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汽朦胧的浴室里,一双指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压抑地埋在被泡沫淹没的黑发里耸动。
今天是见那个人的日子,脑子里只要有这个念头闪过,平静地心湖便剧烈的晃动,冲塌岸上的一切坚固的房屋。
“哗”水洒里的冷水直冲而下,顺着肌肉的纹理,经过充满禁欲的躯干,一直延续到那双充满骨感的脚背上,在脚边堆积出浅浅的水滩,而后被新来的水推向坠落进黑暗的地漏里,就像他的感情。
今天零下十度,他在洗冷水澡。
他是一个心性极其坚强的人,可是他有一个难言的弱点,那个弱点是:一个永远得不到的男人。
水洒里的水流,戛然而止,男人隐忍的嘴角,泄露出一丝苦笑,冰冷的水也浇不灭那个男人的残影么。
纯白的浴巾利索地被披在了身上,他清俊的脸又恢复了,一贯的面无表情,黑色的发尾,不断地坠落水珠,渗透在柔软的浴巾里,晕开浅色的水印。
浴室的门背后,今天出现了一个不该出现的女人。
“你怎么在这?”他的语气淡淡并不冰冷,却充满了疏离。
舒翡愣愣地看着刚出浴的他,动了动嘴唇,敛下眼眸,说道:“我来看你准备好没?”
张岂思面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即使面对这个名义上的妻子,两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人,只不过两人被这个老朽的家族捆绑在一块。
“时间很充裕,我想你可以走了。”张岂思并不喜欢别人闯入自己的世界,他对个人领域有着极强的观念,尤其是个女人。
“今天他会来吧。”舒翡并没有离开的意思,一双可以看透人心的黑眸,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睛,仿佛要窥探什么。
“他不会对我有任何的影响,今天的谈判,我不会退让一分。”张岂思的眼里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波动。
“天气冷,你别光着,会感冒。”舒翡看着他不断滴落水珠的头发,眼里放柔说道。
“谢谢你的关心。”张岂思穿越过舒翡,带着冷漠的气场,走到衣柜边上,拿出今天要穿的衬衫以及西服。
“你再不走,我要当着你的面,换衣服了。”张岂思看着还站立在原地的舒翡,转过头说道。
舒翡白净的面上漫上红晕,让清秀的脸颊多了两分的姿色,她后知后觉地匆匆离开了。
窗外连续下了两天的雪停了,厚厚地堆积了一大片洁白的棉花。化雪车加班加点的工作,让公路保持着整洁的面貌,与众多的车辆例行每日的约会。
此刻,叶凉开坐在一辆开着暖气的低调奢华的豪车里,有些紧张的捏着手指,他已经有一些时日没见张岂思,两人早就不是当初的好友,现在见面未免太尴尬了。
齐臻看着走神的爱人,揽过他的肩,牵过他的手指握在手里,低头亲了亲他的唇角,亲密地说道:“你想些什么呢?”
叶凉开静靠在他的怀里,摇摇头,眯着眼睛,脑子里闪过很多关于那个人的往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会面必不可免。
叶凉开和齐臻一起走进专门的包间时,看见张岂思和他的夫人已经提前来了,他们看起来似乎感情很好。
舒翡停下帮张岂思整理西装的动作,抬起头来,向他两个问好说:“齐先生、叶先生,中午好。”
叶凉开微笑着向她点头示意,齐臻笑着说道:“张族长你们夫妻真是伉俪情深呢。”
张岂思抬水墨般清淡的眼眸,目光略过叶凉开停留在齐臻脸上说道:“谢谢齐先生对我们夫妻感情的祝福。”
齐臻在张岂思的眼皮子底下,亲密地替叶凉开拉开了凳子,随后拉紧位置紧挨着他坐下,两人肩膀的距离仅仅相隔一个拳头,叶凉开当着别人的面与齐臻这么亲密有些不自在地想往边上挪上几公分。
可是还不及行动,齐臻就揽住叶凉开的腰,凑近他温柔地亲昵问道:“小开,你有什么想吃的吗?我再增添一些。”一般人眼睛只要不是瞎的,也看出两人的关系不简单。
叶凉开对齐臻在外人眼里表现过于亲密的行为,心里尴尬非常,微微地摇摇头说:“我不需要,你问张族长夫妻吧。”然后伸手暗暗地在底下掐齐臻的大腿,提醒他不要在外面失了礼数。
哪知,齐臻当场痛叫道:“小开,你掐我大腿干什么。”叶凉开对他情商被狗吃了的举动,表示愚蠢极了,满眼嫌弃地横了他一眼。
齐臻像只狗躺在地上被主人踩了尾巴似得可怜兮兮地看着他,满脸委屈地控诉这行径,叶凉开拿手挡住半脸,偏过头不想理他了。
舒翡看着他们二人眉来眼去,笑眯眯地开口说道:“齐先生和叶先生的关系真是亲密无间啊。”
齐臻面上扬起笑容,有些得意地说道:“我和小开自学生时代起,关系就很亲密,任何人都超越不了呢。”这话似乎是说给某个人听的。
张岂思异常淡定地坐在位置上,目光停留在桌面上没有旁视,出口询问说道:“齐先生,正餐可以开始没,我腹中觉得空空呢。”
齐臻笑着叫招呼旁边等候的服务生,示意她上菜,然后回过头笑着说道:“张族长叫我齐先生太生分了,我们以后将要合作,你不如叫我名字或者小臻,我也叫你岂思怎么样?”
张岂思抬起眼睛,正色说道:“齐臻先生说的提议很好。”
齐臻揽着叶凉开的腰,笑眯眯地说道:“岂思,要记得把先生两个字去掉,这只是一个私下的小聚会,不必太拘束,哈哈。”
张岂思点点头。
叶凉开坐在边上低着眼睛没有说话,这场饭局似乎被齐臻主导了。
随着菜一道一道地上来,大家正式开吃,齐臻当着张岂思夫妻的面,一勺一块地往叶凉开碗里夹东西,亲手给他剥虾和螃蟹,叶凉开摆摆手说:“不用了,我自己来。”
齐臻嘴里就埋怨开了:“你看看,这身子瘦的只剩骨头,抱起来都膈人了。”叶凉开听到这过于亲密地话,抬起脚恶狠狠地踩了他一脚,叫他住嘴。
齐臻“哎呀”了一声,苦着眉眼委屈地说道:“小开,你怎么踩我,我有说错什么吗?”然后向张岂思夫妇争得理问道:”你们看我说的话对不对?“
张岂思没有说话,舒翡笑着帮忙说道:”凉开,的确是瘦了些,小臻对你的关心,我一个旁人也看出来了,你可要多吃些。”
齐臻与舒翡两人一唱一和,到头来理亏的还是自己,叶凉开暗暗地摇摇头,心里已经知晓,齐臻就是故意秀恩爱。
叶凉开喝了几口酒后,借口离席说道:“不好意思,我去洗手间。”赶紧离开腻歪极了的齐臻。
叶凉开走到洗手间后,关上门靠在墙上从口袋里掏出烟,拿出一支叼在唇间,低头拿打火机点燃后,有些压抑地深深地吸了一口。
叶凉开松了松脖子上的领带,眼神迷离地瞧着头顶上的灯,感觉自己似乎踏进了灯中迷幻的世界,似乎烦恼一扫而空。灯光中的世界是那样的璀璨美好,要是自己能变成神仙飞翔到哪里该多好。
叶凉开嘴里叼着烟,痴痴地笑了,可是忽然,肚子猛烈地遭受一击,嘴里的烟瞬间掉在地上,他手指想捡起它,肚子却又遭受剧烈的袭击,烟被黑色的皮鞋恶狠狠的五马分尸。
叶凉开痛地栽倒在那人的臂弯内,鼻子里传入那人熟悉的安心味道,他能感觉到身体的主人在猛烈地颤抖以及害怕。
“多久了。”那人的语气包含着滔天的怒气,以及,以及胜过怒气的痛苦,痛苦地声音甚至变形了。
叶凉开手臂暗暗地积蓄起力量,动了动手指,猛地暴起,用尽力气地一拳揍向那人的肚子。
“厄......”那人痛苦地**了一声,脚步被惯性冲地后退了一步,但是他没有松开叶凉开,反而抓得更加紧。
叶凉开被他狠狠地摔在墙上,骨头似要被撞裂,刚想从地面站起来就被他拽住领子,从地上粗鲁地拔起来,拳头迎面而来夹杂着“簌簌”地破风声,意想之中地拳头没有到来,无力地距离在他五厘米处位置,像一只脱力的鸟从空中跌落。
两人已经很久没有这样亲密的姿势了,彼此间的呼吸能碰触得到,两人地胸膛剧烈地起伏,粗重地呼吸在安静的洗手间里格外的刺耳。
刚刚地一拳耗费了叶凉开全部的力气,此刻他只能手指攀附着冰冷地墙壁才不至于坠落,肚子里的疼痛并没有这几秒地休息而轻缓,反而愈加地变本加厉地袭来,他只能紧紧地咬住唇忍受。
在疼痛冲破忍耐力地那一刻,叶凉开以为自己会重重地摔在肮脏冰冷地地面,一只手稳稳地臂弯托住了他沉重的身躯,鼻子内扑来一股熟悉的味道,令人能心静的味道,这些日子的烦躁仿佛感知了熟悉的躯体,刹那间寂静了,久违地内心感到很平静。
男人紧紧地抱住他,似乎要把叶凉开的骨髓给捏碎糅合他的血肉里,他听到那人眼泪从眼眶砸落的声音,重重地烙印在自己的脖子上,滚烫地要刺破皮肤。
“不要那样对自己。”那人的声音一直以来总是冷静地带着疏离,今天声音里带着丝哭音和浓浓地心疼。
叶凉开听到这句话,赶跑心里虚幻地想法,鼻子里哼笑了一声,绝言说道:“陌生人,没有资格插手我的事情。”随即挣扎着重重推开男人的胸膛,宁愿自己再次倒在地上。
男人听到这句话,浑身反复被北极地千年冰川被冰冻住,僵硬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