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小川带着张量山走进村子,进了村口最大的一间院子。院子里有一口水井,一间堆满柴草的简易木棚。和一间住人用的屋子。这是一座简易的土木结构,茅草顶的屋子,估计是北方的缘故,这房子的土墙很厚实,屋顶的茅草也比水井村的那屋子铺的要厚不少。
走进屋里,先看见的是一个火塘,一座简易的木床,床上坐着一个身穿黑色衣衫的髯须大汉。他肤色黝黑,身材粗壮,双目炯炯有神,满身的肌肉都鼓了出来,一看就是习武之人。那汉子斜靠在土床上,左腿放在床边,右腿则伸的直直的,边上放着一根木拐。
看见有陌生人进屋,那汉子一脸警惕的目光。
“老庞,我给你请了个真正的医生来了!”易小川兴奋的说。
那汉子看了张量山一眼,冷冷的说:“没用的,我的腿已经废了。”
“别这么悲观,一定会好的。到时候你老庞又可以骑上战马征战天下了!”易小川鼓励道。
那叫老庞的汉子“哼!”了一声“我可不再让什么半桶水的医生看了!”
易小川尴尬的挠挠头,不好意思的看了张量山一眼:“他是说我呢,我的夹板没做好……”
张量山放下药箱上前笑着说:“在下这也刚好有半桶水,加在一起不就是一桶了。”
他冲老庞一笑,那老庞也被逗笑了。
“老庞?”张量山笑了笑,走到老庞面前跪坐下:“让我看看好吗?”
这下老庞也不好意思了,他拉起裤腿:“先生,我骨折了快3个月了,现在骨头长好了,可就是膝盖不能弯曲,走不了路了。”
易小川看看屋里,没看到吕素便问老庞:“老庞,看到了素素吗?哦,她是个女孩子,应该刚刚来的。”听到吕素的名字张量山的耳朵不禁竖了起来。
老庞点点头说:“哦,是金威带来的那个吧,刚才公主差人把她叫走了。”
易小川惊奇的:“啊?”了一声,不好意思的对张量山和老庞说:“我去看看吕姑娘啊。这里就麻烦你了。”
张量山微微一笑:“易公子请吧。”
易小川嘿嘿一笑,便出门走了。
张量山将老庞的伤腿轻轻抬起放到自己的膝盖上,捏了捏他的肌肉和骨骼,又轻轻的扶着老庞的大腿和膝盖,轻声说:“来你自己试着弯了一下膝盖。”
老庞咬着牙,一脸痛苦的表情,小腿却也只能弯了不到20度。
“不行了!忍得是满头大汗,
“好了!放松吧!”张量山轻轻放回老庞的腿。
老庞一脸紧张的表情:“这位公子,我的腿还有救吗?”
张量山笑了笑:“有!不过要动个小手术,还要重新恢复活动。”
“真的!”老庞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眼中燃起希望之火。
“你是秦人吗?”老庞突然问。
张量山看看外面,见没人就摸出了自己的符传,老庞接过一看,大吃一惊:“原来你是水镜宫的行人!”他左右一张望,连忙将符传交回给张量山,压低声音说:“行人大人,你是来找我的吗?”
张量山摇摇头:“不全是,公主不知道你还活着。”他推测这老庞一定就是那被俘的秦将。
老庞用力一拍那受伤的腿:“都是我没用,要不是这腿……既然行人大人在此,我当自尽以抱国家。”说完便拿起身边的一柄短刀。
张量山按住他的手用平静又沉稳的声音缓缓说道:“死很容易,可活着更难!将军万不可自暴自弃,你掌握的有关图安的一切情况,对我大秦都是极为重要的情报!苏角将军他也一直在找你……”他将那日天坑中的情况告诉了老庞。
老庞面部肌肉抽搐了几下,他激动的用力握住他的手:“姬公子,我庞虎记住了,一定好好的活着,为了兄弟们,在苦也要活着回去。”
“嗯!记得在这里要叫我张量山!姬这个姓太打眼了!”
“嗯!老庞记下了!呃,对了,张公子你真是医生吗?”庞虎认为张量山既是秦国的探子,那么医生就多半是幌子了。他开始怀疑张量山会不会医术了。
张量山笑着说:“当然。”
“那你真的能治好我的腿?”
“不过会很疼的。”
“庞虎不怕疼!只要能治好这条腿,刀砍斧剁绝不皱眉!老嬴氏的血没有孬种!”庞虎拍着胸脯大声的说道。
‘嬴氏的血?’张量山微微皱了下眉。‘难道这个老庞和秦始皇有亲戚关系?’
张量山放回老庞的腿:“你是不是很长时间没有锻炼了?”
老庞点点头:“易公子说伤筋动骨一百天,要我休养一百天……”
张量山点点头:“其实这骨折的伤,在愈合时还是要适当锻炼的,你这种情况就是在恢复时,长时间的不活动,导致膝关节周围软组织粘连,使膝关节不能弯曲了,需要进行手术松解,松解后再继续锻炼,不然又会粘连,一定要锻炼,放心,这类手术难度不大。”
老庞将信将疑的点点头:“真的吗?”
张量山看看周围的环境:“放心,我在实习时,处理过你这类康复病人。”
“实习?”
“哦,就是我学医术时师父指导过的。这里光线太差,不适合做手术,我们得到外面去。”
“要不,先生去我院子里吧,在山坡那边,光线好的很!”
“那这里……”
“哦,这里是小川的屋子,是村长的治所。小川每天都帮我治疗的。不过一直也没好。”老庞跳起来,用拐杖撑住伤腿,大步的跳出了屋子。
张量山忙提了那药箱牵出马来,扶老庞骑上马。沿着小路绕过村子到了山坡北面的一座小屋里。这屋处在北面的缓坡上,正在山上军营的监视之下。村里的小路从这里穿过田野远远的通向西北而去,远远的可以看见一片城镇的轮廓。
“那就是图安王城!”老庞用手指着那黑色的轮廓说“离这里大约3里路,从这里回秦国必须走过王城。”老庞牙关咬的紧紧的,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仿佛对他的被俘极度愤慨一样。
张量山好奇的问:“不是可以从南边的猎场走吗?”
“那里是王家猎场,擅入者杀无赦!而且这里的士兵监视的很严,到猎场必须通过一条河,河上唯一的桥由图安军把守着。就算你穿过了猎场,还有连绵的原始森林,没有人能够活着通过那片森林的。”老庞说的很肯定。的确对毫无野外生存知识的人来说,一望无际的森林是一个能无声无息吞咽一切生命的可怕的陷阱。不过对于接受过严格训练,熟悉现代特种作战的军人来说森林是个很好的隐蔽物和朋友。里面除了危险更有无穷无尽的宝藏。只要你熟悉它,便可以利用它,张量山正是利用无法穿越的森林潜入了图安,尽管还带着个‘小累赘’吕素。
张量山看看天色尚亮,便打开药箱整理出一堆手术器械来,尽管庞虎一再声明自己不怕疼,但张量山只有一个人,也没有吕素在边上帮忙。所以他还是先给庞虎的大腿上打了针麻醉针,在给他灌了一杯调好的“曼陀罗花酒”。等庞虎意识迷糊了才开始手术。
膝关节松解手术并不复杂,他给庞虎的膝关节涂上碘伏消毒,然后切开他膝上前正中皮肤及皮下组织,游离皮瓣切开深筋膜,便露股四头肌直头,止血后,张量山便开始剥脱庞虎股直肌下方与股骨干的粘连。切断股四头肌腱行部,接着手徐徐屈庞虎的曲膝关节,然后松解髌胫股之间的粘连,他感觉到关节内粘连带拉断的响声,用手术刀清除了关节上不平整的骨痂。庞虎的膝关节已经可以弯曲到110-120度了。松解的过程就完了,接下来就是固定和缝合包扎。整个手术足足用了一个时辰,尽管整个过程中庞虎一直在呼呼大睡,可张量山还是累的汗流浃背,他用绳和木板做了个支架吊高了庞虎的伤腿,又清理了手术器械,已是疲惫不堪了,他不禁怀念起以前的手术中吕素的协助了。他在庞虎的灶台上烧了锅开水煮手术器械,便斜靠在庞虎的木床上睡着了。直到易小川来找两人时才醒来,而庞虎则还在沉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