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半山腰的时候,夜色已经渲染了天地。夜空繁星点点,下方的小镇,灯火未熄,静谧安详。
我和阿文关了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坟场的小路上。坟堆旁矗立的柳树,犹如遮面鬼妆,看起来阴森森的。周围,不时还有老鸦被我们惊动,扯着嘶哑的嗓子,叫上两声,拍翅低鸣。
不过,经历了这两晚,我和阿文的胆子都大了不少,尤其是我昨晚又承蒙这些阴宅主人的照顾,此时心中不但没有畏惧之心,看着这些坟堆,反而有些亲切。
我和阿文一路都没有说话,唯恐惊动了藏身在附近的柳老鬼。
直到快要走出坟场之时,阿文突然拉了拉我,寻了处还算隐蔽的地方,低声道:“小默,我怎么觉得柳老鬼,应该不在这里了?”
“怎么说?”
“他纵火烧你家的老店,看起来更像是气急败坏逃走之前的报复举动。而且,他以前的藏身之所,已经被你发现,他还留在山上干啥?还有,他那个害人的什么破迷魂阵,不是已经破了吗?”
我点了点头,道:“你说的有道理,但是柳老鬼觊觎或者守护的东西,还在迷魂阵里面的山顶。而这个山顶处的东西,又和我有关,我没去,他的目的肯定没达成。所以,他应该不甘心才对。”
“和你有关,你来过这地方?”阿文奇怪地道。
“没有,不过,我爸应该来过。柳老鬼有一点说的没错,我周家阴阳术中确实有血脉禁术。对于柳老鬼来说,我这个毛头小子,唯一的价值,应该就是血脉之力。”
“搞的像是玄幻小说似的,还血脉禁术!”阿文皱了皱眉头。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道:“走吧,前面就是古墓了,我们先看看。”
到了墓穴处,我取下了肩膀处的绳子,拴在附近的树身上,让阿文手拿铁锨藏在周围防备,我则顺着绳子,潜入了古墓。
两分钟后,我就爬了上来。这古墓之中,早已人去墓空,什么都没有剩下。
我并没有冒然向山顶行进,而是围着那雾蒙蒙的一片,绕着圈。
很快就饶了一圈,我们发现了另外两处极为隐蔽的残鬼养尸坟墓,不过,另外两座倒是没有第一座古墓挖的那么深,只有一间墓室,地面上被破开了一个大洞,看样子更像是僵尸从里面强行冲开的。
墓室里面没有人进过的痕迹,看来柳老鬼确实没有回来。
“只有这里了!”阿文紧了紧手中的铁锨。
我点了点头,从身后的背包里,取出几枚古钱捏在手里,以防不测,慢慢靠近了那处迷雾。
忽的,阿文右脚一崴,向一旁踉跄了几步。
“什么鬼东西?”阿文低声叫道。
我拿着手电一照,居然一窝小野狗,只是看其瘦骨伶仃的模样,似乎已经死了一两日了。
“没事,是小窝死了的小狗!”我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柚子叶,递给阿文。
我自己心念一动,阴阳眼开启,一股阴凉的感觉充斥双眼,视线再度得到了延伸。
眼前的迷雾稀薄了许多,隐隐能看到山顶朦胧的黑影,我和阿文对视一眼,一咬牙,迈了进去。
“什么东西,哎呦!”一声痛呼传来,阿文整个人被弹出了两米。
我心中一惊,身体被一种无形的气流束缚住了,那气流从头到脚,慢慢覆及了我的全身,然后遁走,仅仅片刻之后,再度行转一圈。
我无奈的任凭那奇特的气流,来回冲刷自己的身体,直到第五遍,我整个身体轻轻一震,那股束缚我的气流消失无踪了。
我知道这就是我家的血脉禁术,不过,眼前的血脉禁术,看起来并不仅仅只是单一的禁术,似乎还结合了阵法。
据家传古籍所载,我周家的阴阳道法,是以拳法为主,符咒为辅,阵法涉及较少,仅仅是略有提及。
我爸或者周家先祖自然也不可能精通,这阵法应该不是他所摆,但结合了血脉禁术之后,这座阵法想要打开,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就是我这种直系血脉之人以血破阵,要么就是以高出布下血脉禁术十倍道行之人,以力破力。
难怪柳老鬼非要抓我来山顶,他的修为,根本破不开这阵法。
我看了看阵法之外的阿文,叮嘱他自己藏起来。这家伙不进来也好,我家长辈都要用血脉禁术封禁的东西,绝对危险至极,我并没有自保的把握。
上前迈了十步,眼前光线一变,四周黑沉沉的,阴气极重,三十余米外,一根两米余粗的柱子直通黑漆漆的夜空……
夜空,我忽的心中一动,不对,今晚的夜空,繁星点点,怎么仅是几十米的距离,就变了模样?
我吸了吸鼻子,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槐花香气,令人沉醉。
不对,我一拍脑袋,这分明是一棵惊人的大槐树。槐树位列五阴三忌,人称鬼树,木中藏鬼得名为槐。传说,上了年数的老槐树,能下抵幽冥。
能让柳老鬼苦求不得,迫使我家长辈用禁术封印的,难道仅仅是一棵老槐树?
我围着这棵惊人的老槐树,转了转,却发现四周什么都没有,看来问题还是在这颗老槐树上。
“咳咳,陈锋,昨晚过节,你收了多少钱?”一个有气无力的男子的声音,突然传入我的耳中。
“也没多少,我阳世的嫂子为人苛刻,哥哥不当家,也就给我烧了几十万吧,去几趟桂苑房,也就差不多了!老马,你收了多少?”另一人的声音有些尖刻。
“和你差不多,还被林田那帮仗势欺鬼的家伙,敲了一笔。”
“我也是!”陈锋气愤地道。
“算了,趁着他们刚收到钱,四处逍遥快活,我们出去透口气,再看看阳世的地界,顺便去这棵传说中的老槐树内,凝炼一下鬼气。听说林田那混蛋,就是在这颗老槐树上,凝炼了一段时间,这才当了鬼兵,咱们偷偷试试,说不定日后也能谋个差职当当,不受欺压。”
话音未落,两个人影,突然从槐树之中,探了出来。
我的目光一缩,突然发现,眼前的老槐树变了,树干渐渐虚化,变成了一个连通着幽黑大路的出口。这两个男子,都是鬼,一个满面胡渣的病痨鬼模样,一个白面无须的小个子。
“人,这里居然有活人!”小个子陈锋突然指着我喊道。
病痨鬼老马一把捂住陈锋的嘴,喊道:“你喊啥?”
“怎……怎么了?”
老马气急败坏地道:“你傻啊,运气这么好,居然能在这里见到个活人,无论是附身夺舍,还是缠着他烧钱给我们都行,你这么一喊,谁都听到了!”
“活人,哪里有活人?”果然,鬼声嘈杂,一个粗豪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