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雪纷纷，寂寥无声。
纷飞的雪片，可否是情人的眼泪所凝结？俯卧在暖被中，想象着雪片的形状，想象着属于自己的那一片……
她突然在想，他真的爱自己吗？他了解自己吗？他给了自己什么呢？自己为什么会如此思念这个人呢？也许，所发生的一切只不过是不懂音乐者胡乱拼凑的浪漫协奏曲，只不过是过往云烟。这一切太不可思议了！是任何出色的幻想家也想象不出来的一个章节。自己该为“情”而生吗？还是该学会淡忘呢？
人，为什么要为世俗枉费心机呢？为何要贪恋物欲和权欲呢？质本洁来还洁去，也许自己当返归自然。
负己乎？负人乎？负自然之本性乎？
公历的二月十日，是子夜的生日。而一九九四年的二月十日刚好是春节，这一天是普天同庆的日子。早晨五六点钟，照例是亲戚拜年问安。之后，家里又剩下子夜和海林夫妇了，他们已经忘记这一天还是子夜的生日了，子夜也没有提醒他们。
当地人们过生日要买整个的豆腐（当地村里卖豆腐论个，一般卖的单位是一个或半个，村民一次一般只买半个，也有买一零豆腐的，一零是半个的半个），条件好的人家要做油炸糕（把黄糕揪成小块，捏成饼状，像包包子一样包裹着各种馅料或糖，然后放入油锅炸成焦黄状）。子夜自出生以来，几乎没有过过生日。不仅是她，这个家庭的每一个成员都不注重生日。就算偶然一次谁的生日被芙蓉记起来了，作为祝贺的也只有一块儿整个的豆腐。在子夜的记忆中，芙蓉好像没有为某个家庭成员的生日而隆重地做炸糕来庆祝。每到年根，芙蓉都会天天念叨着子夜的生日，可每次都因为春节期间忙碌又给忘记了。
这个生日，没有生日礼物，没有生日蛋糕，没有生日祝贺，甚至没有人记起她的生日……子夜用录音机循环播放着《IjustcalltosayIloveyou》和《Rightherewaiting》，借以表述自己的情怀。她一边听着歌曲，一边洗着衣服。
“大过年的，你洗什么衣服？”芙蓉笑着说，“你呀，就是与人不一样！”
“我要用勤劳书写新年的开端！”子夜自嘲道，“这才是劳动人民的本色！”
“过去的讲究多，整个正月里的每一天都有不能做某件事情说法，这规矩让你破了……”芙蓉笑道。
“那是人们在给自己找休息的借口！”子夜道。
“也有你这一说，”芙蓉道，“就是现在，我估计大年初一洗衣服的也只有你一个。”
“这就是与众不同！”子夜道，“就是您刚才说的我与人不一样的意思……”
“你闺女在家里憋得头上快张犄角了，”海林打趣道，“不找点事儿干干，犄角就长出来了……”
……
因为海林患重感冒，芙蓉给大家做了热汤面作为午餐，海林没有食欲，子夜哄着他吃了多半碗。下午，子夜觉得有点累，就蒙头大睡了。睡梦中，她含含糊糊地呼唤着洛汝麟的名字……暮色已近，她才醒来。她感到胸闷气滞，开始咳嗽，她也感冒了。
她勉强爬起来，伏案而坐。触景生情，写下几行不符合韵律的歪诗：
自贺21岁诞辰之一
怕其来临偏来临，回首往事恍如梦，欲从平俗惧染尘。不屑他人笑痴心，悄语喃喃道离恨，幻求君能驱凄冷。
之二
风萧萧兮君远行，置身山乡兮恨不从；夜漫漫兮情思长，双泪汩汩兮衾枕湿。
之三
阳春融融兮燕归来，相思绵绵兮盼君归；飞燕双栖兮语呢喃，孤影凄凄兮唯自怜。
放下笨拙的笔，子夜想起了21年前的母亲。21年前的今日，自己不情愿地来到这个世界，那一天，母亲经历了怎样的疼痛啊！凄冷的冬天，身边只有一群不谙世事的孩子，在异地工作的丈夫为了生计不能守护在身边……怎样的凄凉！
孩子的生日，妈妈的难日，一点不假！子夜觉得自己应该记住妈妈的艰辛和不易，应该为母亲唱一首赞歌
献给母亲的爱
又是我的生日！我的生日，您的难日，我拿什么奉献给您，我亲爱的母亲？
一直浸润在您的爱中，似乎从未想过母爱到底是什么。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我应该好好回味一下您曾经给我的爱。
托腮凝思，母爱到底是什么？
母爱是我表现得出色时妈妈欣慰的笑容，母爱是我受伤时妈妈貌似冷酷实则心痛的嗔怪，母爱是我犯错时妈妈脸上依然宽容的笑容，母爱是我生病时妈妈手足无措的焦急，母爱是风雨中妈妈叮嘱我穿的那件外衣或送来的那把雨伞，母爱是妈妈陪我散步林间或乡间马路上的足迹，母爱是妈妈陪我赏雪的一串串脚印，母爱是妈妈替我等信使的任劳任怨，母爱是妈妈伸出来的老母鸡护卫小鸡般的笨拙无力的双翼，母爱是妈妈头上新增的白发，母爱是妈妈眼角新添的鱼尾纹……
母爱就在我生活的一点一滴中！
我从没有对妈妈说过感激她给予我生命的话语，可我为妈妈的爱所感动！她给予了我最无私的母爱，她的爱是神圣的，圣洁的！
在今天这个特别的日子里，我拿什么奉献给您，我亲爱的母亲？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深情地说一声：“妈妈，我很爱您！”
也许她永远也不会把书写在纸上的语言直接讲给妈妈，也许书写在纸上的语言根本无法道尽她对母亲的尊敬、依恋和感怀，也许她更喜欢把这份爱沉淀在心里，慢慢咀嚼，慢慢品味……
流感总是厚颜无耻的，不管你怎样厌恶它，它都是一副死皮赖脸状。它从不经过人们的许可，也不会向人们做任何通报就擅自对人们进行偷袭。一旦你被它所控制，它便指使其徒孙们如头痛、流涕、咳嗽、气喘或四肢酸疼无力等来糟蹋你的身体，大显其淫威……子夜也被它的淫威所击倒。
...
第151章 生日的寂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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