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1.醋海翻波
“可是到那个时候，胎儿就不容易打掉了！”龙傲骨很是激动。
秋荷摇摇头：“办法总会有的。如果你们一意孤行，我也无话可说。到时候若真的出了事，可别怨我当初没有提醒你们。”
她说完，竟径自扬长而去。
“秋荷真是越来越莫名其妙了！”龙傲骨气鼓鼓地嘟囔着，已是沮丧之极，“为什么我的提议，她总是能找到什么纰露？当时看到慕离歌晕倒的人可不止她说的那几个！我就不信，龙傲天回去后，不会对他明颐宫里的人做交待。到时候东窗事发，随便推到哪个宫人身上不就行了？至于要这么小心谨慎吗？如果事事都要如此谨小慎微，那还能成什么大事？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经他这一提醒，太后似乎想起了什么，紧张地问：“你给秋荷安排的那门婚事，她可满意？”
龙傲骨道：“儿臣为秋荷所选的驸马，与她早就相识。他是秦雪峰的弟弟，叫秦雪松。秦雪松对秋荷一往情深，只是秋荷为了能在宫里多掌握些消息，才迟迟未能下嫁。”
秦氏一族世代为将。秦雪峰的父亲秦志兴是当朝太尉；秦雪峰是宫廷侍卫长，统领羽林卫；秦雪松随父亲镇守西关，官封镇西将军，亦是少年得志。能与秦家结盟，便相当于掌握了全国五分之一的军权，这门亲事，对龙傲骨来说，是必不可少的。
太后沉默片刻，却轻轻摇了摇头：“哀家看，荷儿迟迟未嫁，不一定是你说的那个原因。”
龙傲骨被她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了：“母后怎么会连妹妹也信不过了？”
秋荷知道他这么多事，倘若她真的有心转投龙傲天，那他的所有努力都将付之东流不说，他和太后的性命亦将不保。
太后迟疑着，叹了口气，说：“希望是哀家多想了。总之以后你的事，最好少让她掺和。”
龙傲骨不敢怠慢，恭谨行礼道：“是。母后的教诲，儿臣一定铭记于心。”
太后摆了摆手：“罢了。”
龙傲骨不放心地问：“那依母后的意思，我们还要听秋荷的建议吗？”
太后神色一凛，思忖良久，说：“不用。传消息这件事，就交给哀家办好了。你只需准备后面的事就行。”
“是！”得到了太后的肯定答复，龙傲骨不禁信心倍添。
忙碌了一整天，回到明颐宫的时候，慕离歌已觉精疲力尽，晚膳也不想吃，直想往床上躺。
小圆见了，奇怪地嘟囔道：“之前上朝一站就是好几个时辰，也没见她这么辛苦，今日坐了一天，反倒累得不像样子？呵，她也真是够特立独行的。”
龙傲天拢到他身边，压低声音道：“不懂就不要乱说。”
小圆垂着眼皮应了声“是”，可心里仍是不服气的。
龙傲天安顿了慕离歌，这才对他说：“来，朕有要紧事要跟你说。”
两人来到东暖阁，待他掩上门，龙傲天才开口道：“刚才和妃晕倒你以为是怎么回事？”
小圆不以为然：“只怕是被太后吓到了。”
“你呀！”龙傲天在案几前坐下，郑重其事地道，“和妃是有喜啦。“
小圆一怔，随即向他行礼道贺：“奴才恭喜陛下！”
龙傲天却叹了口气，道：“如果这孩子再等两年再来，那该有多好！”
小圆劝道：“陛下，和妃侍候陛下没多久就传来喜讯，陛下应该高兴才是啊！”
“朕也是这么安慰和妃的。”龙傲天正色道，“这件事暂时要保密，但和妃有孕，难免会有反应，加上华太医又叮嘱过要准备丰富膳食，朕担心纸包不住火……唉，都怪朕太宠着她，她想怎么样，朕只是一心想要满足。现在她天天随朕上朝，突然有一天就不去了，朝臣难免会猜测……”
小圆想了想，说：“陛下，不如送娘娘去绿柳山庄吧。奴才会过去亲自守护娘娘，确保万无一失。到时候陛下只消宣称娘娘心血来潮，要前往绿柳山庄小住，不是就搪塞过去了吗？”
龙傲天听罢，不由笑道：“好。当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呀。”
小圆掩饰不住骄傲，得意地道：“谢陛下夸奖！”
龙傲天说：“明日你便派人过去，把山庄整理干净。等过完年，朕就送和妃过去休养三个月。记住，此事一定要严守秘密！”
“是。”小圆刚刚答应，突然大喝一声，“什么人？！”
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他猛地拉开门，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闪进了龙傲天的寝室，他已是心中有数。
“什么人这么大胆子，敢明目张胆偷听朕说话？”龙傲天似乎并不在意，言语间还流露出些许调侃之意。
小圆便知，他早就发现门外有人了。
他垂着眼皮道：“那还有谁。”
龙傲天无奈苦笑：“这孩子！怀孕了还跑这么快！实在太没分寸了！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去准备一下吧。”说着，他大步流星向着寝室赶了过去。
进门一瞧，慕离歌好好地躺在床上，只是身上的被子掉了半截，耷拉在床边。
他故意轻手轻脚上前，将被子搭好。再看她，她终是没能忍住，扑哧笑出来。
“没睡着呀？”他抚了抚她的脸，眼中含情脉脉，温柔得像在哄孩子。
“是呀。”她拧了拧身子，让出一块地方给他，他便坐上床来，依在她身旁。
“唉，真是奇怪，虽然很累，但我脑子里却很兴奋，怎么都睡不着。”她趁势抱住他，轻轻抱怨。
她的心扑通扑通，跳得厉害，分明是刚才跑得太快，还没有完全恢复平静。
龙傲天担心她的身体，复又将她放平，俯身贴在她的腹部仔细听了一阵。
“听到什么了？”明知他什么都听不到，她却还是忍不住要问。
龙傲天嘟着嘴，遗憾地摇摇头，突然又做了个嘘声的手势，慢慢说：“宝宝说，娘亲这么想去绿柳山庄，不如过完年就去那里玩上一阵再回来吧。”
慕离歌哼了一声，拧着脖子道：“不，我不去！”
龙傲天奇怪地问：“为什么？你不是说要我一定带你去的吗？”
“臣妾说的是要陛下带臣妾去，而不臣妾自己一个人去！”她大声抗议着，眼泪就掉了下来，“别以为你不说我就不知道！什么当局者迷，我看你是被小圆迷了心窍了！他说什么你都听！”
龙傲天的脸色当即沉了下来。他的目光像利箭一样犀利，直直盯着她，那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肃穆与威严。
“刚才真的是你在外面？”
“是呀，那又怎么样！”眼见被他识破，她知道自己已无法抵赖，索性一口气犟到底。
“为什么要偷听我和小圆说话？”
“小圆小圆，为什么每次总是他？！每当要你做出选择的时候，你总归会选他不选我！”一想起他们成亲当晚，他为了小圆连焰火都不肯陪她观赏，她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如果那晚他留在她身边，还会闹出那么多是是非非来吗？
“我知道他为什么要送我离开！他就是不想有人在你身边，占据了他的位置！把我送走了，这里就是他的天下了！”
“你错怪他了。他是打算要去绿柳山庄照看你的……”
“他才没有那么好心呢！反正只要能把我从你身边弄走，损人不利己的事他也肯做！”
龙傲天的脸色更加难看了。他死死盯着她，一双瞳仁可怕地抽缩着，双唇颤抖的厉害。
他的模样让她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
如果他将心中的怒火爆发出来，那该会是一场怎样的暴风骤雨啊。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
他没有像从前那样哄着她，这让她在惶恐之余，心中亦升起阵阵悲凉。
几个深呼吸后，龙傲天向她伸出了手，露出了藏在袖口的袖箭，缓缓开口道：“如果不是我早就心存怀疑，怀疑是你在外面，偷听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慕离歌登时面如死灰。
龙傲天重重扯下袖子，正色道：“小圆跟我的时间，比你的年纪都大。他是什么样的人，我比你更清楚。就算是爱屋及乌，你也该对我身边的人好点。我不求你像对绮翘那样信任他，甚至你也可以不喜欢他。但请你不要怀疑他。你怀疑他，就是怀疑我。”
他顿了顿，似在斟酌后面的言辞是否过激，接着又道：“还从来没有人敢在我的房间外偷听我说话。我本想着，只要我当作不知道就没事了，没想到竟会闹成这样。我也不想和你再作争执，这对你，对孩子都没有好处。总之，这件事到此为止，以后都不要再为了他跟我发这样没道理的脾气了。记住了吗？”
小圆到底是什么人？他凭什么能得到他这般庇护？
她紧紧咬住嘴唇，转过脸，不想再在他面前流泪，可泪水仍是不争气地汹涌而下。
他的语气虽轻，可言辞间表达的情绪，已是相当生硬。
她不想也不敢再闹下去，只好哽咽着道：“是臣妾不对，臣妾不该偷听陛下说话。陛下要臣妾去绿柳山庄，臣妾去就是了。以后陛下说什么，臣妾都唯命是从，再也不多话了！”
“如此便好。”龙傲天说这话的时候，看也没看她。
那一刻，她感觉很受伤。
他对她的百般宠溺，让她误以为她是他心中最重要的人。而今她有了他的骨肉，那他定要将她捧上天才对；可他却为了一个奴才头一次冲她发了火，还是在刚刚得知她有身孕之后……
她索性侧身倒下，拉了被子将自己从头到脚掩得严严实实。
“离歌……”见她还赌着气，龙傲天又拢到她身后，想要贴近她。
她却拒人于千里之外：“陛下，华太医早有吩咐，陛下还是另找地方就寝吧！”
龙傲天长长叹了口气，颓然坐在床边，又陷入了新一轮的沉默。良久，他才缓缓起身，掐熄了蜡烛，悄无声声息地走了出去。
两行清泪从她眼里涌了出来，渗进枕头里，不见了。
181. 醋海翻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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