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2.貌合神离
这枚金戒指所代表的意思，慕离歌只告诉了绮翘。:。
绮翘当时颇觉不可思议。待问明她心意，绮翘便自作主张，将那枚金戒指收藏起来，为的就是不要再让龙傲天产生误会。
她相信绮翘不会出卖她。
可太后又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呢？
难道是绮翘不留神说漏了嘴，结果让旁人知道了，传到了太后耳中？那这消息也传得太快了吧！
又或者，在暗中，一直就有双眼睛在盯着她……
想到这里，她已是不寒而栗。
龙承铉这种不能经常入宫之人都能找到彩玉来传消息，太后贵为后宫之主，想要掌握她的一举一动，简直易如反掌。
慕离歌觉得血液都快要停止流动了。她呆呆望向太后，一脸错愕。
她不明白，太后和秋荷明明是龙傲天在这宫中最倚仗的人，为什么太后会做出违背龙傲天意愿的事来？
现在，除了秋荷，这后宫里就没有人是站在她这一边的了。
为什么会这样……
慕离歌心乱如麻。
太后又说了些什么，她已是一个字也没听进去。直到她听到她说了声“你跪安吧”，她才茫然起身。
殿外，绮翘和彩云一直在翘首张望，见到她魂不守舍地出来，两人心中暗道不好，急忙上前将她扶住。
“娘娘，太后她……”
绮翘刚想发问，可看到她那张苍白的脸，她又不敢再问。她同彩云几乎是架着慕离歌离开了慈宁宫。
刚走出没多久，慕离歌突然说道：“等等，先别回宫，彩云，有些事，我想问问你。带我去个敞亮的地方吧。”
彩云轻轻“哦”了一声，略一思忖，说：“娘娘不如去灵溪亭吧。那里是前皇后的寝宫，如今废弃了，就是大白天的也没人在那里。”
“不，再换一个地方。”慕离歌坚决回绝。
彩云蹙着眉想了想，说：“那就去迎晖楼吧。那里是看日出的好地方，现在这个时辰，应该没什么人了。”
“嗯。”慕离歌略一点头，三人便向着迎晖楼而去。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彩云和绮翘特意进去先查看了一番，确认无人之后，慕离歌才走了进来。
迎晖楼在皇宫的东北角，说是楼，其实更像个瞭望塔。拾阶而上，不一会儿便来到了塔身最高处的阁楼里。
三人站在窗边，俯瞰着整座皇宫，颇有种不胜唏嘘的感伤。
“彩云，你在这宫里待了多久了？”慕离歌问这话的时候，并没有看她，而是望向了遥远的某个地方。
彩云谨慎地回答：“回娘娘，奴婢九岁进宫，如今在这宫里已待了十五年了。”
“十五年……”慕离歌喃喃着，又问，“那你侍候陛下多少年了？”
彩云飞快地看了她一眼，说：“五年。”
慕离歌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却沉默了。
彩云不知她是何用意，担心地问道：“娘娘为何突发此问？”
慕离歌道：“我只是在想，五年时间，够不够一个人去了解另一个人。”
彩云道：“娘娘又说哪里话了。了不了解一个人，光有时间是不够的。有的人跟他相处一辈子都未必知道他心中所想；有的人只一两件事就能把他看得透透的。”
“是啊……”慕离歌长叹一声，又不说话了。
“娘娘莫非是想听听奴婢眼中的陛下是什么样的人？”彩云试探着问。
慕离歌凄然而笑：“不，我是想知道，陛下和太后之间的关系，是不是我想像中的那么亲密。不过既然你说到，我也更想知道你眼中的陛下，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彩云脸色大变，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又不敢大声哭出来，只得强抑着心头的紧张与不安，哽咽着道：“娘娘！娘娘这是想要奴婢的命么！奴婢纵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在背后议论陛下和太后啊！”
慕离歌将她扶了起来，拭去了她的泪，柔声道：“彩云，我能把你们带到这里来，要说的，可都是最知心的话。绮翘是我从瑞国带来的，如果说陛下有小圆，那我就有绮翘。而你，是陛下亲自挑选送到我这里来的，对于我来说，你们都是我的亲人。我慕离歌在瑞国的时候，没有人看得起我，只有千凌对我好。但她却因我而死……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再让我身边对我好的人受到伤害。但这个愿望必须有个前提条件，那就是我还活着。你说对吗？”
彩云惶恐不安地望着她，迟疑半晌，终是点了点头。
慕离歌拉她坐在了自己身旁，把刚才太后对她说的那些话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只听得她二人心惊肉跳。
绮翘道：“如此说来，娘娘身边已有太后派来的眼线了？”
彩云接着道：“那我们一定要把这个人揪出来才行！”
慕离歌却摇了摇头：“太后既有心这么安排，那这个人我们就算找出来了，她还会再派新人过来，我们终是逃不出她的眼睛。更何况，我怀疑不光是我这边有人，就连陛下那边也难保干净。我们可以说是防不胜防。”
“那娘娘意思是……”
慕离歌定然道：“所以我要搞清楚，陛下和太后之间究竟关系如何。太后这么做，到底是想为了陛下着想，还是另有所图。如果是前者，我自然会唯命是从；但倘若是后者，那问题就复杂了。我们今后行事，便要更加小心。”
彩云舔了舔嘴唇，终于开口道：“娘娘问奴婢的这个问题，其实奴婢也不太清楚。陛下对镇国公主有多倚重，所有人都看在眼里，自不用多说；可陛下同太后之间的关系，奴婢真的不好说。虽然奴婢没有亲眼看见亲耳听见，不过宫中对于陛下和太后的传言却从来没有止过。”
“传言？”慕离歌一下子想到了太后方才所说，龙傲天这国君之位来得不太光彩，莫非正是与这件事有关？
“嗯。”彩云重重点点头，郑重其事地道，“娘娘既然在问，那奴婢就说了。其实太后除了镇国公主以外，还有一个儿子，是郑王龙傲骨，也是先帝最小的一位皇子。他出世的时候是难产，所以被先帝视作不祥之兆，一生下来就被送出宫，交给了先帝的兄长梁王龙哲昕抚养。梁王的封地在东南边，远离京城，郑王只有在每年过年的时候才能随梁王进宫拜见父母。”
慕离歌忍不住打断她，感慨道：“母子一年才见一面，对太后来说，实在太过残忍了。”
彩云顿了顿，又说：“当年太子殿下，也就是陛下的大哥龙傲原突然暴毙，虽然对外宣称他是得了急病，可很多人传言，其实太子殿下是被……”说到这里，彩云的额头上、鼻尖上已渗出了点点汗珠。
“是被什么？”
“是被陛下害死的……”
“胡说！不可能！”慕离歌再也按捺不住叫出声来。
绮翘急忙示意她不要太激动，以免引起过往之人的注意。
彩云吓得叩头道：“娘娘息怒！奴婢也是听来的！事实未必如此！是娘娘要问，奴婢才说的！娘娘！”
慕离歌缓了缓神，这才道：“好，我不你。你接着说吧。”
“是……”彩云只好硬着头皮说下去，“太子殿下突然去世，给先帝打击很大，不久就一病不起。当时后宫得宠的正是当今太后。先帝在病榻之上，也是太后衣不解带服侍左右。得知这个消息，一些个皇子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陛下排行第九，前面还有七个哥哥在争这皇位，而那时他还远在塞北，按理说他是最没有机会当上国君的。可就在先帝驾崩后不久，从内宫出来的人，居然是他和郑王。大家猜想，一定是太后暗中给郑王通风报信，想让他在先帝驾崩前赶回来，抢先一步登上大极。没想到陛下几乎同时赶了回来。一个是养子，一个是亲子，养子再亲，也没有亲生儿子亲呀。按常理，大家都猜测，太后会立郑王为国君，可到最后，还是陛下成功了。所以大家怀疑，陛下和太后之间应该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彩云一口气说出来，整个人都快要虚脱了。
绮翘忍不住插嘴道：“如此说来，陛下和太后表面上看起来母慈子孝，其实背后，另有乾坤？”
慕离歌沉默不语。
太后方才所说，字字珠玑，听来确是为了龙傲天好；但龙傲天既然能迎娶她，并将她捧上和妃之位，定有他的道理，不可能太后所顾虑的事，他压根没想过。
现在又冒出来一个郑王龙傲骨。
事情愈发错综复杂了。
慕离歌提了口气，对她们道：“今日我们三人所言，一定要保守秘密，不可向任何人再提及。性命攸关之事，你们可别当成了玩笑。”
“奴婢不敢！奴婢一定谨记娘娘教诲！”绮翘和彩云异口同声指天发誓，定将严守秘密。
慕离歌这才略一点头：“如此，我就安心了。”
彩云担心地道：“娘娘，奴婢说的，也不过是些传闻。娘娘也不能全当真。”
慕离歌看了她一眼，缓缓起身踱到了窗前。
从这个角度看皇宫，又是另一种意境。之前看不到的屋顶，现在一目了然；之前以为皇宫里处处金碧辉煌，现在才知道，除了灵溪亭，还有多处凋敝之所。
同样地，从别人的角度看到的龙傲天与太后，又是另一种情形。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如果这些传言是真的，那么龙傲天的帝位虽不至于岌岌可危，但也是危机四伏。
眼下她还吃不准太后在这宫里的势力到底有多么强大，是否强大到就连龙傲天也不敢轻易同她撕破脸皮。
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就得有一番思量了。
152. 貌合神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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