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泰十年,十一月初一。
河南下了大雪。
御驾被迫停在济宁州,无法去河南,河南督抚林聪赶到济宁州,拜谒圣驾。
“林卿,一别近三年啊。”
林聪今年四十九岁,身体矍铄,不显老态。
“微臣在河南两年半,日日盼着入京朝觐。”
林聪磕头:“今日得见圣颜,见龙体安康,微臣便死了也无憾了。”
林聪在山东,和朱英不对付,两个人闹得很厉害,后来林聪被调走督抚河南。
“你在河南做的不错。”
林聪督抚河南两年半,匪类俱清,河南军人数高达七万六千人,并有四千骑兵,两千水师。
而且,河南向凉云移民七十万流民,向湖北安置11万流民,向辽宁安置3万流民,并向热河输送14万罪犯。
林聪清查河南田亩、户籍,重新修订红册。
景泰十年,河南共缴纳230万两税赋,北方第一。
“皆是陛下之洪福庇佑,微臣不敢居功。”林聪磕头。
“赐宴吧,朕和你不是外人,边吃边聊。”
林聪放下了心,皇帝对他的政绩是很满意的。
“百姓生活如何呀?”朱祁钰问。
林聪不敢隐瞒,皇帝可派了很多侍卫深入河南,去了解河南,他是瞒不住的。
再说了,他认为政绩是极佳的,不怕人查。
“回陛下,这两年河南百姓日子还算好过,旱灾洪灾闹了几场,好在规模不大。”
“皆赖陛下洪福,陛下令北方大面积种树,而树苗多从河南引进,所以百姓靠卖树苗赚钱,是笔收益。”
“而且,景泰十年一年间,河南种下大批果树,开了174家罐头厂,罐头畅销全国。”
“而罐头厂兴起,配套的是制糖厂、陶器厂,皆有发展。”
“民间大面积种植糖菜、棉花。”
“微臣见百姓生活条件好了,就鼓励民间加种一轮大豆、油菜等物,榨油建厂。”
朱祁钰乐意听建设的事情。
林聪洋洋洒洒,说了足足两个时辰,桌上的菜已经凉了。
朱祁钰听得津津有味。
包括这几年的灾情,林聪如何赈灾,如何把一个省的力量拧成一股劲。
“河南还剩下370万人,人口少啊。”
“朕还想从河南迁出一批去两湖呢。”
“照这么看,丁口远远不足啊。”
朱祁钰道:“以后大明日子好过了,当鼓励民间生育。”
“河南是宝地啊,十省通衢,天下正中之地,田土肥沃,气候宜人,可从农可从商,只是人口少,当鼓励生育。”
“陛下圣明,微臣估计河南可容量500万人口。”林聪移出去近百万人,也就十年,河南就会有500万人口。
“只要黄河不闹了,河南可容纳千万人口。”
朱祁钰道:“朕今年投入一千万枚银币治黄河,最多二十年,黄河就不会泛滥成灾了,到时候河南日子就好过了。”
“把地图拿来!”
“林聪,朕欲将大名府划给河南。”
大名府是插入河南和山东中间的一地。
这个地方,不止富裕,更是战略要地,挟制豫鲁两地,兵家必争之地。
“陛下,这等战略要地,划给河南?”林聪觉得不妥。
“无妨,以前大明骑兵少,自然需要战略要地了。”
“现在朕有十几万铁骑,十年后,朕会有三十万铁骑。”
“这一马平川的地方,需要什么战略要地?”
朱祁钰道:“而且,朕把大名府划给河南,河南就可直接和山东通商,不用绕过北直隶了,河南现在没有豫商诞生,有了此地,就会产生豫商了。”
“臣谢陛下天恩!”林聪可知道,这下河南要腾飞了。
但林聪立刻得寸进尺:“陛下,您都把大名府划给河南了,干脆把广平府也划给河南算了!”
朱祁钰气乐了:“你倒是够贪的,广平府是北直隶富裕之地,伱说拿走就拿走了?”
“陛下,微臣保证,善待广平府百姓。”
“滚蛋!”
朱祁钰大笑:“罢了,划给河南吧,河南可有多了两个富裕府,明年朕要听到好消息。”
“臣保证,必让河南富裕起来!”林聪磕头。
“河南到现在还没个像样的学宫,你回去后,就在开封建立一座汴梁学宫,筵请名师,把教育推行下去。”
朱祁钰正色道:“明年财政河南适当留一笔钱,投入学宫,再大肆鼓励民间开设学堂,那些世家大族别天天净吃干饭,拿出点钱来开办学堂,培育人才。”
“臣遵旨!”林聪磕头。
“不瞒你说,朕要把南直隶单独拿出来,建立河北省。”
林聪听说了,为此天下官员都劝谏陛下,却打消不掉皇帝这个想法。
北直隶,主要是给皇家服务的。
税赋、役夫,从小到大,都需要人力的,可以说,皇室是用整个北直隶在供养。
“皇帝就在北直隶,是叫北直隶,还是河北省有区别吗?”
朱祁钰不贪图享受,就认为后世之君也不贪图享受。
这和太祖皇帝有啥区别?
都以为后世子孙是工作狂呢。
朱祁钰要动筷子,冯孝立刻让人把热好的饭菜再送上来:“林卿,河南也要大规模种树,严令禁止砍树。”
“陛下,您说砍树,就不得不提烧煤的问题。”林聪面色发苦。
朱祁钰放下筷子。
去年烧了一年煤,烧得民间怨声载道。
百姓家中的煤炭,是皇帝掏钱给的,不是他们买的,但因为不让砍伐树木,已经让民间不满了。
“陛下,这煤炭太贵了。”
林聪说:“在河南,五斗煤一个小银币啊,等于一钱银子。”
“百姓省吃俭用一年到头来,剩多少钱?”
“若是用来买煤取暖,明年都得饿肚子。”
他说的还是能烧的起煤的人家。
这种在大明,算中产阶级,这些人都嫌贵,何况穷苦百姓了?
“这价格不贵了。”
朱祁钰道:“朕派人了解过了,这个价格,矿主都不赚钱,人家都不愿意挖矿呢。”
“是呀,挖矿和运输成本太高了。”
林聪道:“今年还是中枢补贴,百姓尚且不愿意烧。”
“一旦中枢不补贴了,百姓肯定会滥砍滥伐的。”
“到时候想管都管不住,法不责众啊。”
也不能再降低煤炭价了。
他下旨严令,不许矿主克扣矿工,必须给矿工工钱,他还定下一个标准。
矿主买矿就花了一笔钱,还要缴纳矿税,中间还有运费,这个价格真的不赚钱了。
猛地,他想到了蜂窝煤。
“朕想想办法吧。”
毕竟没在北京,想诏人来制作,也不方便,等到了南京再说吧。
“陛下,其实有个办法。”
林聪既然说了,就有办法:“矿工的工钱太高了,只要矿工工钱降下来,煤炭价格自然降了。”
“林督抚,当几天督抚,就要压榨朕的子女了吗?”朱祁钰脸色阴沉,这话说得极重。
“陛下,听臣说完啊!”
林聪大急:“我军在朝鲜、安南节节大胜,为何不抓捕一批俘虏,来当矿奴呢?”
朱祁钰登时乐了:“你个林聪,打得是这主意呀。”
“可俘虏少呀,黄河岸边都不够用呢,治水司天天催兵部,让兵部下令,让各军多抓俘虏,少杀人。”
“可打仗不是中枢动动嘴皮子就说了算的。”
“不过你说的办法可以,鼓励让天下矿主去安南、朝鲜捕人。”
“陛下,大明需要用人的地方太多了,该让各军不要大肆屠戮。”林聪转着弯劝谏呢。
正说着,安南的密奏传来。
这封密奏,是方瑛直接送到船上的,没有送去内阁,因为上面写着急,求皇帝批复。
这是越权了的。
所以,收到后,立刻送到龙船上来。
“呵,说曹操曹操就到啊,林聪,你看看吧。”朱祁钰看完,似笑非笑的递给林聪。
这是方瑛下屠杀令之前,送上来的密奏。
“陛下,不得不屠啊。”林聪不是傻子,从安南到山东几千公里呢,方瑛上奏疏,其实命令已经下了。
而皇帝给他看,是堵住他的嘴,不要乱劝谏。
朱祁钰弯起嘴角:“给方瑛下旨,写。”
“屠!”
“战场上临机决断,不必问中枢,再遇此等事,直接下令屠!”
“告诉方瑛,把事情做干净,做漂亮。”
“所有缴获,务必归兵卒,任何将领不许贪墨,战陨者,钱财务必送到其家。”
“他们都是大明的英雄啊!”
“中枢不能让英雄寒心。”
“所有参与者,皆官升一级,算作战功。”
“传旨军吏司、军纪司,务必记录好此战功劳,该提拔就提拔,各军谁敢挡住底层官吏上升的渠道,一律缉拿、处以重罪!”
“再告诉方瑛,不许贪墨,吞并安南之后,他可凭此功荣封国公了。”
“他不贪,下面的人才会少贪,底层兵卒才能真的获利。”
朱祁钰这样下旨,是担心军中哗变。
若有拎不清的,这个时候贪墨军卒的缴获,这些杀红眼的兵卒一定会造反的。
不止不能贪墨,中枢还得奖励,告诉他们这是正确的。
谁敢动这个钱,就让方瑛砍了谁的脑袋。
“战后,肯定有兵卒不想当兵了,就变兵为民,释放为交趾百姓,将他们的家人接到交趾来。”
这样的兵卒,军心就散了,都成小财主了,谁愿意打仗啊。
“凡退役的兵卒,皆照发退役金,并优先分地,若有兵卒不愿种地,就在城池里,挑些铺面赐给他们。”
“允许所有退役明军,保留一把弓弩、一把刀,并允许他们两个奴隶名额,奴隶自募。”
“他们为朕效力三年,为大明建功立业,朕自然不会薄待他们。”
“在交趾省,凡是退役明军,杀异族无罪,非汉人者,皆可杀,此令只在交趾省通用,限期十年,景泰二十年截止。”
“不会汉话者,皆为异族,杀之无罪!”
林聪听着,却倍感惊恐。
皇帝这是恨透了降而复叛的安南百姓,这是让明军杀绝他们呀。
退役兵卒给这么多优惠条件,不就是让四十多万明军,变军为民吗,然后去民间继续杀土人。
其实还有一条,搞屠杀的广西军,正是浮躁的时候,需要给他们指明方向,免得这些人自己疯了。
“地方建立政府后,酌情录用退役军官,这些人皆是我大明精锐,用之可靠。”
“既然建立了交趾省,那就不许再丢了!”
“传旨内阁,从民间征召三万秀才,入交成为交趾官吏。”
朱祁钰忽然看向林聪:“你河南士绅也不少,令所有河南士绅、富户、大户家族,拆分出一支来,入交趾,当新交州人。”
林聪觉得此事不好做呀,河南不是江西,他没有那么大的掌控力。
“能做到吗?”
朱祁钰看向林聪:“你手中的河南军,不是吃干饭的,谁不去,全家移去热河,籍没家产。”
“臣遵旨!”
林聪敢说什么?
再说,皇帝就派人下刀子了。
“要快,在雨季来临之前,到达交趾,每座城池都要驻入汉民,汉民多多分地,妇人、孩子、女孩也要分地,愿意从商的,则分给铺面、房屋。”
“告诉河南士绅,这不是坏事,是朕施恩给他们,扩张他们的家族势力呢。”
朱祁钰懒得再说,看向地图:“交趾太长了,应该把老挝、柬埔寨并进来,然后拆分成两个省才是。”
“林聪,交趾距离大明太远了。”
“朕欲选个地方,再建一个京师,你看哪里合适?”
安南和老挝都是长条形的。
此地是新收之地,若能建立大明第三座京师,有利于快速扎根。
“陛下,若看整个中南地图,安南并不适合建都,臣以为可以把交趾省治南移,放在交趾中间。”
林聪认为,建都应该选择在中南的中心地带,这样才能挟制整个中南半岛。
朱祁钰点在顺化上:“定在这里,顺化不好听,改顺化为……”
“陛下,可叫驩州,此地本属于日南郡,而在唐朝,驩州是日南的官方称呼。”
朱祁钰知道日南,日南郡在荣市,在顺化北边的。
“就定驩州吧,改交趾治所为驩州,再将所有交趾地名改回原地名。”
“河内改为交州不变。”
林聪看着交趾的地图,爱不释手:“陛下,这下汉人江山就全了。”
看你没出息的样子。
朱祁钰道:“等广西军屠杀一通后,军心怕是也散了,应该不剩多少可战之兵了。”
“调高明出京,去南方招募一批矿工,尤其是盐工,要没家没业、想建功立业的,调去交趾,和夏埙手下的紫电军合作一部,为交趾军。”
“交趾大乱承平,需要几年才能安定下来,肯定没人种粮食了。”
“让内阁下旨给老挝、柬埔寨、暹罗三国,调配一批农夫去交趾种粮。”
“再令三国,供应明军粮草。”
“谁敢讨价还价,令方瑛兵临他们的首都,把他们的王,抓来京师,朕亲手凌迟他!”
以前大明和你们不接壤,把你们嘚瑟的!
这回好了,大明近在咫尺,看看明军怎么收拾你们。
“陛下,是否会让藩国起异心?”
林聪并没谏言,因为这些国家,根本的军力就不在大明眼里。
朱祁钰笑了起来:“大明这么强势,吞并了属国,还有什么起不起异心的了?”
“那些国家也不傻,肯定万般防备大明了。”
“以后再想打下一国,没这么容易的事了。”
朱祁钰心中有数。
“陛下圣明。”
吞并了安南和朝鲜,大明在国际社会上是毫无信义可言了。
就以强兵,强令三国供应粮草,谁敢说不,就去打他。
安南人被屠了,还得让三国人来给交趾种粮食,直接把人当成奴隶用,大明用强兵告诉所有人,大明不要虚名,就要用强。
“安南,一直都是朕嘴边的肥肉,这回吃进嘴了。”
“中南的形势也彻底掌握在大明手里。”
“拿下交趾,消化个三五年,就能兵势向西了,再没有地形能困住大明了。”
翻越穷山峻岭,从云南、广西往南打,非常非常难。
占据交趾,把中南三国都包围起来了,可以很多路出兵,没有难度了。
“传给内阁吧。”
朱祁钰忽然想了到一件事:“在交趾各城,都建立一座军庙,供奉我军战殁者,并让交趾百姓,去瞻仰遗容。”
“方瑛、夏埙、高瑞皆有大功,挑一城,以他们的名字命名,纪念他们的功劳。”
杀人诛心!
其实,朱祁钰是担心,交趾还会脱离大明而去。
把本地土人留着,他终究不放心,就如大美占据了北美,把土著全都杀光了,才施施然变成了本地的主人。
大明就吃了善良的亏。
至于安南遗民的报复,根本就不怕。
他们藏在大山里,让他们随便暗杀,能杀几个人?
只要基本盘不丢,交趾就不会丢。
问题是,安南这一屠,还剩下多少安南人了?多少人被吓破胆子了?有多少人还敢反抗大明?
只要大明移过去一百万人,十年后,交趾就永远是大明的交趾,就算是有少数人想反动,这些明人也不会同意的。
所以,朱祁钰一再提高广西军的退役待遇,不就是增强明人自豪感嘛,让他们在交趾待的舒服,怎么可能跟着安南人造反呢?他们是有血仇的呀。
朱祁钰把一帮刽子手,留在安南地,变成交趾人,不就是想让这些刽子手,继续去杀人。
杀人,是有心里蔑视的,广西兵杀得安南人足够多,就会产生血脉压制,安南人看见广西兵就会恐惧,广西兵杀起安南人,就会格外容易。
“张出皇榜,鼓励天下百姓移民交趾,令中枢弄出个条陈来,多多分地便是,还分媳妇、分奴隶,只要汉人愿意去就行。”
朱祁钰阴恻恻道:“允许佃户去交趾。”
林聪心头一跳,皇帝这是要断士绅的根子啊。
交趾能容纳太多百姓了,简直就是个无底洞,交趾装满了,就把老挝、柬埔寨并进来,再把暹罗并进来。
只要土地足够多,士绅的佃户就不够用了。
倒逼他们去中南抓土人当奴隶,只要去的人多了,热带雨林就不存在了,永远要相信华夏的农民。
皇帝的办法是一环扣一环,交趾只会扩张,不会再丢了。
见过林聪后,十一月初四,龙船向南,走江苏入南京。
山东也下了大雪,有结冰的河道,只能让漕丁破冰,方便御驾通行。
江苏从南直隶分离出来,但并未搭建权力架构,还是由南直隶管着,朱祁钰散出大量侍卫去民间看看。
江苏各府官员都被诏上龙船奏对。
于十一月二十七,船队进入长江,十一月三十,抵达南京城外。
南直隶所有官员,早上就恭候在此。
从宣宗皇帝之后,过去三十多年后,景泰帝终于巡幸南直隶。
凌晨三点半,朱祁钰下船上马,浩浩荡荡的銮驾,进入南京城,第一件事就是祭祖,去孝陵拜见太祖皇帝。
就如太宗皇帝,靖难胜利后,第一件事就是去哭陵。
朱祁钰走着太宗皇帝曾经走过的路,在祖庙前,跪在大殿内,看了眼太祖皇帝的画像。
“朕虽非您的亲儿孙。”
“但所有汉人,皆敬您为祖!”
“朕也视您为先祖,从未变过。”
朱祁钰呢喃自语:“太祖皇帝,朕处置了您的儿孙,但这是为了国祚延绵,为了大明兴隆强盛下去。”
“在您的陵前,朕也不认为朕做错了。”
“求太祖皇帝见谅!”
朱祁钰恭恭敬敬磕头,由心地磕头。
“朕向您保证,朕会让大明永远伟大下去,让日月所照之土,皆属大明!”
“孙臣拜叩太祖皇帝!”
一系列流程结束。
圣驾才进入南京紫禁城。
北京紫禁城,是完全复制的南京紫禁城。
一草一木,朱祁钰从没见过,却非常熟悉。
“奴婢见过皇爷!”
金忠在宫中恭候皇帝,见到皇帝,他扑倒在地上,泪如雨下。
朱祁钰扶起他来:“金忠,你在江西做的好,朕能大手大脚的花钱,多亏了你,大明能同时启动这么多项目,你居功至伟。”
“奴婢不敢居功,奴婢就想在您身边伺候,不想在外面提心吊胆的。”
金忠倒是说了几分真话。
在京中伺候,那可是位高权重,不像在地方,几次都险象迭生,差点就死了。
“朕知道,你在外面苦。”
“正因为你受苦了,朕这御座才坐得安稳。”
朱祁钰拍拍他的肩膀:“你的所有功劳,朕都看在眼里。”
“你是太监,但你的功劳,不比任何人小!”
“朕的心里都知道。”
金忠崩溃大哭,为皇帝效死,真的值得。
“朕住进南京,宫中、城中,朕都要靠你,还跟景泰八年一样,朕的命就攥在你金忠的手上。”
金忠忍俊不禁,想想当初多难啊。
“皇爷,只要奴婢活着,奴婢一定走在您前面!”金忠磕头。
“哈哈哈!”
朱祁钰把他扶起来:“朕和你的情谊,朕永远不会忘记。”
这时,有太监来禀报,朝臣已经在午门外候着了。
驾临南京,第一件事就是升朝。
“金忠,你执掌锦衣卫,随朕上朝!”
“奴婢遵旨!”金忠充满荣耀。
太监伺候皇帝更衣,乘坐大辂上朝。
坐在南京紫禁城奉天殿上。
今日参加朝会的,有胡濙、张凤、王竑、李震、杨信、欧信,还有带来的范广、郭登、毛胜、李瑾、何乔新等等,以及一些南直隶的官员。
“老太傅,身体可还好啊?”
“回陛下,南京气候宜人,甚是养人,老臣身体无碍。”胡濙避重就轻。
他心知肚明,皇帝对他在南京毫无作为而很不满意。
“张卿、王卿,好久不见啊。”朱祁钰笑了。
张凤和王竑瑟瑟发抖啊。
朱祁钰看向李震、杨信和欧信:“都是朕的良将啊。”
“李震,你守住了南京,又敢深入虎穴,和倭寇水战,有胆有识,深得朕心。”
李震磕头谢恩。
“杨信,你在江西做的很好啊。”
“行军打仗是你的长项,朕在京师的时候,就说过故颖国公的衣钵,会由你传承,朕没看错你。”
“江西这个小小的水潭,装不下你这条蛟龙。”
“好好操练,以后大仗有你打的。”
杨信心中狂喜,磕头谢恩。
朱祁钰看向欧信。
欧信可是第一次见到皇帝啊,本来他一直是皇帝的爱将,结果因为他纵兵行凶,被皇帝抽了一百鞭子。
“欧信,腿怎么样啊?”
欧信都懵了,皇帝问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他的腿。
“臣、臣的腿已经好了!”欧信战战兢兢回答。
在战场上来去如风的欧信。
此刻御前奏对竟结结巴巴的。
“荡平两广,你是首功,本来以你的能力,应该封侯了。”
朱祁钰问:“可你提前自污,是担心朕没有容人之量?担心自己功高盖主吗?”
“臣、臣知错!”欧信是聪明人,皇帝这是帮他遮掩呢。
但也在警告他,这是最后一次,再敢放肆,任你是名将,朕也能不用你。
“别有这种想法,有功就赏,有过就罚,这是朕一以贯之的信条。”
朱祁钰道:“仗是打不完的,这次让陶成、夏埙赢了先,下次赢回来便是,在朕的麾下,永远有你打的仗。”
欧信真的惊恐啊。
皇帝真的是洞察人心。
他在南直隶总兵行凶,不就是不满皇帝把他放在南直隶,而没有去打贵州,或者南征交趾嘛。
结果,他换来的是一百鞭子。
别以为你手里攥着大军,皇帝就害怕你了,皇帝偏偏当着全军的面,把你扒光了抽你,你敢造反吗?
每一支军队,从建立之初,皇帝就在反复制衡。
皇帝制衡后,内阁、兵部又往里掺沙子,达成新的制衡。甚至,谁也不知道,军中有多少厂卫番子、军纪司暗探。
这就是皇帝放心,把兵权交给很多人的原因。
因为反不了的。
只要他朱祁钰不死,谁也翻不了天。
“尔等三人,在南直隶做得不错,皆有战功。”
朱祁钰道:“今日朕赐宴三军,三军皆歇息一日,城防交给郭登,郭登去整备城防。”
“臣遵旨!”
李震恐惧,皇帝为何不信任守备府呢?
郭登手上的兵力驳杂,有边军、京营、还有各地调来的军队,放在他一个人手上。
各军各自为战,打不了仗,却能让皇帝放心。
到了南京,要重新梳理一遍,完全掌控南京,皇帝才能放开手脚做事。
而范广,已经在整备南直隶京营了。
“把徐承宗、徐永宁带进来!”
两个国公,虽被下旨处死,但漫长的流程还没走完,两个人还活着呢。
皇帝入京,他们也被锦衣卫带出来。
进入奉天殿。
朱祁钰看着这两位国公爷,嗤笑两声:“你们两个倒是长寿,还活着呢?”
“臣等有罪!”两个国公,匍匐在地,泪如雨下。
“既知有罪,为何没有自裁啊?”
徐承宗和徐永宁浑身一震,本以为皇帝诏见,会有一丝希望呢,结果连希望都没有了。
“求陛下宽恕吾等家人。”
“宽恕他们,让他们再唆使倭寇,攻打南京城?来打朕吗?”
二徐目瞪口呆,那您诏我们干什么啊?羞辱一顿,再杀了?有必要吗?
“说说名单吧。”
朱祁钰直言不讳:“吐出一个人来,朕饶你们家中一个人的狗命,若说不出来,就统统去死吧!”
二徐第一次见到皇帝,印象中的皇帝,应该是温文尔雅的,谁知道,这是个太宗皇帝那样的蛮子皇帝啊!
“陈舞阳!”
朱祁钰叫出来:“这么久了,还没撬开他们的嘴?”
“朕要你何用?去,今晚朕就要看到名单,不问死活!”
“奴婢遵旨!”陈舞阳竟自称奴婢。
别看皇帝呵斥他,这是皇帝授权给他,可以动刑啊,随便动刑,两个国公的家人,都可以随便弄。
陈舞阳欢天喜地的去了。
徐承宗要说话,却被番子捂住嘴,拖下去了。
“老太傅,很难吗?”朱祁钰看向胡濙。
胡濙苦笑:“对陛下而言不难,对老臣而言,却难如登天,老臣愧对陛下信任。”
朱祁钰也不难为他,转眸看向南京的官员:“南直隶可还有忠于王事的官员啊?”
“臣等皆忠于陛下!”南京还剩的官员,真的不多了。
“但愿吧。”
“朕累了一天了,都退下吧,老太傅、张卿、王卿留下。”
他刚要说,明天正常早朝。
这才发现,这是南京,上什么朝啊。
所有官员出去,殿门关闭,朱祁钰从御座上下来,坐在丹墀上:“老太傅,有什么话说吧。”
“陛下了解老臣。”
“老臣不支持陛下南下,可陛下非要南下,是以老臣坐以待毙,等着陛下来亲自解决。”
胡濙竟有几分赌气的韵味:“陛下,太早了,您该再等两年的。”
“等什么?等江南士绅把资产转移出去吗?”朱祁钰冷笑。
“陛下!”
胡濙认真道:“您要清楚一件事啊,这支持您的是士绅呀……”
“这些话朕听烦了,有没有新鲜的?”
朱祁钰道:“朕这一路走来,颇有几分安静,并无人刺王杀驾,反而朕不习惯了。”
胡濙狂翻白眼,您已经把当地荡平了,倘若您在山东遭到刺杀,朱英还能活吗?
在江苏被刺杀,这不打李震的脸呢吗?
距离景泰八年,三年了呀!
各地的匪类,都被荡清了,倘若这个时候冒出什么匪,不觉得很奇怪吗?这不摆明了给皇帝送借口吗?
再说了,您出行带多少精兵啊?你让土匪来打劫您,他们看一眼都魂飞魄散。
您要是好瑟的君主还有点可能,您这一路上,一个美人都没临幸,针扎不进油泼不进的,谁有啥办法?
“朕要做的事情,您可以不支持。”
“但朕希望,你能袖手旁观。”
朱祁钰冷冷道:“朕希望,朕与你君臣情分,能有始有终。”
胡濙浑身一震:“陛下!”
朱祁钰摆摆手:“朕既然来了,就要做完,老太傅莫劝。”
胡濙闭上眼睛,长叹一声。
“胡妃想您了,您去看看胡妃吧。”
也许,胡濙劝谏的是好话,是为皇帝着想。
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
朱祁钰既然来了,就没有缩回去的道理。
“谢陛下开恩。”胡濙清楚,皇帝请孙女做说客,说服他支持皇帝。
胡濙走出大殿。
留下张凤和王竑,这两个人都很尴尬,正常来说,两个人做的不错,但在皇帝面前,却都很心虚。
“都这副表情呢?不认识朕了?”
朱祁钰笑道:“你二位一直都是朕的肱骨,南京之事,你们也算是尽心尽力,做的不错了。”
两个人松了口气。
“但是呢,南直隶拆分了,朕想请二位,去当一届督抚,帮朕理顺南直隶,如何?”
两个人又面露苦涩,只能答应。
“张凤,你督抚江苏;王竑,你督抚安徽。”
二人应诺。
张凤道:“陛下,江苏还未定下省治呢?”
“张卿觉得哪里合适?”
“江苏之地,适合做省治的地方很多,要看陛下您想让江苏做什么了。”
张凤道:“臣以为,若顾及北方,则把省治放在清江浦;若挑富庶之地,扬州、苏州、常州,都是上佳之地。”
的确,江苏富得流油啊,哪里都适合做省治的。
“来的路上,朕还在想,把南直隶拆分成三四个省,毕竟这个地方太富了。”
说来说去,就是不放心南直隶。
拆分,势在必行。
富裕的地方,就不能有太大地盘;穷的地方,则地盘要大;兵强的地方,一定不能富;富的地方,兵一定要弱。
“陛下,再行拆分的话,怕是过于零碎呀。”张凤觉得没必要的。
“朕想拆分成四省也可以,把凤阳府劈成两半,洪泽湖以北,拆分成一省;洪泽湖以南,长江以北,拆分成一省;再以镇江划分,镇江以东为一省;南直隶以西再划出一省,就变成了四省一南直隶。”
“陛下,若那样的话,浙江也拆成三省,岂不更好?”王竑笑道。
“哈哈哈!”
这是被人笑话小气了,大明省份怎么能那么小呢?
“和王卿聊天,就是开心。”
朱祁钰正色道:“皖、淮两省,就交给两位了。”
“臣遵旨。”
王竑又道:“陛下,中都划入安徽了,中都怎么办?”
朱祁钰沉吟:“划出一小地方来,继续当中都,其他地方划入安徽。”
打发走张凤和王竑。
朱祁钰在奉天殿坐了一会,一个人被押了进来,他跪伏在地:“臣宋伟,有愧圣恩。”
“哼,你倒是派头够大的,让朕千里迢迢来南京见你。”朱祁钰怪笑。
“臣有罪!”宋伟泣不成声,激动的。
“好了,收收眼泪吧,这没别人,跟朕还来虚的?”
朱祁钰道:“你在南京的布置没错,朕为了大局,只能牺牲你而已,所以派你儿子给你传旨,你该明白朕的苦心。”
“臣知道,但臣却被倭寇拥簇着,难以自制啊。”这才是宋伟最大的错,不听话。
“当时的情况,李震上了密奏,朕看到了。”
朱祁钰表示理解:“说起来,你也算是有功,在上海府抓了1.7万倭寇,也算功过相抵了。”
宋伟松了口气,他就知道,皇帝不会怪罪他的。
派他儿子来传旨,就传递的这个信号,有过但无罪。
“你对江南怎么看?”朱祁钰问。
“臣以为,此地之人,白天为人,夜里为鬼,皆不可信!”宋伟算是吃了大亏。
但这个评价,恰到好处。
有些人白天为官,晚上为匪。
“朕想让鬼变成人,有办法吗?”
“有!”
宋伟直言不讳道:“借用外力,斩草除根!”
朱祁钰皱眉:“倭寇不是他们养着的吗?难道还会反叛?”
“陛下有所不知,这些倭寇,成分来源驳杂,虽由士绅海商供养,但是,在海上并非事事听士绅的话,而是……”
“雇佣军?”朱祁钰这样形容。
宋伟点头:“对,就是雇佣军,彼此是雇佣的关系,非主非仆。”
“臣和李守备、欧参将,一共抓捕了九万倭寇,杀死四万多,经过审问发现,这些人来自于不同的队伍。”
“所以,臣以为陛下可用倭寇,反杀士绅。”
“如此以来,江南之惑可解。”
朱祁钰皱眉,若引倭寇祸乱,江南必然元气大伤,他是皇帝,不是禽兽。
这种两败俱伤的结局,不是他想要的。
“惑?那个祸?”
“臣以为是疑惑的惑,这样就能解开谜团。”宋伟道。
朱祁钰点头:“朕用二徐打开突破口,以倭寇犯边为由,清剿士绅,能查出什么来?”
“陛下,怕是什么也查不出来。”
这话让朱祁钰纳闷:“二徐会用命保住这些人?”
“不会的,二徐会招供,但那些人会剪除手尾,陛下的人永远找不到这些人的。”
宋伟真的被坑惨了,吃一堑长一智,什么都看透了。
“再找倭寇犯边,没有必要,朕不想要一个残破的江南,这是大明疆土,不是安南、朝鲜。”
朱祁钰否定这条建议:“可还有别的办法,找到突破口?”
宋伟咬牙道:“陛下可清查盐务!”
朱祁钰笑了起来,这就是他留着宋伟的原因,这样的宋伟,才是一把好刀。
“朕让你去督盐,你敢查吗?”朱祁钰问他。
宋伟重重磕头:“臣已经死人了,有什么不敢查的?”
“以前臣就是太爱惜自己的羽毛,才被人给坑了。”
“再给臣一次机会,臣一定让这些人,在黄泉路上忏悔!”
含着金钥匙出生的宋伟,真的被委屈着了。
这样才能长大。
“宋伟,朕要提醒你。”
“你若搀和进来,就代表着西宁侯府进来了,朕离京时,你兄长宋杰给朕上了密奏,帮你说情。”
朱祁钰眯起眼睛:“他是不希望你掺和进来的,你可明白他的苦心?”
宋伟咕噜的吞了口口水。
皇帝直接说出来,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不愿意,皇帝就会疏远西宁侯府的。
“臣愿孤注一掷!”宋伟疯了。
“你可要知道,朕做的事,太大了,就连朕,都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忽然暴毙。”
朱祁钰直言不讳:“一旦朕死了,所有改革戛然而止,你宋伟必死无疑,你西宁侯府,无一人存活。”
“这些后果,你都要考虑清楚,再答应。”
宋伟重重磕头:“臣宋伟,一直都是陛下的忠犬,景泰元年时是,景泰十年时候一样是!景泰五十年时,还是!”
“我西宁侯府,只效忠皇帝!从未变过!”
他说得有气势。
其实,他没有选择的。
皇帝为什么重罚他,在拥簇他的倭寇被控制后,也没有将他解送入京,就是在等着用他。
如果他选择不,那么数罪并罚,去诏狱蹲大牢吧。
还有一点,他的妹妹宋淑清,在宫中伺候呀,若失了圣心,整个西宁侯府存在,与不存在还有什么意义呢?
“好!”
朱祁钰认真道:“你宋伟愿助朕,朕也不负你宋伟,不负你西宁侯府!”
“宋妃又怀孕了。”
猛地,宋伟瞳孔一缩。
皇帝才告诉这条消息,就是说,若他拒绝了,宋妃会和这个孩子一起,殒命。
这才是帝王心思!
让人恐惧非常。
“勋爵督盐,有明以来第一次吧?”
朱祁钰脸上露出笑容,站起来:“去准备准备,想要什么人,朕都批给你,明日休整一天,后日就出发去江苏。”
“臣不需要休整,明日就可出发!”
宋伟磕头道:“臣想从倭寇中挑出些不懂汉话的人。”
真的聪明。
用本国人,很容易被盐商渗透,用外国人,才是最好的办法。
关键这些人用完就杀,然后换一批再用,如此一来,才能保证顺利巡盐结束。
“朕再调一支鞑靼骑兵队给你。”
消耗嘛,干脆一起消耗掉。
“臣谢主隆恩!”宋伟磕头。
打发走宋伟。
朱祁钰回乾清宫,南京的天气真的舒服,腊月了还没有特别冷,他穿着春秋的常服。
只有一点,他是北人,受不了南方的潮气。
“把李震宣去乾清宫。”
李震已经回守备府了,又被皇帝宣入宫中。
朱祁钰正在看从北京送来的奏疏,一路上他都在看,偶尔还特批。
各地官员也有意思,刚收到从中枢来回复,过几天居然又收到一封,后收到的是皇帝在南京写的批复。
好在皇帝没闹幺蛾子,批示的和内阁的批示大同小异,只是叮嘱一些,或写几句嘉奖之词。
“李震,跟朕说实话,你一共抓了多少倭寇?长江上的倭寇,到底是怎么消失的?”
塘报里,是李震、欧信共同击退的。
但朱祁钰不信,明军没船,用个锤子击退人家啊?
李震跪在地上:“臣、臣有罪!”
“朕知道报功之事不是你能说了算的,跟朕说实话,朕不怪你,赏赐都发下去了,朕也不能要回来呀。”
李震神情一松,苦笑道:“其实臣也不知道,长江内的倭寇是怎么退的,如潮水般,说退就退了。”
“臣猜测,可能是收到什么消息,所以倭寇恐惧,退走了。”
说到这里,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皇帝。
“说你的猜测。”
李震也在琢磨,他该如何媚上。
他是老舔狗,皇帝当面,他当然得舔皇帝了,所以他就把所有猜测都说了。
大同小异,都认为倭寇是谁养的狗,说来就来,说走就走,退得井然有序。
朱祁钰认真听完,看着他:“在南直隶,感觉如何呀?”
“如坠深渊!”
李震苦笑:“臣只觉得莫名其妙的恐怖,这个地方明明繁华至极,但臣却日夜不安。”
“有这种想法就对了,这里是大明的纳税重地,是大明的精华所在。”
“但你要说他不属于大明,不属于朕的,也可以。”
朱祁钰的话把李震吓到了:“就如这南京紫禁城,名义上属于朕,但朕这是第一次坐在这里。”
“李震,朕能信你吗?”
朱祁钰忽然问。
李震使劲磕头:“臣是陛下的忠仆,臣的一切,皆是陛下所赐,臣与陛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岂敢不为陛下效力?”
有这觉悟,还不错。
“朕想掀开这天看看。”
朱祁钰指着殿顶:“也许,把这天戳开,会发现上面坐着的不是朕。”
“你手中有多少兵卒可用?”
“臣手里有七万三千人,皆可重用。”李震道。
和兵部上的奏章数目一样,空额喝兵血是大忌,李震想晋封侯爵,应该不敢做的。
“没有被渗透吗?”朱祁钰问。
这一点李震没法保证。
“做点事就知道了,二徐供出来的人,你派兵去抓。”朱祁钰道。
“臣遵旨!”
朱祁钰微微点头:“把倭寇的首脑宣进宫来,朕要跟他谈谈。”
“陛下,不可轻易涉嫌!”李震道。
“无妨,将人剥光了,绑在柱子上,朕坐在御座上即可,你和李瑾随驾。”
朱祁钰可惜命,他不会涉嫌的。
“陛下,和倭寇有什么可谈的呀?”李震装作不解。
“收降,为朕所用。”
但李震认为,这些人不可信,他带过俘虏去打仗,结果伤人伤己。
朱祁钰也在斟酌,他要做的事情太大,要争取得到更多人的支持,力量越大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