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笙觉得从来没有这么热过,很热很热,脑子里,一切的思绪理智都化为了朦胧,身体上,一切的冷静自制,都化为了空无,他渴望着一点凉意,可是,当真的有一点沁凉覆盖的时候,几乎是强迫的,他将那个不请自来的拥抱推开,他以为是狠狠的推开,实则,只是使出了小小的力气,只是,那一点小小的反抗,也让秦莫言y沉下了容颜。
“你就这么讨厌我吗!”
在他放下一切的自尊,放下一切想要将自己交给对方的时候,秦落笙还是拒绝吗?
就连中了药的情形下,都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吗?
“哥哥,秦落笙,你是我的,你只能够是我的!”
喃喃都念叨着,秦莫言越想越恨,猛地垂首,狠狠地咬住男人的肩颈,口中尝到了鲜血的味道。
而在剧痛中,一直抗拒地昏沉着的秦落笙,也终于自那火热昏沉的炼狱中,微微恢复了些许神智,耳边,回荡着熟悉的声线,那是,莫言的声音呀,一种强烈地想要看到秦莫言的渴求,让本来应该完全失去力气的秦落笙,微微张开了眼睛,朦胧的视线中,是一片深深浅浅的绿,那里面,荡漾着火热,荡漾着决绝,也荡漾着哀求,那一刻,秦落笙的指尖,慢慢地,落到了床榻之上。
潜意识中,他不愿意伤了秦莫言。
——
秦落笙几乎是惊醒过来的,他的双眼,几乎是喷s着怒火张开的:“秦莫言!”
他恶狠狠地喊着自己为男孩取的名字,从来没有想过,他心中珍惜的信任的孩子,会对自己下药,会......
不对,身体一点都不痛,常听人说过,第一次,都会很痛的,即使准备再充分,也是免不了的,他昨天,可丝毫不是准备充足的样子呀。
秦落笙的神色一顿,满腔的怒意还在,眼睛,却渐渐不可置信地望向了猛然拉开的被子,被子下,背对着他蜷缩在一起的人身上,秦落笙看到了秦莫言身上的斑斑痕迹,尤其是背对着他的,秦莫言那难以启齿的位置,秦落笙犯罪的证据,可是还在呢。
秦落笙的视线,慢慢移到了自己的身体上,然后,轰的一声,仿佛真的能够听到声音一般,秦落笙的脸颊,通红一片。
刷的一声,被子被紧紧地,盖到了蜷缩在身侧的人身上。
“莫,莫言......”
秦落笙说话都有些结巴了,实在是想象不到事情的发展,比他想象的,还要出奇,真的,如果是他被下药,然后被秦莫言压的话,秦落笙会生气,却也不会产生什么负疚感,会轻松很多,甚至,他昨天临昏迷前,想着的,也是秦莫言太过分,太大胆,连下药这样的事情都敢做,是否要将他送走一段时间。
但是,现在,事实的真相是,他好像,可能,压了秦莫言,即使,这是一场由秦莫言亲自下药,自导自演的强迫,秦落笙的心里,就是过不去那个坎儿了。
尤其是看到秦莫言蜷缩着身子,那样可怜兮兮,仿佛是被抛弃的小动物一般的样子时,即使,秦落笙明明知道,敢于做下这一切的秦莫言,杀人也从来不曾手软的秦莫言,霸道独占欲强,从来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了的秦莫言,不会是现在这样可怜的样子的,却还是,心软的一塌糊涂。
“竹染。”
他唤人,竹染却根本没有出现,秦落笙皱眉,随手披上床边挂着的衣服,起身便要下床。
一只手,紧紧地攥住了秦落笙的胳膊:“你要去哪儿?”
秦莫言的声音yy沉沉的,像是沉淀着积年不化的冰雪一般,让人即使在温暖的室内,也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好了,光是听秦莫言y沉的有力的,满是威胁感觉的声音,就知道,秦莫言一点事情都没有,和刚刚秦落笙脑补的小可怜,那是差了十万八千里。
秦落笙嘴角忍不住沁上了一抹笑,为了秦莫言声音里的活力,他宁愿秦莫言这么给他找麻烦的‘活力四s’,也不愿意看到他方才那副被抛弃的脆弱样子。
已经不怪秦莫言了,甚至,自觉还是有些对不住秦莫言,可是,秦落笙还是将自己脸上的笑收敛,起码,最近一段时间内,他不想要给秦莫言好脸色看,给他下药,然后自动献身,天知道,若不是自己现在年轻体力不行,秦莫言又一贯的体质好,他醒来后,见到的是个什么情形,京城中多的是达官贵人豢养小倌,年龄大小的都有,每年里,死的大多数的小倌,便是秦莫言这个年纪的。
这样不顾后果,不知死活的行为,是绝对不能够助长的。
他端肃了面上的表情,转头,对上了蕴含着无穷风暴的绿色波浪,似乎只要他一句话说的不对,便要将他淹死在里面。
“你需要清洗下,还有那里,也需要上药,我让竹染去叫太医。”
秦落笙冷着一张脸,说完了话,便要离开。
“秦落笙,你就不想要说些什么吗!”
秦莫言心底一紧,他这个年纪,其实很多事情都是一知半解,昨夜那么疼痛,他都忍了下来,只是因为,不管是书中,还是听宫人偶然说起的话,他知道,男人,对和自己产生关系的人,总是会有不同寻常的亲密的,那是,和平日里相处的人完全不同的。
这个世上,秦莫言在乎的人,从来只有秦落笙一个,即使,秦落笙让自己喊他哥哥,他们,也从来没有一丁点儿血缘关系,即使,秦落笙给予他很多照顾,很多不同,给予他许多承诺,许多温柔,于秦莫言而言,那都只是建立在沙子之上的空中楼阁,只要一个轻轻的震荡,便会轰然倒塌,荡然无存。
从很久很久以前,秦莫言便知道,这个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没有无缘无故的恨,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没有无缘无故的在意,秦落笙和秦莫言,本来只是两条永远不会相交的平行线,秦落笙的好,突然而至,也许下一刻,在他还沉浸在美梦中的时候,便会如同来的时候,突然而去。
秦莫言,每时每刻都在害怕着,害怕美梦破碎,害怕再次被丢弃,可怕的,从来不是不曾拥有,而是,拥有之后,再次被剥夺。
秦莫言害怕极了,秦落笙会娶周素宛,可是,他知道,秦落笙不可以后退了,他想要的,现在也仅仅只是确定一种亲密的,不能够轻易放弃的关系罢了。
秦落笙给予他的痛,让他满足,他以为,秦落笙会待他不同,却又说不上来会如何不同,他还没有足够的认知,对性,他现在的理解,也仅仅是痛,唯一的好处,只是让两个人更加亲密。
可是,现在,秦落笙的态度,让秦莫言觉得不安,无措,惶恐,甚至是仇恨,他做错了什么吗?他做到这样的地步,还不够吗?
“莫言,你还太小,有些事情,你还不懂!”
秦落笙有那么一瞬,被秦莫言眼中的情绪冲击,他想要将他的男孩揽入怀中,想要为他遮挡所有的风雨,想要对他说声抱歉,是自己,让秦莫言陷入了现在这样难堪的处境,秦落笙招惹了秦莫言,却无法给予秦莫言想要的安全感,可是,秦莫言太过了,秦落笙,不敢再让他更加疯狂下去了,秦莫言,必须从名为秦落笙的魔障中清醒过来,即使是暂时的。
“呵,我不懂?”
秦莫言冷笑一声,望着秦落笙面上淡薄的表情,心口,一股郁气在不断纠结,不断攀延:“便算是我不懂好了,我会照顾自己的,现在,请你出去。”
他一字一顿,像是从牙根里咬出的这句话,那一瞬间,秦落笙在想,自己是否做错了什么?
“我会让车太医过来好好看看的,你应该,伤的不轻,好好休息上药。”
秦落笙即便想要做出冷漠的样子,也只是面上的冷漠罢了,他对秦莫言,怎么可能真的不管不问,只是,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在有了太多期盼的秦莫言眼中,无异于巨大的否定,对他所做的事情,对他整个人,对他的所有希冀与情感。
“我不懂?”
秦莫言拽住了自己的胸口,噗的一声,一口鲜血洒落在血迹斑斑的床单之上,他望着已经消失了秦落笙背影的门口,惨然而笑。
他想要的,只是一句,我会负责罢了。
像是个女人一般可笑的愿望,也像是个女人一般,卑微的愿望。
满目的红,昨日里,也许是幸福,也许是希冀,今日里,化为了嘲笑与讽刺。
“我不懂!”
秦莫言猛地从床上翻下地,嘴里念叨着这三个字,将那满目刺眼的红,撕扯成了纷纷扰扰的碎片,又是一口鲜血,喷溅在那深深浅浅的红上。
他仿佛,将一辈子的鲜血,都在今日吐光了,仿佛,是将自己所有的柔软,都在今日,亲自撕碎。
而秦落笙,一无所知,他只是想要让秦莫言长一个记性的小小的冷淡与教训,于秦莫言而言,是多么毁天灭地的痛与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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