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宇奇袭跑马军大营,击杀跑马军多达百余人,回军后与管宠会合,屯兵在邹县以西,毗邻南平阳与邹县交界处屯军。
跑马军吃了败仗,不得不化零为整,军马屯驻在一起,形成一座更加强大的营盘,两万人虽然不少,但是跑马军多是乌合之众,兵器,衣甲并不统一,他们又匆匆休书给跑马军首领,希望能够集结大军,讨伐别部营。
而姜泰的军队在不久之后,也匆匆赶来了邹县。
五千多主力部队在陆宇和管宠的军营侧面又扎下一座营盘,粮草辎重屯驻在这座营盘里,辎重车辆围拢营盘,顶替栅墙,又有弓弩兵驻扎在外营,时刻戒备,枪兵,骑兵驻扎在内营,以防敌军袭营,可以随时应战。
姜泰却把自己的中军驻扎在管宠的大营里,此时纵将领纷纷集结到中军,陆宇将跑马军大致的情况作了汇报:“这几天我亲自去勘察敌营,抓了几个敌军细作,跑马军仍然驻扎在邹县境内的军队共有三支,他们的主将分别是贺葡,贺斌,贺喜,这三人也是同胞兄弟,都是在济阴一带横行的匪军,日益壮大,后来被跑马军收并,听任跑马军首领向天笑调遣。”
陆宇顿了顿话头,又道:“我还听说,之前跑马军攻打邹县,调集兵马多达六七万人,不知道为什么,这六七万人忽然一哄而散,除了这三兄弟没有退去以外,其余的军队都回到兖州去了。”
“天寒地冻,行军打仗并不容易,我料想,很多人已经没有心思逗留在鲁国了,所以,他们纷纷散去,只有这贺氏三兄弟足够倔强,始终不肯退兵,恐怕,若想解邹县之围,必须先打败他们,才能回军。”姜宇走出来,幽幽一叹。
想要击败贺氏三兄弟,并不是难事,可是别部营千里行军,又赶上寒冬腊月,天寒地冻,休整军队的时间都没有,就要拉开一场硬仗,恐怕损失也不会太小。
但是不解除邹县之危,鲁王又怎么能够完全信任姜泰呢?
姜宇又低头思索片刻,他来到地图前,一本正经的说道:“既然是在鲁国境内,我们不妨以逸待劳,困守他们,把他们困死在邹县,如何?”
“以逸待劳?如果跑马军的外援来了,我们又该如何应付?”宋杰走出来,看着姜宇,质疑道。
宋烨也摇摇头道:“邹县城池久攻不下,足以证明,这支跑马军无用之极,不如速战,我们还可以回军鲁县,整顿兵马,等待开春,一举夺回汶阳,才是上策。”
宋烨担心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他又补充道:“跑马军虽然人多,但毕竟是乌合之众,缺粮少衣,兵器铠甲又不充足,想要与咱们抗衡,他们没有优势,我料想,短期内,他们还要应对兖州的官军,恐怕无暇顾及邹县的战局,速战乃为上策。”
听着众人各抒己见,姜泰把一封书信扔到桌案上,略略伸了个懒腰,起身笑道:“敌众我寡,即便是乌合之众,也不可轻敌,姜宇的计策确实可行,困死他们,我们也可以得到修养,对谁都有利,你们说,对不对呢?”
“将军这么说就错了,困守邹县,我们即便能拖得起,粮草消耗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更何况,鲁王殿下虽然刚刚晋升将军为鲁国尉,看中的,也不过是将军麾下的数千精锐而已,如果我们长期耗着,恐怕鲁王必然会怀疑将军的忠诚,与我们不利啊!”
这话是宋杰说的,他之所以坚持速战,就是担心跑马军会卷土重来,残冬腊月固然寒冷,可再过两个月,天气回暖,春天就要到了,姜泰此时拖在邹县,不如回军鲁县整治兵马,早早接过鲁国军权,向鲁国全境招兵,才可以让鲁国更加强大。
只可惜,宋杰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当初鲁王招纳姜泰,的确只是想借姜泰麾下的数千兵马稳固他在鲁国的地位,为鲁国巩固江山而已,即便鲁王暂时把军政权利交给了姜泰,也只不过是眼下的殊荣罢了,姜泰根本无法长期在鲁国立足。
除非,让鲁王真真正正的信服姜泰,完完全全的信任姜泰,明白,姜泰才是鲁国复兴,图强最重要的人,他才会真真正正去任用姜泰。
这就是姜泰为何要接受姜宇的计策原因之一,困守邹县其实只是掩人耳目,他要借这个机会,好好和鲁王周璇,彻底取得鲁王的信任,只有如此,姜泰才能长久的立足,想到这,姜泰走到地图前,他已经有了困守跑马军最好的办法了。
与其和他们在这里耗着,不如把他们向西赶,西面群山缭绕,正适合困守这支兵马,姜泰可移兵入城,分兵多处筑垒,这样,姜泰可以一方面休整兵马,联络鲁县,一方面,他可以修葺邹县防御,巩固鲁国根基,一举两得,另一方面,姜泰必须彻底了解鲁王的目的,巩固自己在鲁国的根底之后,才会挥军入鲁县。
思索了一会,姜泰下定决心,毅然吩咐道:“管宠,你带人去准备撞木,雷勇,臧洪,你二人今夜出营,埋伏在跑马军以北,陆宇,魏延,你二人今夜出营,埋伏在跑马军营以南,宋烨,宋杰,姜宇,明日和我带兵去会会这支跑马军,若两军对垒,只需要把他们向西赶,赶到山脚去,围困他们,不得有误,都听懂了吗?”
众人看着地图,犹豫片刻,纷纷点头,姜泰如释重负的松口气,这才吩咐道:“紫冉,我拨给你一支兵马,你今夜赶往邹县,拿着鲁王的令牌和我的亲笔书信,通知邹县县令,明日若有跑马军路过城下,可率军迎战,击溃即可,不必追击。”
紫冉没想到,还有自己的差事,他幽幽一笑:“我……啊不,应该是属下遵命。”
紫冉做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调侃着姜泰,姜泰拿这个干弟弟一点办法都没有,他又凝望了一会地图,见没有什么问题了,这才又喊来史文龙,吩咐道:“全面封锁邹县境内,如果遇到敌军有异动,立刻来报,懂了吗?”
“喏。”史文龙应道,姜泰疲惫的挥挥手,都下去准备吧。
……
鲁王宫,王霆一脸阴鸷的坐在王椅上,在他身前,站着二十余名身材魁梧的亲卫卫兵,下面,第一级台阶上,有两张座椅相对而立,一张是鲁国相萧圣的位置,另一张,是鲁国尉的座椅,但是鲁国尉姜泰没有返回鲁县,所以,这张座椅暂时是空着的。
台阶下方,十余名鲁国官员分站两侧,人人脸上挂着一丝惊恐,在大殿正中央,跪着一名身穿红色囚服的中年人,他披头散发,满脸疤痕的磕头求饶:“殿下,殿下,饶了我吧。”
这人就是曾经的鲁国尉,因防守不力,导致鲁国接连失守,警号已经弥漫到鲁县城下,鲁国尉只知道固守鲁县,却不知道驰援邹县,若不是自己及时调拨姜泰赶往邹县,王霆不敢想象,一旦邹县失守,整个鲁国以南,恐怕也不再归他统治了。
如果仅有一座鲁县的鲁王,还叫鲁王吗?如丧家之犬般四处投奔,只为苟活,何日才能拥有自己的势力,杀回洛阳,何日才能解救自己的母妃于水火呢?
王霆恼怒之初,将鲁国尉打入大牢,抄没家产,也就算了,可是没想到,他却在鲁国尉家里,发现了大笔财富,有金子,珠玉等器,甚至,鲁国尉的家奴都穿着鲁国军甲,手中兵器也是出自鲁国的武器库,这让王霆再也不能容下这个鲁国尉,当即喝令,斩首示众,诛三族。
今天,当鲁国尉将要行刑的时候,王霆大赦,见他最后一面,只是想听听他还有什么可辩解的,鲁国尉起初上殿,还算从容,可听到诛夷三族,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不住哀求,越看他,王霆越恼怒,索性下令,将此人拉下去。
好一会,大殿内才又安静了,这时的王霆已经拿起一份奏折,奏折是鲁令尹写给鲁王的,内容无外乎是汶阳县与济北国毗邻,若不夺回,鲁国以北的防御始终空虚,日后必有大患等语。
这样的奏折,王霆这几天已经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但是姜泰的军队还在邹县,鲁县城内虽有两万余人,只可惜,这两万人并非精锐,而且,一旦调出鲁县,鲁县必然空虚,一旦跑马军杀来,恐怕鲁县不能久守了。
所以,王霆始终没有答应兵进汶阳,此时鲁令尹又一次上书,王霆终于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借着对鲁国尉的那点怨恨,一股脑的发泄出来:“你们当本殿是摇钱树吗?要钱有钱,要兵有兵吗?如今邹县境内吃紧,跑马军甚是嚣张,如果不除后患,如何能够收回汶阳,这类的文书以后不必送来了,再有轻谈汶阳战事者,本殿绝不轻饶!”
鲁王的暴怒,并没有引来众人的体谅,鲁令尹绥固强言争辩道:“汶阳乃我鲁国北部要塞,不但可以抵御济北国,还可以阻隔跑马军南下势头,当初鲁县被围,就是因为汶阳失守,才导致鲁国北面的屏障消失,现在殿下若不趁着敌军未至,尽快收回的话,等天暖之后,跑马军再次杀回,再想夺回汶阳,可就难了,望殿下三思。”
这一席话说的义正言辞,铿锵有力,鲁王王霆也无言以对,他犹豫了半响,又看一眼坐在身边不远处的鲁国相萧圣,略一沉吟道:“舅舅可有高见?”
“绥固说的固然对,只是,我们要看时机,眼下邹县之战迫在眉睫,我们应该把更多的经历投在那里,我觉得,可送去猪羊牛酒犒劳将士,好言抚慰,让姜泰尽早解决邹县之争,回军鲁县,北伐汶阳便可出兵了。”
萧圣顿了顿话头,又目光如炬的望向绥固,厉声道:“更何况,鲁国尉不再都中,何人领兵?何人输粮?何人打先锋?何人保守国都?难道这一切不需要谋划吗?绥令尹,你心太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