不会有名门贵胄之家会将他们的女儿许给自己,故而只能抓住白玉歌!
她身份高贵,又素得荣老王爷的疼爱,外祖父将她看的比整个荣王府都重要,且宫中还有云皇后这位视她如亲女的姨母。只要自己娶了她,便没有人会敢和荣王府作对?且只有荣老王爷疼爱孙女的那等程度,才会只因白玉歌的喜爱而不计较他在外的名声。
席云峰相信,眼前少女对自己是有情的,她喜欢自己、重视自己,故而才会有最近这番举动,她不过是想报复。
将白玉歌的行径归为使小性子后,席云峰又做了番“忍辱负重”的心理建设,终于恢复了最初的温言温语,“玉歌表妹,我知道你在别扭些什么,无外乎是怪我当时没能赶去保护你,害你受了太子殿下的欺凌。但现在、这……”
左右看了看,暧昧含糊的继续道:“这么多人在场,你也该顾及下我的颜面。好表妹,咱们不闹了成么?那日的事便算是我的错,私下里你想打我骂我都成,别这番和席府划清界线的模样。
玉歌表妹,你是知晓的,我母亲对你的疼爱都胜过了巧燕妹妹,而我对你的心、咱们过去的感情……你何必呢?”
白玉歌在心中大大鄙夷,这男人简直是无耻到了极点!
他明明记恨着自己,却还故作讨好的说这些话,怎么?翻旧情?
想重燃么?
门都没有!
“哦~原来表哥一直对我有心啊?但真是抱歉,我这人什么都可以迁就,偏就有那么点洁癖,对被大众共享过的东西不感兴趣,怎么办?”
白玉歌说着,目光轻视的上下打量了眼对方,目露嫌弃,直白道:“表哥那日好不威风,真真是袒胸露背的现于世人眼前,一解平日里仰慕尚书府公子风采的众女子好奇,绝对的无私。”
“你,你还非揪着那日的事说了!”
席云峰恼羞成怒,“白玉歌,你也不想想,我有今日是拜谁所赐!”
“怪我吗?”她无谓的笑笑。
“难道不该怪吗?”
席云峰已然立起,双眼喷火,朝白玉歌走了几步怒道:“别仗着是我表妹,就以为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这个你尽可放心,我只要有些人别借着与我荣王府沾亲带故的,便借此在外横行霸道、作威作福就成。席云峰,你今日进府,我让人称你一声表少爷,是看在你母亲终是我庶姑母的份上,念着她终究喊我爷爷一声爹,唤我父王一声兄弟。”
白玉歌早就打听过了,席门白氏根本就不是荣王的亲妹妹,且在王府时就自私自利、诡计多端,素不得府中上下欢喜。
当年荣老王爷有一门生,正值才俊,想说亲与她,偏生白氏根本不领情。还以为老王爷因为她是庶女的缘故,故意将她配给寒门,自己同她姨娘设计着嫁给了旁人,即眼前男儿的爹,靠祖上庇佑才有今日的席尚书。
既是这样品性的姑母,她不认也罢!
何况,席家收留自己摆明了是别有居心,白玉歌可不是傻子,等着他们算计。
“呵,”席云峰怒极反笑,冷嗤道:“白玉歌,说到横行霸道、作威作福,这不是你惯常的所作所为吧?”
“是又如何?”白玉歌昂头挑眉。
这倒让席云峰惊诧了,她刚才还那般义正言辞的教训自己,怎么此刻竟轻易的大方承认?
她可不像是会搬石头砸自己脚的人。
就在他迷茫费解之时,听得少女狂妄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便是依着荣王府千金的身份蛮横,仗着内定太子妃的地位在宫中横行霸道,那也是我本身俱有的资格,不是阿谀奉承、表里不一讨好来的!这和你们席家可不一样,瞧你堂堂男子汉,竟对我这么个小女子如此低声下气,被我捉弄了连气都不敢吭一下,不是因为有所贪图怎会这样卑躬屈膝?”
她缓缓踱步到他面前,直白犀利道:“我白玉歌就是依赖皇后姨母的疼爱,那也是她自愿宠我护我,霸道的光明磊落。不像有些人,用心设计谋算了得来别人重视,直以为全天下都是傻子就你全家长了脑子,现在还好意思和我论这些?
席云峰,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今后这荣王府,你们席家人还是少来自讨没趣的好。还有,别再说着那些恶心虚伪的关切话,我爷爷和父王可没将我托付给你们席家。自己想谋荣华富贵,凭你们自己的聪明才智得去,别尽想着从我这讨便宜!”
这些话,说得很重,意思也很明确,听得席云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的。
而厅堂内的人,亦均有种瞠目结舌的感觉,纷纷在心底赞叹起自家小姐的口才,这说得可真漂亮!
同时,先前总流传在巷尾、令人迷雾不明的话亦有了答案。谁若是再说玉歌小姐倾慕尚书府公子,她们可都得个个跳起脚来。据她们所见所闻,这哪里是有感情的样子,有仇还差不多!
若实在要勉强说句话,便是席家公子倾心玉歌小姐。
有婢女思及上回席云峰私闯王府被当成采花贼凑打,便越发肯定了这个想法。
是以,继尚书公子光裸游街的壮举之后,众人对他的作风言行再次生起怀疑,由此还牵连了尚书府在民间的声誉,越发相信席家主母的卑鄙,继而同情起玉歌小姐过去生活在那样蛇鼠之窝的苦楚。怪不得要向皇后请命搬回王府,宁愿无亲无故也不要再和姑母表亲同住一个屋檐。
“你胡说些什么?谁巴结讨好你了!”
白玉歌淡笑,“没有最好。”
想着再说几句便让人将他请出去,但刚转身就见到了张熟悉的面孔。
谢南楚侃侃从外而来,玉扇翩翩、唇角含笑,目光一如过去的充满戏虐,然他的身后,亦步亦趋跟着的人却是席巧燕。
第十九章 自取其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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