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兄弟,听说济农的部下翔绯虎,不是在跟荷兰红毛鬼干仗么?济农怎么会收荷兰的什么穿袍贵族?
这你就不懂了。我听李二斤说过,这荷兰人啊,分成鹰派和鸽派。
鹰派喜欢杀人放火抢地盘,鸽派坚持荷兰商人的传统赚钱路子,靠运输和商贸赚钱,当海上马车夫。
跟翔绯虎打仗的库恩商会就是鹰派的,这个卡米尔是鸽派的首领。”
“噢,这么回事啊。
别看鹰派跟济农的部下打仗,要我是荷兰人啊,我也当鹰派,贸易哪有抢来得快不是?”
“你算说对了,这鹰派来钱快,两派的大老板荷兰东印度公司董事会就支持鹰派更多。
鹰派有了总公司的投资,野心大了,干脆连运输和贸易的钱也想赚,不给鸽派活路。
两派内斗起来,卡米尔这个鸽派首领不愿意参与自己人内斗,这不就临时退出了么。
等荷兰人的两派斗出了结果,人家还要回去为荷兰效力的。”
“不是,我没听明白,卡米尔都是鸽派首领了,怎么还给什么阿歌特商会打工啊?”
“嘿嘿,听二斤说,那个商会的老大丽璐.阿歌特是荷兰有名的美女……”
“啧啧,怪不得呢。对了,荷兰不是红毛鬼么?怎么卡米尔是个黑头发的?”
“红毛鬼那是普通荷兰士兵,荷兰的高层啊,还是黑头发的贵族。
二斤去过欧罗巴,说那里有个发色鄙视链。
最高贵的是他们共同的祖宗,罗马帝国的黑色头发。然后是金发,亚麻色头发。红头发的,是海盗出身的最底层的老百姓。”
“嗯,欧罗巴人干得有道理,黑头发本来就最高贵嘛。”
“嘘,小点声,别被那帮黄毛兀良哈将领听见。”
两個反动的土默特种族主义者互相看看对方的黑头发,怡然自得,碰了一杯。
他们聊的主角卡米尔没听见他们的小声嘀咕,端着酒杯,到处跟蒙古将领们碰杯聊天。
他是阿歌特商会旗舰阿伦海姆号的副官,擅长社交,语言天赋精通,会欧洲各国语言,到东方来做生意,又学了汉语和日语。
现在仅仅两个多月时间,已经会蒙语的简单对话了,这个特长把关开闰羡慕得不要不要的,他现在蒙语还是说不利索。
郎奇端起酒杯,“诸君,咱们今天喝个痛快,明早回兵,干了!”
从金帐回到书房,郎奇坐在椅子上,正想在心里过一过这次北征和西征的细节,宁德公主端着茶杯又进来了。
郎奇下意识揉揉腰眼,“徽妍,明天咱们就要回察罕浩特了,胧子现在都回不去了,只能留在这里养胎,咱们今天还是好好休息吧。”
宁德公主斜眼瞥了一眼郎奇,“切,说得我跟吃人的母老虎似的。
我是来跟你说,我明天就不跟你回去了。”
啊?郎奇还以为,宁德公主的陪嫁如今大大超过了泰松,一定会回去找泰松显摆呢。
“你这个土默特汗走了,我这个可敦要留在召城听政,替你看守几天这块基业啊,这可是我的地盘。
哼,一个土默特汗的可敦有什么可炫耀的?等我成了蒙古帝国济农的可敦,回去打打那个鞑子妞的脸还差不多。
过一段时间,你还不是得回来跟我西征?
我可是西征主帅,等灭了叶尔羌,替大明恢复了关西七卫的西域地盘,那都是我的汤沐地,我准备亲自管理。
我现在只不过是拿管理召城练练手而已。”
厉害厉害,天启大舅哥任命长公主当主帅,不过是给个名头而已,好让关西七卫名义上是大明国土。
没想到宁德公主当真,真的要挂帅西征。
“别一副担惊受怕的样子,我有自知之明,不会干预你和孙传庭的军务。
不过,明蒙联合出兵,到时候,你和孙传庭要是有了分歧,我这个主帅可以用长公主的身份压服他。你啊,就感谢我吧。”
“小生多谢嫂嫂。”
“再这么说我可忍不住了。胧子不行了,我可要喊熊嬷嬷帮忙,给你添一房老妾了。”
郎奇吓得魂飞魄散,宁德公主大笑而去。
“郎大哥,朝克图台吉的儿子阿尔斯兰求见。”
阿、阿尔斯兰?
听这个非常西方化的名字,郎奇满脑袋问号。
好久没听到朝克图部落的消息了,上次接触,还是收服朵颜兀良哈的时候。
自己调朝克图部落兵马助战,结果人没来,不是去青海了么?
一位英俊潇洒的蒙古二代给郎奇抚胸鞠躬行礼,“朝克图部落千户阿尔斯兰参见济农。”
嗯,纯粹蒙古人,没有什么白种基因。
朝克图台吉是蒙古的大诗人,草原游吟诗人的偶像、游吟诗人中的顶流。
阿尔斯兰家学渊源,长发披肩,风度翩翩,一副南朝士子派头。
他也就是没碰上泰松,不然这妥妥泰松中意的形象,还是蒙古台吉的继承人,比当初的郎奇可有优势。
“朝克图老台吉,在青海还好吗?”
提到这个,阿尔斯兰一声长叹,“当初我们部落想去青海游牧,绝对不是对大汗不忠。
乃是因为外喀尔喀那边荒凉,车臣汗、土谢图汗、札萨克图汗三大部落强大,占了绝大多数的草场,我们实在是待不下去了。
听说青海势力空虚,我们才起了去那里游牧的心思。
谁知道去青海,明国这边担心我们劫掠,不让我们过。
叶尔羌那边,哈密的阿都剌音汗也不让我们过。
我们部落区区五千兵马,哪里打得过叶尔羌的吐鲁番汗一万五千大军?
回去吧?外喀尔喀的地盘已经没有了。
我们在嘉峪关以北卫拉特人和硕特部落所属的荒漠里游荡了好几个月,饥一顿饱一顿的,羊都饿瘦了。
现在无处可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和硕特部落的固始汗派兵驱逐。
想投奔大汗,又怕他念及我们曾不受他的征招,收拾我们。
阿布最后决定,派我来向济农大人求援。
我们愿意彻底投靠大人,只要您能在呼拉尔里,给阿布留一个位置,朝克图部落就归您了。”
郎奇摸摸下巴,朝克图想得挺美啊。
一个区区弱小的五千丁部落,还没有喀喇沁和奈曼能打,现在走投无路,还想拿部落跟本济农换个郡王当当?
现在可不是当初了,蒙古帝国的亲王郡王值钱了。
土默特这么强大,俄木布才混了个郡王,满五大都没混上。
你朝克图部落跟土默特比得了么?还想跟我一年要五千两银子,世世代代?
看郎奇沉吟,久久不语,阿尔斯兰一脸绝望,就要告退。
“阿尔斯兰,伱回来。朝克图部落我收了,不过不能给郡王。”
看阿尔斯兰一脸不满,郎奇笑眯眯地。
“但是,我可以打开你们去青海的通道,你们作为我的部下,帮我征服青海,那里就许给你们部落做游牧地了。”
阿尔斯兰单膝跪倒,“谢济农关怀。”
“好,现在听好我的嘱咐,这也是对你们加入我麾下的考验。你们先跟我发一笔财,然后再去青海。”
“属下定当竭尽全力。”
…………
天启五年五月二十二,郎奇带了喀喇沁五千轻骑,三千兀良哈、土默特混编扎甲重骑,包括近卫旅在内的三千火枪部队,一万一千鄂尔多斯、敖汉混合轻骑兵,回师察罕浩特。
随军的还有二百汉人工匠,俄木布的家眷、私人财产。
土默特精锐一个没带,兀良哈去掉一千扎甲重骑后的九千精锐、两个旅的火枪部队、一个轻车营也留在了召城。
二百预备军医和克鲁罗一起留在了召城,开始外科训练。
郎奇走了,金帐也拆掉跟着走。
宁德公主坐在金银琉璃殿宝座上,身后站着小棒头和熊嬷嬷,继续可敦听政,统治土默特部落。
郎奇两万二千大军浩浩荡荡,日行六十里,于六月十七回到了察罕浩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