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颠倒黑白
他拢近她，重新将她拥入怀中。.:。
这是她最喜欢的一种感觉，被他这样紧紧拥抱，面颊贴着他那长满长须的脸，却也不觉得扎人；他的气息扑面而来，空气中的那股香甜若隐若现，可若要仔细寻觅，却又什么都闻不到。那是他特有的味道。他的体温传遍全身，一直暖到心里去。这个时候，她觉得很安全。
外面的世界风雨飘摇，可躲进他的怀抱，便什么都不用理会了。他会为她遮风挡雨，为她披荆斩棘，给她一个温馨的港湾，随时都为她保驾护航。
“不过，”他顿了顿，突然托起了她的小脸。
她一脸陶醉，诱得他只想俯下头去捕捉那红润如画的唇。
“不过什么？”她嬉笑着挡住了他的嘴，俏皮地笑道，“话没说完，不许亲。”
龙傲天对着她嘿嘿笑。
那一刻，慕离歌怔住了。
恍若一道灵光划过，此情此景，仿佛在哪里见过。似乎很久以前，有个英俊的男人也这样拥着她，对她和气地笑，甚至笑得有些傻气。她调皮地捏住他的鼻子，他便用额头顶住她的额，边顶边对她说：“顶牛牛，长劲劲……”她便快活地大笑。
她情不自禁抬手抚向他的脸，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
眼前的幻像突然消失了。她看到的，只是一个蓄着长须的中年男人。
“怎么啦？”龙傲天的眼中流露着焦虑。
她缩回了手，搪塞道：“没什么。还以为你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原来是我看花了眼。”
她那躲闪的目光让他心中很是不安。他知道，她说谎了。
她理直气壮的时候，都会回望住他的眼睛。
慕离歌将他从这焦虑中引出来，噘着小嘴又问了一遍：“不过什么，你倒是快说呀。”
龙承铉笑了笑，说：“不过这次，我还是想你去慈宁宫走一趟。不然的话，你的心就一直悬着，又要胡思乱想了。”
慕离歌不好意思地笑：“是呀，还是陛下最了解我。”
龙承铉复又叮嘱道：“不管太后跟你说了什么，你只要告诉她，秋荷在西关秦太尉那里一切安好就够。”
“哦？”慕离歌满腹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见他并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打算，她便不再追问。
她学着那些朝臣们领命出宫前的样子，对他抱拳行礼道：“臣妾定不辱使命！”
第二日一早，慕离歌便来到了慈宁宫。
太后对她这反应速度很是吃惊，还以为她是来找她对质的。没想到她傻愣愣地问自己招她前来究竟所谓何事，她这才明白，她被宁贵妃涮了。
想不到这看似头脑简单的宁贵妃，也有狡猾的时候。
自己的计划出了纰漏，她不觉一阵心慌，只好用咳嗽来加以掩饰。
慕离歌坐在一旁，默默地等她安静下来。她的目光是如此淡定，好像早已看穿她的伎俩，正等着看她的笑话。
太后咳了一阵，又是擦嘴又是漱口，忙活了半天，这才步入正题。
借着这个机会，她已想好了应对方法。
她索性将慕景黛的话原封不动转述了一遍，然后故作镇定地啜了一小口茶，等着看她的反应。
慕离歌却只是淡淡地应了声：“臣妾知道了。谢太后。”
太后惊道：“你竟一点也不为所动，不再想办法制约小圆吗？”
慕离歌垂着眼睑，平静地说：“这件事陛下已有定论，且不许任何人再提起。多谢娘娘提醒，娘娘的好意，臣妾心领了。”
她早就猜到她会旧事重提，只是没想到，龙承铉竟然还想借这件事来扰乱他们的阵脚。但她已经不会再被他们左右了。
太后心中暗暗吃惊。想不到她对龙傲天是如此信赖，一般的离间之计，根本无法撼动二人的关系。
看来龙承铉这次是凶多吉少了。
沉默。
令人难堪的沉默。
没能再次威胁到小圆，太后很是懊丧。她强撑病体，愤而起身道：“和妃，难道你就这样放过毒害你的凶手？”
慕离歌低头不语。
太后恨恨叹了口气，说：“本来这件事，哀家根本不用管。但哀家知道有人作奸犯科，哀家就忍不住要对这些人加以惩罚。小圆仗着有陛下撑腰，在这宫里为所欲为，连大内总管曹国祥都不放在眼中。哀家之前不与他为难，是不想让陛下难做。想不到哀家的宽容，倒纵容了他！和妃，你还记得你进宫之后喝的第一副药吗？”
慕离歌的脸倏地红了。那是她与龙傲天圆房后为止痛而喝的。
“记得。”她低低地回答，“那药就是小圆亲自替臣妾所制。”
太后道：“你有所不知，从那时起，小圆就在你的药里做了手脚。”
慕离歌道：“太后误会了，小圆加的药，不过是替臣妾调经之用。这个陛下已经证实了。”
太后昂了昂头，凛然道：“实话实说了吧，之前药房里的那些记录簿，是哀家找人换掉的。”
“什么？”慕离歌心中一紧，“为什么？”
她早就猜到是太后故意想要陷害小圆，没想到她居然不打自招。那接下来，她该如何自圆其说？
她不禁为自己的处境感到焦虑。
太后却一脸正气，傲然回答：“哀家这么做，正是为了保护陛下，保护你啊！”
她说，胡进喜发现小圆另取了一些他看不懂的药，觉得不对劲，第一时间就赶来告诉了她。此事非同小可，她一面叮嘱胡进喜不许声张，一面将药方拿去给华太医看。
华太医看过之后，非常惊讶。他说，方子里另加的药，乍看上去是调经之用，可一旦同方子里的其他药相混和，就会产生毒性，如果长期服用，会造成不孕。但因为这药毒性甚小，若非长期服用，是不会出现明显的效果的。如果拿去给别的御医看，他们都未必会认为这样做不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这止痛药也不过喝两副就作罢，太后就没有声张。
然而，更让人揪心的事在后面。
就在慕离歌第一次险些滑胎后，华太医为她开出了保胎药。太后对小圆依然不放心，于是派人悄悄提取了她的药渣。
果不其然，那药渣里面，除了华太医开出的药方外，另加了一种药。那药名叫阿芙蓉，名字虽美，却是种非常可怕的毒药。阿芙蓉来自西域，少量服用，并不会制人死地，却会教人上瘾。中毒之人上瘾之后，全身犹如被千万只蚂蚁噬咬，痛苦无比。为了得到这种药缓解痛苦，中毒之人会做出任何事情！
太后大吃一惊。
若是小圆让慕离歌染上毒瘾之后，派她去刺杀国君，那龙傲天的性命可就危在旦夕了！
太后虽未亲眼见过这中毒之人的惨状，但听华太医所描述，已是心惊肉跳。
更糟糕的是，知道这阿芙蓉的人并不多，而且它常常会与另一种安神药相混淆，仅凭药渣，都难以为证。
太后担心龙傲天的安危，召他暗中相告，龙傲天却不相信她的话。而那个时候，华太医又去了民间，不知所踪。
无奈之下，太后只好出此下策，将记录簿上的药方换成了一目了然的毒药，想以此除掉小圆。
想不到这样努力，却还是白费心机，这样都被小圆躲了过去。
太后说得急切，不禁又是一阵咳嗽。
她大口大口喘着气，断断续续地道：“这件事，龙承铉在宫里的耳目肯定也告诉了他。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想来，景黛也还是关心你的。你可以不信哀家，但如果你连景黛都不信，日后真出了事，可别怨哀家没有提醒过你。”
这番话说完，太后几乎快要虚脱了。
原来颠倒黑白竟是件如此刺激的事。就算慕离歌不信她，也足够困扰她一阵的了。
慕离歌深深提了口气，起身向她行礼：“多谢太后提点。陛下也有句话要臣妾转告娘娘，陛下说，镇国公主在西关一切安好，请娘娘不必担心。陛下快要散朝了。臣妾还要赶着回去伺候陛下，臣妾就不打扰了。臣妾告退。”
太后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只得摆摆手，任她去了。
慕离歌风风火火往明颐宫赶去。她刚进来，便看到龙傲天正和小圆站在院子里说话。
见到她，小圆行了礼，急急就要回避。
慕离歌喊住她说：“小圆别走！我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咱们一起上东暖阁，听我详说。”
龙傲天亲手端了杯茶来递给她，说：“先喝口水，慢慢再说。”
小圆忧心忡忡道：“太后又说些什么了？”
“还不是老生常谈。”慕离歌很是不屑地道，“不过这一次，她老人家倒唱出了新调调。”
她将太后的话原原本本说了一遍，直听得龙傲天与小圆均是眉头深锁。
“怎么啦？”慕离歌擦了擦嘴，在他们面前挥挥手，“你们不会以为我相信她的话了吧？”
小圆陷入了深深的忧虑：“太后说的那个阿芙蓉，并非出自西域，而是产自南疆。但其余的她都说得没错。那药一旦上瘾，发作起来，可是六亲不认的；若不吸食此药，上瘾之人会痛不欲生……”
龙傲天沉默不语。
慕离歌不安地问：“可这宫里，并没有谁中了阿芙蓉的毒啊，陛下又在担心什么？”
龙傲天略一沉吟，说：“我现在担心的是，太后身居深宫都知道有这种药的存在，那是不是说明，已经有人在使用此药控制人了……”
慕离歌陡然一惊：“你是说，郑王？……”
小圆补充道：“也许还有齐王。”
三人面色凝重，空气都好像凝固了。
如果郑王已开始用此药控制人，那他控制的对象又会是哪些人？
还有，如果郑王掌握了这种方法，难保其他亲王也会用到此药。这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小圆立即道：“陛下，奴才这就去打探虚实！”
龙傲天点了点头。小圆迅速退了出去。剩下慕离歌瞠目结舌，不知所措。
223. 颠倒黑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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