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获得电视连续剧最佳导演奖的是……”
“张藜、刘苗苗《人间正道是沧桑》！”
台下照旧掌声响起，一位50来岁的黑脸汉子排众而出，大步上台。
他就是张藜。
唐烟一边不走心的鼓掌，一边跟顾东阳窃窃私语。
“你猜对了唉！”
她觉得自己现在的语气应该悲伤一些，毕竟顾东阳刚刚错失了一个重要奖项。
然而心底涌出的喜悦实在是按捺不住。
因为顾东阳要是说的没错的话，那今晚的最佳女演员……
“哎，哎哎，你刚才是不是认真的？”
“嘘，别说话，人家台上发言呢，懂不懂礼貌？”
顾东阳无情的回绝了唐烟的再次试探，让后者心痒难耐又无可奈何。
其实这个结果并不难猜，顾东阳只是验证了心里的想法。
颁奖礼无非是分猪肉。
怎么分，分给谁，都是有迹可循的。
刚才顾东阳上台拿最佳编剧的时候，剩下的奖项已经猜了个七七八八。
加上这个最佳导演，应该八九不离十。
台上的张藜在致辞，他的《人间正道是沧桑》就是顾东阳本届最大的对手。
算起来，张藜是顾东阳正儿八经的同门大师兄。
这位是北电七八级摄影系，他那一届的同窗，还有老谋子和顾常卫。
就像老谋子给陈诗人扛过摄影机，张藜跟冯晓刚合作过好几部戏。
他本人执导的作品以电视剧为主。
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大明王朝1566》和《走向共和》。
摄影出身的导演，都有一个毛病，那就是剧本的质量非常依赖编剧的水平。
特别是张藜擅长的题材是相对严肃的历史剧。
这次提名的《人间正道是沧桑》，也算他的代表作之一。
现在是他的职业生涯巅峰时期，这座白玉兰奖颁给他是能够服众的。
相比之下，顾东阳的资历还是太浅了。
等到再过些年，老爷子不知道咋想的，拍的《武动乾坤》就有点儿晚节不保。
还要加上大蜜蜜的《哈尔滨1944》……
张藜的发言很短，主办方安排了一首歌作为中场休息。
等待的时间最为焦灼。
唐烟简直觉得度秒如年，因为下一个要颁发的就是最佳女演员了。
“你到底知不知道啊？”
这次她的语气都在打飘，几乎是哀求了，好像在等待审判。
“再过几分钟就揭晓了，这你都等不了吗？”
“唉呀，你好烦人啊！”
顾东阳取笑她：“就这么紧张一个白玉兰吗？”
唐烟感到十分荒谬：“你不要这么轻描淡写好不好？一个女演员一辈子能拿几次白玉兰！”
“我毕业出来拍戏好几年了，才第一次提名。”
说到这里她又不自信起来。
“你看啊，我是第一次提名，前几年拍的戏口碑也不好。”
“评委会不会觉得，给我一个提名已经是很大的鼓励了？”
“这么一想，果然我的机会很小吧。”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竞争对手当中，不仅顾东阳去拜访过的朱玲，每一个都比她资历深。
既然最佳导演给了张藜，那最佳女演员会不会也会如此考量？
“像《蜗居》的海青，这部剧去年特别特别火。”
“而且这几年她演的婆媳剧全都收视率很高，广受好评。”
“《媳妇的美好时代》女一号也是她，只是因为已经入围，所以才提名了别人。”
“今年的视后应该会给她吧？”
唐烟一边胡思乱想，一边紧张地抓住了顾东阳的手。
顾东阳的第一反应是，瞄向最近的摄影机镜头。
嗯，拍不着。
“我说，你就不要在这里自己吓自己了。”
“《蜗居》这部剧政治不正确，是不可能拿奖的。”
“来之前你不都看了网上的分析吗？你可是得奖大热门啊！”
“路上还跟我炫耀来着，这会儿突然谦虚了？”
他的安慰起到了效果，唐烟内心稍定，仍然紧紧握着他的手，十指紧扣。
顾东阳的手指划过她柔软细腻的掌心：“你出汗了？”
唐烟不自在的扭动一下：“痒！”
这时台上的演出结束。
主持人请出两位颁奖嘉宾，分别是黄垒和马伊琍。
事到临头，唐烟眼睁睁的目送两人上台，脑子里居然开始放空。
“获得电视连续剧最佳女演员的是……”
“唐烟，《繁花》！”
掌声响起，全场目光同时汇聚过来。
白玉兰奖，乃至电视三大奖在此之前从未将视后宝座颁给80后女演员。
唐烟是第一个。
就此而言，她甚至可以自称是同代女演员中的第一人！
“啊！”
唐烟发出一声惊呼，意识到失态后以手掩嘴。
她的眼中迸发出巨大的惊喜，犹如一粒明珠在里面闪耀，熠熠生辉。
整个《繁花》剧组都很激动，纷纷送上祝福。
胡鸽热情的鼓着掌，目光中既有羡慕又有期待。
孙丽则夹杂着一丝后悔。
就算有心理准备，真的错失白玉兰的时候还是有万分遗憾。
早知道，当初无论如何要抢到汪小姐！
至于汪小姐本汪，已经激动的扑进了顾东阳怀里，后者轻轻安抚了她。
“该上台了。”
众目睽睽之下，唐烟还是很有大明星风范的。
她略一定神提起裙摆，袅袅婷婷的向台上走去。
从黄垒手中接过奖杯，唐烟被主持人请到舞台中央，进行一场小互动。
“唐烟现在是什么心情？”
“激动，非常的激动。”
“可以理解，那我们知道你在《繁花》中饰演的汪小姐一直受到非常多观众的喜爱，你是怎么看待她的？”
“有韧劲、有冲劲、有担当、至真至情、拿得起放得下、敢打敢拼，她让人心疼又让人欣赏。”
“那你觉得，汪小姐这个角色在你身上留下了什么痕迹？”
“很多，我想这是我演戏以来对自己改变最大的一个角色。”
她反客为主，样子颇为动情。
“唐烟成为汪小姐，汪小姐成为唐烟。”
“我不知道具体是在什么时候，但它确确实实发生了。”
“我非常感谢，感谢老胡把我介绍进这个剧组。”
“感谢孙丽姐，她在演技上给了我莫大的帮助，是我眼前的一座高山。”
“我要感谢很多很多人，但最为感谢的是顾东阳导演。”
“我要向他道歉，因为曾经埋怨过他，记恨他对我格外严厉。”
“没有他就不会有汪小姐，不会有现在的唐烟。”
“繁花繁花，我想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他带我见过的那一场繁花如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