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张量山在小川家用的晚饭,却没见到吕素,打听才知道吕素住到女村去了。
原来玉漱公主回到公主府后,想起小川和吕素那亲密的样子,不由得心中暗暗不快,虽然她自幼接受了全套燕国的礼仪教化,绝不喜形于色,但宫中的侍女和仆役还是感到了公主的那种忧郁的气息。玉漱公主便坐在闺房的铜镜前,可刚解开一只发辫,便呆呆的望着铜镜一言不发,侍女前来伺候更衣,她也不搭理。半个时辰了送来的点心和水碰也不碰。
侍女们慌了,连忙使人去唤公主的奶娘。图安的王后姬氏原是燕国贵妇,也是个精明能干的女人。荆轲刺秦失败后,王翦的大军攻破燕都,一片混乱中公主便带着贴身的侍女和不满七岁的女儿逃亡了。燕国灭亡后她满怀对秦国的仇恨一心复国。她收拢了燕军的残部近三万人,在燕山里与秦军周旋。后来他们遇到了图安国主子安,由于两人对秦都是又恨又怕,为了共同的利益他们走到了一起。子安得到了三万强悍的燕军,终得以称霸辽东。而姬氏便成为了图安王后。自从带着三万燕军残部嫁给图安国主子安后,这图安国的大事到有大半是由这位果敢的王后决定的。也不知什么原因图安王和姬氏成婚后一直没有自己的子女,好在姬氏的女儿乖巧伶俐,图安王也十分喜欢这个女儿将她视同己出,封其为玉漱公主。
图安称王后王后便忙着协助图安王扩张图安的地盘,玉漱公主便交由王后原来的贴身侍女郑氏侍候,这侍女郑氏自幼和王后一起长大,又一起逃亡,两人关系形同姐妹,加上郑氏没有婚配自然更视玉漱公主为自己的女儿一样疼爱有加。比起从小就按燕国礼仪严格管教玉漱公主的王后,玉漱公主更喜欢这位疼爱自己的奶娘,和郑氏的感情已经超过了母女,两人间已是无话不谈。
不一会一位年纪约四五十岁风韵犹存的女人走了进来,郑氏听到公主不吃不喝的消息,连忙从宫里赶到公主府来,看见玉漱公主发呆的样子,便轻轻的走上前去,拿起公主的长发,解开发辫用一只玉梳开始给玉漱梳头。
“冰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和奶娘说说吧,憋在心里小心憋坏了身子。”郑氏关心的说。
“奶娘……”玉漱抬眼看了一眼奶娘,泪水充满了眼眶。
“是那个叫易小川的家伙欺负你了吗?”郑氏问道,她知道公主今天是约了易小川去打猎的,虽然她和易小川见面不多,但却从玉漱口中听了不少。从玉漱眉飞色舞的讲述易小川的种种故事,兴高采烈的展示易小川送她的小礼物,她早就看出玉漱公主已经喜欢上这个叫易小川的秦国人了。
“奶娘……”玉漱公主终于忍不住了,扑在奶娘怀里抽泣起来。自幼玉漱受了委屈都是这样伏在郑氏的怀里哭上一场的。
听完原委,那郑氏变了脸色:“这个无耻之徒!既已娶妻竟敢……我去要大王砍下他的狗头!”
见郑氏发怒,玉漱反倒有些后悔了忙抬起泪眼喊道:“别!他也许有苦衷的……”
“玉儿你还替这个骗子说话!”
“不是的,奶娘,小川他以前就和玉儿说过,他的命是一个女孩舍弃了她自己的生命换来的。这女孩临死前小川答应过娶她的。”
“那……他这个妻子又是哪来的呢?莫不是这易小川是个见色起意的家伙。”
“唉!”玉漱从郑氏的怀中挣了起来,擦了擦泪花叹了口气,幽幽的说:“这个叫素素的女人就是那个女孩。没想到她叫人给救了没死。还千里迢迢的找来了。”
“啊,这个可就不好办了。”郑氏是站在玉漱这边的。听得不是易小川负心,就消了气,可看玉漱难过她也不高兴。
郑氏试探着问:“我听公主说,易小川唤那女子为‘妹妹’其中必有缘故。要不,我们先叫那个素素来打听一下。”
玉漱猛然想起易小川那犹豫又尴尬的神情,难道真有隐情。
郑氏又说:“如果,那个女人和易小川有夫妻关系,我们便……便成全他们算了。”她本想说杀了他们,却见玉漱一脸可怜巴巴的神情,知道她不忍心便改口了。“如果,他们没有关系,那就好办了,赶走那女人便是。”
玉漱想了一下,点点头:“奶娘说的是。”
两人便使人唤了吕素过来问话。
等吕素到了公主府时,玉漱公主已经换了公主的礼服,换了燕国的发饰,高高在上的坐在大殿上了。
吕素先行大礼拜见了公主:“秦国民女吕素拜见图安公主。”
玉漱公主平静的说道:“平身吧!”
吕素谢过,也不敢抬头,只是低着头端坐在殿下。
玉漱看了身边的郑氏一眼开口问道:“本宫叫你过来,只是想问问夫人这一路是怎么到我图安的。”
“夫……夫人?”吕素顿时面红耳赤了,不禁有些口吃起来。
玉漱公主轻轻咬着下嘴唇,强作镇静的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你不是我图安伏虎村村正易小川先生的妻室吗?”
“妻室?其实……民女和易公子还没……还没成亲……”吕素红着脸小声的说。
听了吕素的话,玉漱公主明眸一亮,一丝喜悦的表情从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她飞快的和奶娘交换了个眼神:“哦?那怎么金将军说你是易公子的妻室?”玉漱不自觉的将易小川又改回了易公子,郑氏听了暗暗摇头心想:看样子冰儿已经迷上那易小川了。
“这个……民女不敢隐瞒,其实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吕素从她第一次见到易小川,就被他救了,一直讲到自己得了病假死了,不过她不好意思讲出她是护理易小川才得的病。接着讲到张量山救了她和那些得瘟疫的村民,讲到张量山护送她去汤巫山,去咸阳、燕长城……一路沿着易小川留下的信息最后辗转才来到这图安。“所以,民女这才来到图安国。”
“原来如此!”玉漱放下茶杯“这么说来易公子已经向你求婚了?”吕素是个老实坨子就想:怎么这些公主们干嘛都问她这些问题。(嬴灵打了个喷嚏,怎么了?好久没出场,感冒了?不就是八卦了一些吗?)
吕素红着脸小声说:“不过当时民女还没答应易公子。”
“哦!”玉漱眉毛一挑,心中一阵激动,紧张的追问道:“那易公子对你好么?”
“嗯!”吕素红着脸点点头,她喜悦的神色看得玉漱公主心里直泛酸,又听得吕素说:“易公子不顾危险救了我两次。”
“那你们怎么不留在沛县成婚呢?”
“当时易公子说,他不喜欢我,要去周游天下。其实我知道他是怕带着我,要让我吃苦才怎么说的……”吕素沉浸在淡淡的幸福中,全然没注意到王座上的玉漱公主越来越白的脸色。
“那你干嘛不答应易公子的求婚呢?”玉漱公主开口问,带着明显的酸意。
吕素老实的说:“其实,不是我不想答应,是当时我看见易公子病好了,心中一松就昏倒了。”
郑氏笑着俯身在玉漱公主耳边小声说:“公主,我看这女孩是害了相思病,我看易公子未必是真喜欢她,只是让她舍命相救后一时冲动,要报恩罢了。”
单相思!典型的单相思!原来易小川求婚只是想报恩,玉漱公主的嘴角略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你们既没有媒妁之言,又没有夫妻之实,姑娘你何苦千里迢迢的追到这塞外的图安呢?”
吕素坚定的说:“民女早已发过誓,只想一辈子好好服侍易公子。我的命早就是他的了,如果他不在了,那我也不能独活。”
玉漱公主刚展开的眉头,一下子又皱了起来。她脸色煞白的说:“你退下吧!”
吕素行礼正要退下,忽听郑氏开口说道:“吕姑娘请留步!”
郑氏先给公主行礼,然后说:“公主,按图安的规矩,未婚的女孩可是不能跟男人同居的。这吕姑娘虽非图安的百姓,不过也不能和那些奴隶一样,都住到伏虎村去。免得坏了姑娘的清誉。”
玉漱公主不明就里,看了一眼吕素,见吕素也是满脸羞涩的样子,便问:“那郑夫人有什么主意呢?”
郑氏看了吕素一眼笑着说:“老身到有个主意,不知吕姑娘愿不愿意……”
吕素忙行礼道:“全听夫人安排。”
郑氏说道:“图安的女孩出嫁前都会单独住到女村一段时间,学习持家的生活,直到出嫁为止。那里应该还有空着的房子,不如就让吕姑娘住在那里如何?”
玉漱公主皱着眉头说:“但是,那儿都是临时的住所,只怕委屈了小姐。”
吕素却已经说:“没关系,吕素多谢公主了。”原来吕素一直坚持男女授受不亲,连张量山在野外时都尊重她的习惯,坚持睡在帐篷外。她现在当然也觉得自己不合适和易小川住在一起,况且刚才她还看到一个受伤的男人和易小川住在一起。难不成要赶走那个受伤的男人?
郑氏笑得像偷吃了鸡仔的狐狸一样,她叫过一个侍女小声的嘱咐了几句。那侍女便带着吕素去女村了。
玉漱公主见吕素走了才问郑氏:“奶娘,你为何要让吕素住在女村?”
“难道你希望这女孩和易公子朝夕相处吗?”
玉漱公主没有说话。
郑氏笑道:“公主,我看那吕素不过是个娇生惯养的富家小姐,要赶走她也很容易,送她去女村吃几天苦便会自己要回家的。”
“可是,那女村……”
“冰儿,奶娘知道你心地善良,可是这感情的事你不懂,你要是不想点办法,易公子可就要被人抢走了,再说吃点小苦也害不了吕姑娘的。让她早点醒悟过来回秦国去才是帮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