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染被找到的时候,样子颇为凄惨,当然,不是他和何路做了秦莫言秦落笙做的那种事情,两个人,现阶段,还处于谁看谁都不顺眼的程度,而是,他的衣服都被扒了,整个人,脸上身上被画了不少小乌龟,竹染当时的样子,被好几个人看到,羞愤恼怒地想钻到地底下去,他的x道被解开后,什么也顾不得,往身上随便披上一件外套,连秦落笙身上冒着寒气都忽略了,刷的一声,向着外面窜去:“何路呢?何路那个王八羔子呢?老子要把他大卸八块!”
竹染在秦落笙面前伺候,不说出口成章,也是从来很注重口上修养的,能够让日渐稳重的竹总管破功成这样,何路也可以自傲了。
“啪!”
重重拍了桌子一下,秦落笙低喝一声:“回来!”
熟悉的声音,还满含着郁怒气恨,秦落笙很少有这么情绪外露失态到如此的时候,竹染像是被按了开关的机关人一般,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转身,跪下,脑袋狠狠地趴到了地上:“主,主子。”
他战战兢兢地喊了一声:“小的有罪,小的一时大意,昨夜让主子受惊,小的甘愿领死。”
竹染抬头,两眼水汪汪的,很是可怜的样子,他可聪明着呢,本来想要帮着秦莫言稍微布置下,哪里想到秦莫言过河拆桥,还不知道把秦落笙如何了,他偷偷看了看秦落笙笔直的坐姿,稍微放下了点心,没出大事,还好。
“本王信任你,让你掌管明岚殿一切事宜,你可真是够大意的呀。”
秦落笙一字一顿:“大意到自己也被人扔在了这里,竹染,你要本王以后还如何敢委你以重任!”
秦落笙心里憋着一把火,不舍得全部发泄在秦莫言身上,一直强忍着平静,直到见到竹染这个能够为昨夜负起一半责任的人,他的雷霆之怒,才找到了发泄口。
作为被暗算的那个,他还算是占了便宜,可是,这种完全被动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秦莫言还是那么个年龄,秦落笙这把被强塞进来的便宜,吃的心里窝火。
竹染老老实实地跪着,听着,不时抖动一把可怜,他也被何路整的很惨:“主子,其实还是何路的问题,那个家伙,实在是太不逊了,上次主子你罚他回去,他估计心里一直记恨着呢,这小子,是憋着坏呢,小少爷那么天真的年龄,哪里知道什么事情,都是何路唆使的,主子你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一顿。”
在看到秦落笙发泄的差不多了之后,竹染开始告起了黑状,竹总管的威风,不是那么好下的,竹染这个时候的样子,就和个小人得志似的,有点小j诈。
秦落笙扫了一眼竹染太过外露的情绪,心知是为了逗乐自己,心里的火气发泄出来,好多了:“好了,起来吧,你那个样子,赶快去梳洗一下,看着都伤眼睛。”
竹染连声点头,微微缩着身子,快速地溜走,他此时还想着,何路,报应来的从来快,你昨夜怎么对我的,我今天就怎么收拾你双份儿的!
秦落笙不可能放过何路,这回,那个家伙就是有秦莫言护着,也要收拾掉他一层皮,竹染想的很好很对,秦落笙也确实要人去直接把何路押过来,只是,护卫向他传的话,让秦落笙愕然起身:“不见了?”
什么叫不见了?
“有人看到何路和一个小太监一起出宫了,说是拿着殿下您的牌子,出宫办事去了。”
秦落笙的手,向着自己怀中探去,探到一半,停住,下一瞬,一种莫名不祥的预感,在秦落笙的脑海中升起:“去,去莫言那里看看。”
他的腰牌,拉在了秦莫言那里,根本没有带在身上。
他根本没有让何路和什么小太监出宫办什么事情!
“去,去看看,莫言,莫言那边,快去看!”
秦落笙的嗓子都有些变了调,秦莫言不是第一次失踪了,只是,只有这一次,秦落笙冥冥中有种奇异的预感,这一次,秦莫言真的走了,再也不愿意,等他了,他的男孩,已经不愿意再停留在秦落笙触手可及的位置了。
再偏僻幽远的院落,总是在这明岚殿中,明岚殿又有多大呢?半个时辰,足够将整座殿宇,每一间屋子,每一处角落,搜索个遍了。
“你先去。”
秦落笙停住了脚步,打发护卫先进去看看。
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在秦落笙感觉中,却那么的漫长,漫长到,他的面色越来越差,漫长到,他的指尖,甚至将掌心掐出了血。
“王爷......”
护卫不安之极地望向了秦落笙。
这样的神色,已经代表了某种秦落笙不愿意面对,不愿意去想的事实。
“闪开!”
秦落笙一挥手,他的面前,本来挡在那间早上离开的小院房门前的人,瞬间分成了两边,露出了空荡荡的屋子,冷风穿过堂屋,萧瑟的气息,满布其间,那些昨日看到的热烈的红,被碎裂成了一片片碎片残絮,随意地飘落在地上,床上,桌上,还有那冷透了的火盆中,宛若一片片刺眼的血迹一般,让人看到了便觉得不祥。
“你们,都呆在外面。”
秦落笙步履有些艰难地往屋子里走,越往里,便觉得越冷,不知是心里的冷,还是屋子里失去了那个人,所以冷寂了起来。
秦落笙走到了桌边,他的目光,落在了桌子上,上面,一张纸条,却是用鲜血书写,也许,刚刚书写出来时,它是鲜艳刺眼的,现在,却是干涸而冷寂,
秦落笙的手,伸出,想要拿起那张纸,一时间,居然没有抓准,抓了一个空,他闭了闭眼睛,再张开,眼中隐隐多了些清明,起码,清明到他足矣将那张秦莫言留给他的字条抓在手中,看个清楚明白,研究个透彻淋漓。
我走了。
只有这三个字,没有落款,没有开头敬语,甚至,没有什么时候归来,或者说,究竟会不会再回来的话语留下,真真的是只言片语了呢,真真是白白学习了一场,秦落笙冷笑,眼中,却是郁色深深,他猛地攥紧了那张纸条,握起的拳头之上,隐隐的青筋浮现,走出这间冷寂的屋子,外面还站着不少侍卫:“来人”
“王爷。”
“给本王备马!”
几乎是不加思索的,秦落笙吩咐护卫备马,翻身上马,甚至等不到身后那些护卫一一上马,更等不及开围栏,秦莫言一挥马鞭,宛若一道白色的闪电一般,白马载着封神如玉的人,从半人高的围栏上,一跃而起,纵身而下。
那样的急迫,那样的满心焦虑,那样的害怕,秦落笙伏低了身子,紧紧地挨在马颈之处,掩去呼啸而来的寒风,烈烈入骨的刀刮。
而秦落笙手中的马鞭,还在不断挥起,前世今生,他从来没有试过这样疯狂,这样骑着快马追逐着某一个人,只是,此时此刻,秦落笙的脑海中,除了那个绿色眸子,一袭红衣对着他粲然而笑的人之外,再也没有了其他。
“让开!”
“让开!”
“王爷,小心!”
后面的护卫们终于追了上来,却只能够跑在白马的身侧,还要落后半个身位,不得已之下,他们只能够尽力,不断为秦落笙扫清着可能的障碍。
策马狂奔,这是何等的快速,皇宫中,从来未曾有过,有看到的,不论是宫人太监,还是主位妃子或者皇子,纷纷侧目,在看清或者知道那是秦落笙之后,都觉得,秦落笙疯了。
皇宫中,不得策马,这是古早之前的规矩,除了皇帝,无人可以越过这一道线,而现在,秦落笙不管不顾的行为,不是疯了是什么。
风驰电掣,似乎没有多大会儿功夫,宫门已经再望,秦落笙手中的马鞭又是一挥:“驾!”
便要直接驰出宫门,下一刻,宫门在秦落笙的眼前,关闭。
“不准关,谁准许你们关宫门的,停下!”
秦落笙喊道,而他身边的护卫纷纷重复,可是,任是喊声震天,任是秦落笙这一队人马近在咫尺,那高大巍峨的宫门,还是,在眼前,狠狠闭阖。
一勒缰绳,秦落笙掌心处火辣辣地痛:“开宫门,本王有急事外出。”
“庆王殿下,这,抱歉,这是上头的命令。”
秦落笙没有下马,居高临下,冷声道:“本王命令你们,开宫门!”
这是完全要以势相压了。
那几个守宫门的人脸色都发苦了。
面面相觑间,正要再和秦落笙求求情,一道沙哑的却又含着一丝奇异尖锐的声音响起:“殿下,不要为难他们了,是老奴让他们办的。”
“福公公。”
秦落笙喊出这三个字,喉咙干涩,再无法出声,福公公出现在这里,还下令关闭宫门,这代表了什么,只要想到,他心底便荒凉一片。
福公公的出现,通常都带着皇帝的意思,谕旨,秦落笙想着,面上带着些惨然,他的父皇,果然,早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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