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景对于莲花帮的人来说,却是一种奢侈。:。他们关注的仅仅是生存,艰难的生存。
莲花帮院子里两队帮众列队站立,吴莲花一身女侠打扮,叉着腰站着,大声喊道:“开始操练!”吴笑天在最前头手执打狗棒,一招一式地教着众人。顿时,棍棒声、喊杀声震天动地,院外的大树围抱着整个院落,上面露出一片蓝蓝的天,下面秃着一方干黄的土地。一个莲花帮热闹得仿佛一个习武胜地。
范进站在一侧,看着吴莲花的模样,脸上浮起略带欣赏的怪笑。不巧正好被吴莲花一眼看到。吴莲花大步流星,来到范进面前,瞪着范进骂道:“你龟孙子,也不练练,尽你他妈的吃闲饭!”
范进脸一红,侧脸看着吴莲花,偷笑着也加入了演练的行列。“哈!哈!……”雄壮的喊杀声回荡在院落里,天空中两片白云轻轻飞过。一守门的帮众快步跑到正练得带劲儿的吴笑天身旁,站定施礼道:“帮主,高大人来了,还有牛班头!”
吴笑天连忙站定,回身对众人道:“大家先散了吧!”说着将手中的打狗棒交给一旁的帮众,快步朝大门迎去。门“吱呀呀”开了,高文渊和牛忠走了进来。吴笑天忙拱手道:“高大人,老叫花子有失远迎,还请高大人恕罪!”遂忙跪倒在地。
高文渊忙上前扶起,笑道:“老帮主这可见外了,快快请起!”
吴笑天起身拱手道:“谢过高大人!高大人快到屋里来!”
高文渊笑道:“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说着,和牛忠一前一后跟随吴笑天往住所走去。
高文渊和牛忠都入了座,吴莲花和范进各端一杯水分放在高文渊和牛忠面前,悄然退到一边。吴笑天道:“高大人、牛班头,请用茶!”
高文渊端起茶杯,微笑着道:“老帮主客气了,本官都不好意思了!”
吴笑天叹了一声,道:“老叫花子愧对高大人啊!”说着垂下了头。
高文渊抿了口茶道:“咱就别提贾云飞的事了。本官今天来是想让老帮主帮帮咱县衙!”
吴笑天一怔,抬头望着高文渊道:“大人,我一个老叫花子能帮什么忙!”
高文渊道:“这几天衙门里正在修缮,又建了几间房子,院子里乱七八糟的,抽不出来人打扫收拾,想麻烦一下老帮主,让弟兄们去干点儿活!”
吴笑天脸上飘出两片微笑,道:“原来是这事儿,高大人尽管放心,不就是让他们去干点儿活,是高大人帮我老叫花子啊!这一帮人不干活就闲着,一闲起来就事多!”
高文渊喝了口茶,道:“不过,仍弟兄们去干活,咱可有言在先,只管一顿午饭,也没有工钱!”高文渊微笑着看着吴笑天。
吴笑天道:“高大人还骂人啊!”遂手指了指牛忠,道:“让牛班头说说,这个莲花帮原本可是咱官家的,当年马大人在任上给组织起来的;马大人起的名字,教唱的帮歌,给盖的房子,还给我们吃喝穿戴,当时连衙役们穿的行头,都配了几十套。自那以后,衙门里有什么忙不完的差事,全是帮里的人去帮忙;特别是上面来巡查,全是俺这帮里人打头阵,搞那个欢迎庆典,多好的阵势啊!”
高文渊微笑着点点头,牛忠道:“老帮主说的没错,前几年帮里没少为衙门出力!”
吴笑天接着道:“前几年,马大人又拨给帮里几十亩地,让我们自种自吃,所以,给衙门里干活,从来就没提过给工钱的事儿!”
高文渊笑着道:“不过,老帮主,马大人归马大人,我高文渊可没给老帮主丁点儿实惠啊!白白劳烦弟兄们,本官倒有些过意不去了呀!”
吴笑天道:“话可不能这么说,马大人高升了,您高大人来了,可这衙门还是衙门,俗话说铁打的衙门,流水的官,莲花帮的情,就该记在咱衙门的账上!”
高文渊道:“既然老帮主乐意,我也就放心了!不过——,他贾副帮主,现在没有在帮里,谁带弟兄们去啊?”
吴笑天低头沉思片刻道:“那只好让我这老叫花子去了!”
高文渊忙道:“这可使不得,老帮主一把年纪,那还能这般折腾,况且帮里上上下下,还得仰仗着您呢!”说着说着,不觉将视线转移到正在一旁跑神的范进身上。高文渊眼睛一亮,指着范进道:“有了,老帮主!记得这位兄弟前几天去过咱衙门,你看让他带着弟兄们去,行不行啊?”
范进一听到自己的名字,马上回过神来,兴高采烈地道:“大人,让我去!”
吴莲花猛地一推范进,笑道:“你孙子还不是帮里的人哩!”
范进嘴巴一歪,道:“我就去,你不是说我吃闲饭吗,这下也让你看看我范进也不是等闲之辈!”
吴笑天看着范进和吴莲花,眉头一皱。吴莲花凑到父亲跟前道:“爹!不如,让我去吧!”
牛忠转过神,重新将吴莲花打量一番,看着眼前这位活泼可爱的姑娘,不仅速起敬意,笑道:“好一个女侠客啊!”
吴莲花一回头,看牛忠正含情脉脉地打量她,脸庞猛地一热,害羞地低下了头。吴笑天双眼看着吴莲花,眼里一丝欢喜,三丝忧虑,嘴巴下的花白胡须抖动几下,沉思不语。
高文渊看着吴笑天,道:“大小姐亲自挂帅,老帮主还不放心?”
吴笑天忙道:“不,不,我道放心,只是她一个女孩子家……?
吴莲花忙抢嘴道:“爹——!女孩子咋了?俺又不是什么娇生惯养!”
高文渊道:“我一看,老帮主这个大小姐就了不起,老帮主也正好给她个机会锻炼锻炼!”
吴笑天略微点点头。范进原来还有点不乐意,一听高文渊和牛忠连连夸吴莲花,忙道:“那现在就去集合队伍,如何?”
高文渊道:“让去的弟兄们都换上衙役的服饰!”
吴笑天点头道:“这样也好,走,咱这就去准备!”几人起身,走出了房间。
数十个帮众列队站好,个个身着衙役服饰,俨然一对真正的衙役,只是一个个拿的不是刀枪棍棒之类,而是干活用的铁锨镢头等。范进也穿上一套衙役服装,得意地左右扭动着身子。
吴莲花尖声喊道:“排好了,走!”
帮众们“唰唰唰”朝门外走去,范进跟在队伍后面,调皮地跺起了正步,歪着脸朝站在队伍旁边的吴莲花挤眼睛。
高文渊望着渐渐远去的队伍最后落在范进身上,长吁了一口气。吴笑天忙扯了一下高文渊的衣襟,道:“大人,您是不是还有什么想法?”
高文渊叹道:“实话说了吧,我倒很看重范进这个人!”
吴笑天不解地望着高文渊,不过他也知道,范进不是一个普通的人,也许他的天质还没有真正的发掘吧。
高文渊道:“他天资不错,只是这么多年游荡惯了,满身流里流气的。”
吴笑天点点头,道:“老叫花子明白了,大人想考查一下他的身世吧!”高文渊点了点头。
吴笑天轻捋着胡须道:“那天见到浙江棉商朱自华,我就隐隐觉着,这范进和他可能有什么渊源。不然,哪有一模一样的人呀?那还不成怪事啦!”
高文渊道:“本官也是那天突然想到,只是……”
吴笑天眼睛一亮,道:“老叫花子记起来了,当年捡到他,我把他抱在怀里;等他醒来,叽里呱啦说的那口音,和那朱自华还真差不多,江南的鸟语啊!”
高文渊笑道:“那你怎么不给他取个姓吴的名字啊?你可是他的救命恩人,也算是衣食父母啊!”
吴笑天轻叹了一空气道:“嗨!这小子啊,小的时候比现在可爱,虽说调皮,但也算听话,有个说书的、唱鼓词的,他场场都要去听。有一次说书人说到范进中举那个段子,他小子疯了似的满院子乱喊我中举啦!我中举啦!有人问起他的名字,他竟然自报家门说叫范进!就这么着,久而久之,人家都叫他范进,我也是图省事儿,也叫他范进了!”
高文渊不住地点头,眉间皱起两条疑问。吴笑天道:“一言难尽呐!这一晃快三十年了!”
高文渊望了一眼踪影模糊的帮众队伍,问道:“那莲花姑娘芳龄几何?”
吴笑天苦笑道:“俺这叫花子人家还什么芳龄啊,比起范进也小不了几岁;还有那贾云飞,他们仨啊,小的时候从早到晚打闹不停。到范进二十岁的时候,我让他和俺莲花成亲,想让他们过个安稳日子,那时莲花也十五、六了,可他小子戴着大红花跑了!这一跑就是大半年;回来后,帮里把他赶出去了。”
高文渊眉头紧皱,不解得问:“莲花姑娘不错啊,他为何要跑啊?”
吴笑天道:“我原来也很纳闷儿,后来他说是嫌莲花太小。就这么一耽误,他这都三十七八了,莲花也三十出头了。哎,这阵子原打算让莲花嫁给贾云飞算了可莲花的态度却忽明忽暗,贾云飞这又出了这么大的麻烦,也不知能不能逃过此劫,老叫花子也没底儿啦!”
高文渊道:“那就还让范进做您的乘龙快婿,不就挺好吗?”
吴笑天叹道:“他们俩啊,离不得也见不得,就知道打打闹闹,没有正经时候。真要再撮合到一块儿,他小子万一再跑了,莲花怎么能受得了!再说这个时候,我们也没心思考虑这些呀!”
高文渊点了点头,抬眼望了望天空,湛蓝的天空,游云若丝,浩渺无垠,顿生人生苦短的感触。吴笑天道:“高大人来来回回,总是步行可不是个事儿,如果衙门缺轿夫,就让帮里的人留下几个,给大人抬轿!”
高文渊笑道:“这事儿我可不敢答应,不说要给他们饷银,但总得管他们吃饭吧,本大人可是连他们吃饭都关管不起啊!”
吴笑天捋了一下胡须道:“人和人不一样,这官员也个个不同啊!”
高文渊不解地问道:“老帮主何出此言?”
吴笑天道:“人家马大人也不错,他和老百姓一块儿种地时,活脱脱一个老百姓,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可和其他大人们在一起的时候,乌纱,补子,干净利索,坐上大轿,那真叫派头!坐上大轿,鸣锣开道。嗨!他可真是干啥像啥!”
高文渊笑道:“那老帮主是说,本官有点不像官了”
吴笑天连连摆手道:“不!不!老叫花子是说,高大人出门全靠两条腿,太委屈自己了!”
高文渊道:“这不就是你说的,官官不同吗?”
吴笑天略微点点头,道:“不过,老叫花子觉着,还是人家马大人,鸣锣开道,仪仗威严,做官就得有个官样嘛!”
第三十九章:求情莲花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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