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刀在冯宝宝的手上消失,在下一刻就深深没入了,那猴王先前所在的大树上,斩落一缕猴毛。
而猴哥,早已消失在了原地,闪到了另一颗大树之上,眼中透露着余悸,下体更是微微颤抖,滋出了黄尿,落在了树下一只野猴子的脑袋上。
“好快的速度,这是一只战斗猴子。”
冯宝宝眯着眼,双手伸出,真炁萦绕,狠狠一攥,把那两柄钉在树上的菜刀隔空扯了出来,握在了手中,随后脚下一蹬,就要继续向着猴哥杀去,却被一股温和之力,禁锢在了原地。
张太初两根手指捏着冯宝宝的衣角,笑着道:“不过是未开化的猴子,和它较什么劲。”
“想来这群猴子,如此迥异于外界猴群的原因,就藏在那二十四节谷之中。”
“咱们去看看。”
冯宝宝认真道:“可是徐四曾经和我说过,不管谁向我摆出那种姿势,都得往死里抽。”
张太初沉默了两秒,随后笑着点头道:“好。”
下一刻。
林间突兀有一道金光闪过。
紧接着,那被吓尿的猴哥,只觉得下体一凉,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不翼而飞,随后缓缓低下头看去,脸上透露着一抹不可思议。
“咿咿呀!呀呜呜哇呀!”
那猴王瞪着大眼,伸手扒拉着那毛茸茸的地方,看着那转眼间就已经结疤的伤口,感受着那空荡荡一片,不可思议的嚎叫着。
怎么会不见了?
为什么会不见了?
小虫子,去哪了?
难道是变成蝴蝶了?
它已经拥有些许智慧的大脑,飞速运转着,觉着自己的虫子绝不会无缘无故飞走,又回想着先前金光一闪,便将极度仇恨的目光,落在了张太初的身上。
张太初也不看猴子,而是向着冯宝宝挑眉道:“行了,把这猴娃娃作案工具没收了,咱们就不赶尽杀绝了。”
冯宝宝摸着脑袋,看着猴哥发狂的模样,机智的大眼眨了眨,点头道:“好咯,那我就不抽它了。”
俩人没有在停留,径直向着山谷入口而去。
四周拿着各种武器的猴群,还想要冲上来以多欺少,便被张太初一袖子,全都扇晕了过去。
……
短短两分钟后。
山谷入口就出现在了俩人眼前,瞧着像是经历过地震一般,满地都是碎石块,堆叠在一起,表面还覆盖着青苔,生长着野草大树。
“按梅金凤所说,这处山谷原本不是这副模样,而是被人为的毁去,导致失去了某些奇异的作用。”
张太初轻声道,袖手一招便挥斥出大片金光,将眼前山谷中,一切野草树木全部拔除,裹挟在飓风之中带走,留下了干干净净的岩块碎石。
在两侧损毁严重的石壁上,依稀可见当初留下的大片纹路,地上较为大块的碎石上,同样有相同的奇异纹路。
“这纹路,似乎就是怀义在最后时刻,传给我的那幅图像。”
张太初目光闪动,回忆着先前那幅奇异的纹路图,对照着眼前的石壁,便伸出一掌,要将一切恢复原貌。
那些横躺在地上的碎石,纷纷飞起,被填充在了石壁的缺口之中,直到两边的石壁,恢复了曾经那光滑的模样,紧接着,又在一道道金光剑炁的切割下,多出了一道又一道的纹路,完全仿制着,张怀义在最后时刻给他的那幅图案上的内容。
张太初一边修复着崖壁,一边向前深入,沿途竟还见到了不少猴子骸骨。
冯宝宝抄着两把菜刀,紧紧跟在他的身边,也逐渐感受到了四周产生的变化,在那崖壁被恢复的越来越完整的时候,她体内的炁息,竟然也有克制不住的迹象,要自行运转!
且这种感觉,随着深入崖壁,越来越强烈,已经到了念头难以制止的地步!
“这种感觉,好奇怪咯,就好像有一只大手,在我肚子里搅着,把炁海都给搅乱了,头晕咯。”冯宝宝捂着脑袋,感觉有些不适,但还能坚持。
张太初放缓了身形,开口道:“看出来了这是一种炁局,所以会影响你体内之炁。”
冯宝宝道:“炁局?”
张太初点了点头:“炁局,也就是元炁在特定的空间内,形成的封闭通路,和外界自然流通的天地元炁分割开来,譬如风水,就是炁局的一种,我们控制着体内炁海,行着特定的周天,也算是一种炁局。”
“秦岭之中,自然的炁局众多,但眼下这一处,却是人为制造出的,十分古怪精密的炁局,只要外人冲撞进来,就会被动行炁。”
说着,张太初感受着自身,那隐隐要被撼动的炁海,心念一动,开始运转玄天炁法,轻易将那种感觉驱逐,又看了眼一边头晕目眩的冯宝宝,便干脆一招袖子,将先前弥补好的石壁纹路,再度抹去。
冯宝宝晃了晃脑袋,很快恢复了正常。
张太初继续往前走,一边修复着石壁,感受其作用,在深入一段距离之后,又将先前的石壁拆掉。
是这样一直走到了某处时,他突然停下了脚步,打量的四周石纹的变化,笑着道:“我算是懂了,这处炁局,竟然能够助生灵行周天之炁,先运功,后散功,所以即便是毫无天赋的小猴子进来了,也能感受到体内真炁的运行规律,有机会踏入修行之路。”
“而先前那被损毁部分的石壁,并不完整,只能运功,不能散功,若是继续深入,只怕会被体内真炁活活冲撞爆体。”
“那群闯入这片山谷的猴群,经年累月下来,总会有几只成功得炁,被人为地化成异兽,若是再修炼下去,倒也称得上是精灵。”
冯宝宝想了想道:“猴子进来了会得炁,那要是普通人进来了,岂不是也会得炁,那不就变成了异人?”
张太初:“嗯,不愧是紫阳真人,竟能留下如此手段。”
说着,他迈开步子,继续向深处走去,一直来到了一处关口前,斩破石壁进入其中,又到了一处蜿蜒曲折的盘桓洞窟。
那洞窟里弯弯绕绕太多,相互交通,一直盘旋进了洞窟的深处。
冯宝宝大眼眨巴着道:“这弯弯绕绕还好多呀,找不到头。”
张太初笑道:“那便不进去了。”
话音落下,他双眸之中亮起璀璨金光,庞大灵魂力量涌出,轻易便覆盖了方圆数百丈的距离,且还在不能向外延伸,很快就将半座山谷都笼罩其中。
无形的精神力量,轻易就能穿透厚重的岩石,让一切机关阵法无所遁形。
“找到路了。”
张太初嘴角勾起,随后一手拎着冯宝宝的后脖颈,一步迈出,下一刻,就来到了一处幽暗岩洞的角落,在那坚硬的岩石地面上,有两只不深不浅的脚印,不知存在了多少年。
冯宝宝环顾四周道:“路在哪呢?”
“在脚下。”张太初说着,脚下轻轻一跺,便让那不知有几千百吨的巨石,随之分崩离析,露出了内里景象,竟是一处向下延绵的石梯,通往不知何处。
他没有犹豫,径直迈步走入其中,一路向下。
关于这二十四节谷最后的秘密,他早在秦岭时就知道了,那就是造龙术。
此行前来,也不是奔着什么密室大冒险来的,而是要尝试找到更多线索,所以也不配那算起来飞升了几千年的紫阳真人,玩解密游戏了。
一边的冯宝宝,眼看着张太初这就找到了机关之后的秘密所在,便握着手中菜刀,屁颠屁颠跟了上去。
洞窟之中原本十分幽黑,不过在张太初进入其中之后,便被一股淡淡的金光照亮。
他领着冯宝宝,一直走到了地窟的尽头,在踩到了坚实的平坦地面之后,放眼望去,入目所见,是一间被打造的有模有样的石屋,其中有石桌石椅,竟然还有一张石床,四周还有不少被凿出的小洞窟,瞧着像是储物柜。
“这里曾经有人居住,难不成是紫阳真人的故居?”张太初眉头一皱,“可谁会把卧榻,设在重重机关之下。”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不对劲。
一边的冯宝宝,已经开始打着迷你手电筒,开始探索小屋,在距离最近的小石窟中,抽出了一本厚重的古书籍,噗噗吹了两口气,想要看清上面的内容。
“我听说,这个紫阳真人是很牛逼的,家里应该很丰厚。”
冯宝宝将手电筒叼在嘴里,双手不知何时,已经戴上了薄膜手套,小心翼翼地清理古书表面灰尘,专业的样子,就像是从小接受训练的盗墓者。
“喔!,这是武术秘籍吗?”
“喔!竟然还有插图,果然是秘籍!”
“和徐四教我嘞阿威十八式,有异曲同工之妙~”
冯宝宝打开了书页后,随手翻了几页,摸索着下巴说道,一本正经的样子,真觉得自己淘到什么不得了的古籍。
张太初嘴角一抽,心想那徐四娃子究竟是怎么教的冯宝宝,经常把金瓶梅和武术扯上了关系。
“我说小宝儿啊,那金瓶梅不是什么功法秘籍,你别跟宝贝似的揣兜里。”
他提醒着冯宝宝,随后迈开步子,打量着石屋的布局,内心已经百分之百的决定,这地方绝对不是紫阳真人原本的故居,肯定早已经遭受过他人的毒手——想来就是无根生搞的鬼。
果然。
接下来的时间里。
那小石窟中,有越来越多不相干的东西“发掘出土”。
一只不知多少年前的怀表、一只陶土捏成的丑陋杯子、一只巴掌大小的白色海螺、一只充满时代感的照相机、一块蝉蜕、一只陶土人偶……
一件件与这二十四节谷,毫不相干的物品被发掘了出来,让张太初眉头皱的越发的紧了。
“合着冯曜,是破了那紫阳真人的机关,把此地当成了自己的收藏馆?”
他感到有些无语,但转念一想,觉得这倒也附和无根生的脾性。
而就在冯宝宝如同捡垃圾一般,把一个个随意丢在石屋边边角角的器物,重新拾起时,在石屋里徘徊着的张太初,目光最后被那石床一侧的洞窟吸引了目光在其中,还有一巴掌大小的木框。
张太初心念一动,直接把那一道木框,扯到了自己手中。
“是一块相框。”
他心中浮想法同时,将木框翻转了过来,露出了正面的相片,随后目光一愣。
出现在他眼前的,是一张已经发黄的黑白照片,在历经了数十年的摧残之后,并没有破损太多,只是略显模糊。
相片之中,有一模样可爱的小女童,身穿着花棉袄,斜督着镜头,露出一张古灵精怪的笑脸。
“这不就是个缩小版的冯宝宝吗?”
张太初有些诧异的看向照片之中的小姑娘,随后抬起头,看了一眼还在发掘宝藏的大聪明冯宝宝,觉得二者眉眼之间,足有八分相似。
他又低头,看着照片确认一边,随后直接把冯宝宝喊了过来,把相片递了过去,“小宝儿,这是你吗?”
冯宝宝接过相片之时,就已经呆在了原地,看着画面中裹挟大棉袄的小姑娘,被尘封的记忆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呼之欲出。
紧接着在下一刻,她就开始浑身颤抖,手中相册随之摔落在地,整个人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脸颊,死死摁着那两边太阳穴,“痛!头好痛!啊!”
她那白洁的额头,就在眨眼间就布满了汗珠,下蹲蜷曲的身子,像是一只虾米,虽已经痛入骨髓,却还是咬着牙,向着地上的相框伸出手,将其拿到了眼前,盯着那小姑娘的笑脸一动不动。
……
与此同时。
数千里之外。
江浙省,华金市郊区。
张楚岚站在一处快捷酒店高楼,半蹲着身子,犹如做贼一般探出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子,透过窗户打量着远处,头也不回道:“我说吕良,原来你也是个富二代啊,不对,是个富四五六七代了,居然在市里,有这么大一块地皮!”
窗外远方,有一大片古色古香的建筑,整齐排列在土地上,看着真的是端庄气派!
“我金华吕氏那可是正儿八经的望族,传承千余年不衰,位列异人界三大家之一。”
“吕家村,是我吕氏祖祖代代生活的地方,你说大不大?”
吕良将双手插进裤兜,一边说着,迈开步子来到了窗边,阳光洒落,将他那一米八的影子拉长,一直延伸到了身后白色床单的边缘。
床上四仰八叉的,躺着王也与马仙洪。
而在另一侧的书桌边,陆瑾正翘着二郎腿,品着茶,瞧着十分悠闲。
一行人马不停蹄的自龙虎山赶到此地,此刻正盘算着从何处入手,查清吕家明魂术的真相。
张楚岚撅着屁股,两手扒拉着窗沿,鬼鬼祟祟的遥望着吕家村的方向,正在琢磨着该以何种姿势翻墙上瓦:“这村子够大,还都是些老房子,想来能装的空子很多,咱们等到天黑了穿着夜行衣,就能悄无声息的摸进去。”
吕良呵呵一笑道:“你真当我吕家的护族大阵是开玩笑的?明面上看不出来问题,那门道可都藏在地里,咱们要是擅自闯进去,你要真想用些三脚猫的功夫就翻进去,那我吕家可真就成了笑话。”
“再者说,你就算进去了又能如何,去哪找线索?光溜达吗?”
张楚岚扭头,白了一眼道:“喂,那你说怎么办,你可是吕家的直系血脉,吕慈的亲亲曾孙子呀,要不咱们就直接从正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
吕良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道:“我太爷爷恨不得把我扒皮抽筋,摘了颗脑袋,放在我妹妹坟前谢罪呢。”
“要是我大摇大摆的走正门,恐怕明年的今天,就是我吕良的忌日。”
张楚岚摸着脑袋道:“咱们五个人还怕他不成,陆老太爷可还在这呢,再者说,家爷都开口了,你还怕啥?”
“咱们可是奉旨行事,拿着免死金牌的!”
吕良道:“或许吧,但这事儿是家族内务,若是老太爷狠了心要杀我,说出去也是顺理成章……”
“不过你们放心,既然我敢来这,自然已经制定好了相应的计划。”
张楚岚挺起了腰板道:“说来听听?”
吕良双眸透过镜片,看着远处横卧在几处山包之间的吕家村,郑重道:“吕家村虽大,最重要的地方也就那几个,其中之一就是祖宗祠堂。”
“我们这群小辈,年幼时就是在祠堂的空旷庭院里修炼明魂术,如今经历种种后,再回想起当年的点点滴滴,倒也察觉出了一些不对劲。”
“就比如一种专门给修炼明魂术的小辈,饮用的药汤,红彤彤的那种,像是野菜汁一般可口……”
“我还见过太爷爷,从一条通向祠堂地底的神秘洞口中走出,也就是说,我吕家祠堂的地底,还存在着一条地道,虽不知去往何处,但绝不是存放普通之物的地窖。”
张楚岚道:“那你的意思是,咱们就从你家防卫最森严的祖宗祠堂下手?”
吕良将手从裤兜中拔出,推了推眼镜,郑重道:“没错。”
……
时间流逝。
众人在快捷酒店中待了整整一天,一直到傍晚时分,才在前台古怪的目光中,扬长而去。
待到夜幕彻底降临,明月高悬之时。
吕家村偏南,靠近某处山包处,在徐徐吹动的晚风之中,还夹杂着一股阴冷的气息,一起翻过了围墙。
那个微弱的气机波动,隐匿于风中,无形无色,一直穿过了老屋之中的廊道,接连穿过了几处路口,又恰到好处的躲过了几队巡逻异人,沿着复杂的道路,一路向着目的地靠近。
“喂,我说老马,你这隐身珠,真的能够隔音吗?”张楚岚尽力将身子蜷缩在,那凉气波及到的地方,小声问着身边满脸专注的马仙洪。
此刻在马仙洪的脖颈前,正有一只龙眼大小的的珠子,浮现着幽幽的蓝光,释放阴冷气机,将一行三人全部囊括在内。
此物名为藏身珠,在开启之时,可以扭曲使用者四周景象,营造出在他人视野中“消失”的效果。
就在这颗珠子的庇护下,他们就这样大摇大摆地,向着吕家祠堂一路进发。
马仙洪嘴角勾起道:“当然,我顺便把一个屏蔽会话的法器,也一并开起来了,所以你尽管说话,唱歌也没关系。”
“不过还是要小心为妙,毕竟这藏身珠只能起到简陋的隐身效果,也只能欺骗肉眼凡胎,一遇到热成像、阵法之类的东西,咱们就当场玩完。”
“所以咱们还是祈祷王道长,能够一切顺利。”
张楚岚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自己脚下,那厚重的青砖,期望那潜伏在地底之中,解决吕家大阵的王道长,能够一路顺风。
至少从目前情况看来,他们并没有暴露,说明那藏匿于吕家村地底的“保安大阵”,已经被王也控制住了。
“陆老太爷还在村子外等着接应咱们,要是出了任何意外,就直接摇他,问题不大。”张楚岚给自己的心中打着强心剂,跟着在最前头领路的吕良,东张西望,警惕着一切。
而此刻,就在吕家上空,还有一只只如普通苍蝇般大小的飞虫,飞速穿行在四周,检测所看到的情况,一并传回马仙洪处。
“前方二十米处路口,右手边有三名夜巡异人,预计在十二秒之后遭遇。”
马仙洪通过左眼处的法器眼镜,发现了情况,出声提醒道。
于是吕良顺势右拐,直接避免了与他们接触,再次选定了路线,无比熟络的穿行在吕家村之中。
不多时的功夫。
一行三人便畅通无阻,一直来到了吕家祖祠堂所在之处,感受着其中传来的一道强悍的气机,都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按照吕良所说的,吕家祠堂重地,有实力强大的族老常住,按顺序轮到了今年,便是他这一房的二大爷负责驻守。
“交给我吧。”
吕良与马仙洪交换目光,便伸出手,接过了对方的藏身珠,独自迈开步子,向着祖宗祠堂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