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3章 朱祁镇:该死的老东西,这回完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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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都起来吧!”

  朱祁钰平复心情:“传旨,吉安府费家,首恶凌迟,帮凶斩立决,其余人等贬为军户,流放热河。”

  “吉安府所有姓费的,都不许留在江西,在热河劳动改造三年,无关此案人等,可做平民。”

  “令曹泰率玄戈军出京,协镇江西!”

  皇帝决心挖文官的根子。

  文官除了盘根错节的联系外,就是无比强大的财力。

  财力来源,一是盐,二是海上贸易。

  朝臣明明想阻止。

  但皇帝要调范广和于康回京,就说明决心已下。

  “廉州府、雷州府清理出来的土人,全部移入海安所,朕要修建一条从徐闻去琼州府的陆路,让琼州府不在是孤岛,孤悬海外。”

  朱祁钰话音方落。

  就遭到朝臣的强烈反对。

  尤其是掌管户部的耿九畴:“陛下,跨海修路,所耗甚巨啊。”

  “琼州府贫困,也无称王称霸的根基。”

  “修建一条跨海的路,有何用处呢?”

  朱祁钰不止要修通徐闻连通琼州府的路;

  还要修去澎湖、宝州府的路;

  还要修荣成去朝鲜的路;

  还要修从旅顺到登州府的路。

  让孤岛不再孤悬在外。

  有能力的话,用西北的沙子和黄土把渤海填平,填出一个省份出来。

  把徐闻到琼州府、荣成到朝鲜、朝鲜到倭国,全都填出一条通道出来。

  “陛下,耿尚书所言甚是。”

  “琼州府距离大陆很近,海安所行船两个时辰即可到达海口。”

  “没必要花费甚巨,修建一条陆路啊。”

  “陛下,过于浪费呀。”

  胡濙反对。

  阁部重臣全都反对。

  于谦道:“陛下是否担心琼州府会脱离大明掌控?”

  “其实陛下完全无须担心。”

  “琼州府虽是土人盘踞,但向来归附中原,而且本地穷困至极,毫无称王称霸的可能性。”

  “我朝耗费甚巨修建一条陆路,不如用这笔钱,攻伐安南!”

  于谦只能转移皇帝视线。

  填海造陆,造价是极高极高的。

  关键是不划算啊。

  大明是农业国,填海就是为了种地,一年田土能出产多少粮食?

  有这些钱,不如攻打一个国家,侵吞安南领土,那多划算啊。

  群臣侧目,怎么看于谦,都像是赵高!

  忽悠皇帝,指鹿为马的那个赵高!

  领土打那么大,能守住吗?

  就算景泰帝能,后世之君呢?

  能不能别折腾了!

  把实控土地控制好了,做安安分分的一代明君不香吗?

  非要断了文官的根子?

  等武官当朝,看大明还姓不姓朱!

  “邢国公认为几年可打安南?”果然,于谦的话,成功吊起皇帝的兴趣。

  “微臣觉得,十年内可打!”

  于谦可不敢说得太近了,担心北方没整饬完毕,皇帝就贸然再南征,那是学杨广,亡国之兆。

  “二十年可完全汉化,并将交趾重新迎回怀抱!”

  于谦说出三十年规划。

  朱祁钰却摇了摇头:“二十年太久了,朕怕看不到交趾重回大明怀抱。”

  “交趾,自祖龙始,便是我华夏领土!”

  “安南乃窃国小人,侵吞我汉人疆土!”

  “太宗收回交趾,但交趾人都被安南同化了!”

  “早已不复我汉人之风!”

  “我大明以国士待之,他们却以小人之心报以大明!”

  “使得交趾脱离中枢。”

  “干脆,留地不留人。”

  “朕不要安南人,从汉地移民过去便是。”

  “十五年!”

  “朕要十年内,占领安南,五年内,清空安南!”

  朱祁钰定下国策。

  一听皇帝没着急立刻南征,朝臣算松了口气。

  至于清空安南人,终究非德行,不宜做啊。

  但此刻没人劝。

  毕竟等皇帝征伐安南的时候,已经是十年后,让以后的朝臣头疼去吧。

  下了朝。

  朱祁钰目光一闪:“宋诚还在讲武堂里学习吗?”

  “回皇爷,是的。”冯孝立刻道。

  “诏宋诚入宫。”

  宋诚是宋杰的长子,魁颀隽爽,善骑射,有勇略,乃是天生将种。

  这是边将的评价。

  虽有吹捧之嫌,但宋诚确实长得帅,又真的有才能。

  在讲武堂里,月考次次第一,遥遥领先。

  讲武堂设在太液池上,宋诚来得特别快,他一身短衣,身上全是臭汗。

  “微臣不修仪表,求陛下恕罪!”宋诚磕头。

  “无妨!”

  宋诚有五绺长髯,面庞俊朗,身材魁颀。

  “朕每日也练得一身臭汗,男人若一味阴柔,算不得大丈夫!”

  朱祁钰笑道:“近来在讲武堂,学得如何?”

  “回陛下,所学匪浅。”

  朱祁钰和他话家常。

  按辈分来算,朱祁钰算是宋诚的姑父。

  他纳了宋瑛的二女宋淑清做选侍。

  而且,他宋家本就和皇帝连着姻亲呢,关系近着呢。

  “朕要组建府军,整合府军四卫,你来做总兵!”

  朱祁钰说回正题:“即日起,府军负责宫中宿卫,朕将安全交给你了,你能做得到吗?”

  宋诚没想到,他接替老爹,又当起了侍卫头子。

  但这也说明,他是皇帝心腹。

  “回禀陛下,微臣必不负陛下所望!”

  宋诚是将种,他在讲武堂里竭力表现,就是想和于康、李瑾一样,出兵打仗。

  奈何兜兜转转,还是当上了侍卫头子。

  “朕知道,让伱这个将种,来当朕的侍卫,有些委屈你了。”

  “但事急从权。”

  “等下次有战事,朕必派你出战。”

  朱祁钰安抚宋诚。

  “微臣谢陛下天恩。”宋诚磕头。

  “你可让宋俊来帮你。”

  朱祁钰调范广和于康回来,前者要执掌京营,后者执掌九门提督府。

  朱祁钰又宣陈韶、沈淮入宫。

  又令新宁伯谭佑、新昌伯唐定、富昌伯房通达、应城伯孙继先、武城伯孟俊、永康侯徐安等人入禁卫。

  “传旨,调马昂暂任工部尚书,刑部员外郎杜铭夺情启用,暂任工部左侍郎;调绍兴知府彭谊回京,暂任工部左侍郎。”

  工部不能一直空着。

  马昂是陈循的人,本人是非常有才能的。

  坐了几个月冷板凳,也该启用了。

  杜铭以善断邢狱闻名,因为母亲去世,在家中守丧,所以被夺情启用。

  彭谊就更厉害了,能治水能掌兵还能治国,但因为朝中没人,被屡屡弹劾,所以得不到重用。

  朱祁钰本想启用彭时。

  想想还是算了,让彭时帮衬着石璞吧。

  “调山东副使涂谦暂任工部右侍郎。”

  朱祁钰也不跟人商量,直接道:“内阁补入刘广衡、薛希琏。”

  “传旨吧!”

  这个时候,陈韶和沈淮先到的。

  “沈淮,金吾军掌控得如何了?”朱祁钰问。

  “回陛下,金吾军皆心向陛下!”经过这么多挫折,沈淮学老实了,也变得心细起来。

  “养马军掌控得如何?”朱祁钰又问陈韶。

  李瑾给他打了一个非常好的基础。

  “陛下,养马军尽在掌握!”

  朱祁钰颔首:“朕已经调范广和于康回京了,让宋诚组建府军,再加上金吾军、羽林军,三军轮流值守宫中!”

  陈韶一愣:“陛下,可是出了什么事了吗?”

  “不瞒你们。”

  “江西查到了大案子,朝堂上下皆劝朕息事宁人。”

  “朕想看看,这天下是朕的,还是那些地主老财的!”

  朱祁钰目光闪烁:“所以,这宫中的安全至关重要。”

  说白了,就是较劲。

  陈韶匍匐在地:“微臣在一天,必保宫中无虞!”

  “宋伟离京后,养马军无人可执掌,你可有人选举荐?”朱祁钰问。

  陈韶匍匐在地:“陛下不如从宫中派太监掌军。”

  “不行,坏了规矩,太监可监军,却不可掌军。”朱祁钰也在防着太监,不能重蹈中唐覆辙。

  太监只能用来监军,不能直接掌军。

  朱祁钰一直在构建三角架构。

  勋臣掌军,文臣参赞军事,太监监军,厂卫协查,军纪司纠察军纪。

  达到一个平衡。

  不管军队走多远,依旧掌握在宫里。

  这才是长治久安之策。

  所以,他一边打压文官,又在提拔文官;

  提拔勋臣,又在打压勋臣;

  重用太监,却又不给太监绝对权柄。

  都是为了平衡。

  “陛下,不如启用毛佺。”陈韶讨了个巧。

  毛佺是毛忠的长子。

  朱祁钰纳了毛忠之女,毛佺就是皇帝的大舅哥,是亲戚了。

  而且毛佺敢战,指挥能力一般,算是有勇无谋。

  目前他也在讲武堂里学习。

  毛忠征战塞外,带着侄子毛海。

  不是毛忠偏心,而是毛海比毛佺厉害。

  “可毛佺只是百户,如何当得了总兵?怕是难以服众啊。”

  朱祁钰觉得毛佺可用。

  陈韶笑道:“陛下可调安远侯为总兵,毛佺做副总兵,而安远侯依旧在讲武堂中执教。”

  朱祁钰笑了起来:“就依你所说,让柳溥做总兵,调毛佺、毛儆和毛铠掌控侍卫军。”

  毛儆是毛忠的次子,毛铠则是毛佺的长子,毛忠的长孙。

  “陛下圣明!”

  朱祁钰没发现,陈韶也是有脑子的。

  “陈韶,你有时间也去讲武堂任教,教教那些毛头小子。”

  朱祁钰笑道:“朕让你两个侄女远远看了眼李鄌和沈兰,贵妃说她们还满意,挑个良辰吉日,把婚事就定下吧。”

  “微臣谢陛下天恩!”

  陈韶和沈淮跪地谢恩。

  看得出来,皇帝比较重视女儿家的心思。

  至于李鄌和沈立敬愿不愿意,敢不愿意?大嘴巴抽你俩!天降好媳妇,美死你俩了。

  而圣旨发到广东。

  欧信都懵了,贬为庶人,理所应当。

  但皇帝给他的密旨,却只有两个字,勉之。

  朱笔御批,勉之。

  “简在帝心,这是简在帝心啊!”和维羡慕嫉妒恨啊。

  “和兄,陛下的意思是?”欧信有点摸不准。

  虽被问罪。

  却还戴罪领军,说明皇帝帮欧信挡住一切灾祸,可谓简在帝心。

  欧信将密信置于案上,恭恭敬敬行大礼:“臣欧信,必不负圣望!”

  只要继续领兵,功劳还不手到擒来?

  和维知道,这是自己嫉妒不来的,欧信靠的是真本事。

  “欧兄,陛下怕是还有一层深意。”和维要抱紧欧信的大腿。

  “快说!”

  欧信远在广东,根本无法揣测皇帝的心思。

  而且,他是武官。

  不擅长揣测圣上心思。

  “信宜知县,如此不济事,怕是整个广东官场,都如此颓废。”

  “陛下必是有心整饬广东官场。”

  “而你敢打敢杀,所以陛下有心用你,整饬官场。”

  和维大胆揣测。

  欧信大吃一惊:“怎么可能?我是武官,如何能整饬得了官场?那不乱套了吗?”

  “可朝中敢说真话的,又有几个人呢?”和维反问。

  皇帝用的不是他的身份。

  而是敢说真话的劲头。

  若有一天,天下间连一个敢说真话的人都没有了,何其可悲。

  欧信目光一闪,这是另一条封爵的路啊。

  他是武官,只要有皇帝撑腰,他才不怕得罪文官呢!

  “和兄,你说兄弟该如何上书陛下?”欧信又问。

  “不上书,不说,只做。”

  和维分析道:“既是密旨,陛下必然也不想公之于众。”

  欧信颔首。

  目光狠辣:“调头,去肇庆府!”

  老子去广州转一转!

  而在这时。

  十几艘战舰,穿过零丁洋,炮击香山。

  刘震海正在广海卫造船。

  得知消息,已经是炮击第三天了。

  这支舰队炮击香山后,横冲直入,冲入虎头关,在虎头关才遇到大明战船的拦截。

  一番炮战后,大明战船被击沉二十几艘。

  敌方才损失一艘。

  刘震海闻听消息立刻震怒,率领二十几艘新式战船杨帆回程。

  新式战船,结合佛郎机战船和大明战船,集合优点,创造出来。

  目前在广海造船厂,有几百艘这样的战船正在建造中。

  朱永率领五千人,驻扎在造船厂,负责防守。

  赶到零丁洋。

  确认这股敌人战船是佛郎机战船。

  登时了然,报仇来了!

  这支舰队无法突破虎头关的火炮,就炮击福永、西乡、屯门等地,并没有登陆。

  “撞!撞沉!”

  刘震海在坐船上指挥。

  大明的海战战术非常简单,大船胜小船,大铳胜小铳,多船胜寡船,多铳胜寡铳。

  就是用大船,直接撞击对手,将对方船只撞沉;

  如果没有大船,就需要形成数量优势,包围对手,尽量利用火器进攻。

  这种战术其实就是江战,用于海战,也仅限于近海海战。

  刘震海手下的新式战船比佛郎机战船坚固,数量也多,全部散开,形成半圆状,直接冲撞过去。

  轰!

  对面战船发来重炮,刚好击中刘震海的坐船。

  “不要慌,撞!”

  刘震海临危不乱,打出旗语,让所有战船联动。

  佛郎机战船不断发炮。

  嘭!

  近四十艘战船撞到一起,场面壮观。

  大明海军提刀带铳,打起了接舷战。

  铳声和炮声接连不断。

  刘震海看到一艘又一艘战船沉没,鲜血染红了海水。

  “半步不许退!”

  刘震海厉吼:“这是广东海军成军第一战!许胜不许败!战胜后,全军皆赏一两银子!”

  “战死了不可怕,朝廷会管你们的妻儿子女!”

  “你们的儿子,会袭你们的职位!”

  “这是陛下的恩德!”

  “任何人不许退半步!”

  “杀啊!”

  刘震海嘶吼。

  明军半步不退,杀上佛郎机人的战船。

  因为明军兵员多、战船多,几艘佛郎机战船见势不妙,已经逃之夭夭了。

  战斗进入尾声。

  刘震海面露肉痛之色。

  带来27艘战船,被击沉12艘,7艘破损不堪,3艘中度破损,五千海军,损失了2200余人。

  而敌方,只有16艘战舰,逃走5艘,总兵额不超过三百人。

  却把明军打得落花流水。

  岸上的损失,更是难以估计。

  被炮火击伤的百姓就近万人,焚毁的房屋上千间,官兵战死者过百,损失惨重。

  “提督大人,不如驱赶广州一切夷人!不许夷人停靠!”市舶司太监乔远松小声建议。

  “这佛郎机人如此强大,若再闭关锁国,下一次就炮击京师了!”

  “咱们能承担得起责任?”

  刘震海叱骂道:“以后不许胡说,更不许有这样的心思!”

  “皇爷的心在四海,这种窝囊至极的话,不许多说!”

  “乔远松,本督问你,但这支舰队,如何突破沿海火炮的?”

  按理说,就算有夷船突破防线,也应该燃起狼烟,报告广州,给广州一个准备。

  这次完全打了明军一个措手不及。

  要不是虎头关的官军勇猛,悍不畏死,不知道广州会被打成什么样子呢!

  “回大人,珠海卫并未传来消息。”乔远松回答。

  “去,把珠海卫所指挥使叫来!”

  刘震海令船支入港。

  他则乘坐去市舶司,同时给京师写密奏。

  朱祁钰收到刘震海奏报。

  “大明海军羸弱至此?珠海卫连敌方船支入港,都不知道!留之何用?”

  “传旨,褫夺珠海卫指挥使之职,全家移去吉林塞边!”

  “珠海卫上下,贬为庶人,不许当官!”

  朱祁钰目光凌厉:“传旨刘震海,令其在零丁洋入海口处的小岛上,修建炮台,再有敌兵入境,他这个提督太监就别当了,回宫里送恭桶吧!”

  “五千海军,打成这个熊样子!”

  “再传旨,满朝野给朕找,看谁能打水战,去广东当总兵去!”

  “翁信干什么吃的?罚俸三年,闭门思过一个月!”

  朱祁钰大发雷霆的时候。

  阁部重臣全都被诏来觐见。

  “你们都看看,这就是我大明海军打得仗!把永乐皇帝的脸都丢光了!”朱祁钰把密奏丢过来。

  于谦捡起来,看到打了胜仗,但看到战损和战果,不由得头大:“斩杀120人,俘获21个人,我军战损2200人,上万人受灾?”

  其实战果还算不错的。

  毕竟年年倭寇犯边,海边百姓全都遭殃,这次怎么说还打胜了呢。

  往常是倭寇在岸上烧杀掳掠,明军都不敢管。

  没逃跑,那都是勇士了。

  这个太监刘震海有点东西。

  “这是在零丁洋里打得仗啊,要不是虎头关官兵奋勇,佛郎机战舰就炮轰广州了!”

  “下一次是不是炮击京城呢?”

  “啊?”

  朱祁钰怒不可遏:“你们说说,让朕的脸往哪搁?”

  “还天朝上国呢!”

  “朕看是地朝狗屎!”

  “这仗打得这么难看,朕都不好意思拿到朝堂上去说,朕都不敢开太庙告诉列祖列宗,太宗皇帝知道,非得抽朕的脸!”

  朝臣有点明白了。

  其实这仗打得真不错,虎头关官军奋勇争先,刘震海海战打得可圈可点,虽然损失比较大,却是胜仗。

  本来应该表彰刘震海才对呀。

  皇帝却骂刘震海骂得狗血喷头。

  这在释放一个信号,等着倭寇入侵,江浙沿海地区,谁打了败仗,恐怕全都要处斩!

  皇帝要借机收拢南直隶、闽浙卫所的心啊。

  而且,皇帝还要借机扩大海军兵权。

  “臣等万死,求陛下息怒!”朝臣叩拜。

  “朕息不了怒!”

  “朕长这么大,就没吃过这么大的亏!”

  “被瓦剌、鞑靼欺负,朕也就忍了!”

  “那佛郎机国,弹丸之地,又跨过万里海洋,攻打我国,我国却全无办法。”

  “这口气朕咽不下!”

  朱祁钰飙演技,真的是影帝。

  倭寇欺负你们大明几百年了,你说个屁了!

  哪年倭寇不洗劫海边百姓,你听了吗?

  卫所就在边上看着,看着倭寇烧杀掳掠,哪年朝堂不是掩盖下去?

  “陛下是否想扩大海军?”胡濙只能给皇帝递台阶。

  “难道还不该扩吗?”朱祁钰反问。

  “老臣认为应该扩。”胡濙能说什么?皇帝搜刮完了江西,钱肯定不缺。

  这钱要是花不出去,皇帝指不定要闹成啥样呢?

  “不止要扩,还要大扩!”

  王竑高声道:“老臣以为,应该将广东军全部改为海军。”

  这话朕爱听。

  “但是陛下,有海军就得有战船啊,没有足够的战船,征召再多海军,也没用用处呀。”王竑话锋一转。

  “王卿的意思是,多多督建造船厂吗?”朱祁钰装作没听懂。

  老臣是这个意思吗?

  这是反话,陛下听不懂吗?

  “陛下,就算兴建几千艘战船,也需要装备大量的火器……”王竑又道。

  “无妨,军器局日夜生产,多少都生产得出来。”朱祁钰铁了心发展海军。

  王竑语塞:“陛下,今天富庶,过几年朝中还能这般富庶吗?”

  “韭菜多的是,割不完的。”

  朱祁钰懒得兜圈子:“海军要大建,战船要大建,火炮要多造。”

  “佛郎机人打到家门口来了,朕没有当缩头乌龟的习惯!”

  “来而不往非礼也!”

  “朕也要派遣船队,灭了佛郎机之国!”

  “诸卿意下如何?”

  群臣傻眼。

  您莫非是慈禧大帝?

  转瞬,大家又明白了,这无非是借口罢了。

  佛郎机距离大明不知几万里,哪怕是郑和时的宝船,也很难航行那么远,凭什么去打人家?

  无非是个借口,大肆发展海军而已。

  您直说得了,绕这么大圈子逗谁呢?

  “传旨,广东军改为广东海军,实额五万人,俱是海军。”

  “朕要求每个海军,能打海战,悍不畏死,奋勇争先,不许后退一步!”

  “海军给多发一份军饷,每个月多发二十个铜板!”

  这话刚说完,就引起朝臣的反对。

  军饷花这么多,如今朝堂负担得起,以后如何负担?

  朱祁钰懒得理他们,继续道:

  “广东、广西督建造船厂,大肆建造新式海船,朕给广东三年时间,给朕建造上万艘海船!”

  “三年后,朕要看看,佛郎机可还敢在大明近海挑衅?”

  “十年后,朕要十万艘战船,为朕征伐佛郎机!”

  “朕要踏其国,灭其民,捉其君!”

  “押解到京师,跪伏在朕的面前!”

  朝臣脸色一变。

  这是剑指佛郎机?

  还是剑指海商啊!

  上万艘战船,规模比郑和船队还要大,这绝对不是针对佛郎机,而是海商!

  而皇帝嘴上说三年。

  但以他的急切性子,一定会在全国各地督造海船。

  比如山东、辽宁,肯定都有大规模海船在秘密建造中。

  等江西抚平后,江西是否也会建造呢?

  而且。

  皇帝不停将南方木料往北方运,里面会有多少可建造海船的木料呢?

  谁也不知道!

  如今南北生意频繁,做什么的都赚钱。

  导致湖北成为南转北运的中转站,武昌府和襄阳府商业变得极为发达。

  尤其是云贵两广的木料,日以继夜的运输。

  这里面有多少能造船的,根本算不出来。

  但是。

  有心人却可以通过艌料,计算出来。

  何为艌料?填补船壳木板空隙的技术称为艌缝,专用的填充材料叫艌料。

  艌料技术,早在隋朝就十分成熟。

  发展到明朝,最简单的就用桐油和石灰调制而成。

  也有加入麻丝的,还有加入贝壳粉的,五花八门。

  艌料用来保证船的水密性,还可密封船壳上的钉孔和其他的细小空洞、缝隙,可以防止铁钉锈蚀。

  核心就是桐油。

  沿海地区不产桐油。

  一般都用云贵湘鄂出产的桐油。

  现在都用云贵的桐油,从土人手中买,这也是云贵土司的专属收入来源。

  所以,通过桐油的销量,就能计算出皇帝究竟造了多少艘船。

  造船必须装备火器。

  也可通过军器局使用的硝石数量,来推算出皇帝要造多少火炮。

  也能通过运送火炮的车马来计算。

  “陛下,钱从何出?”王竑只能问。

  “从江西出,朕出。”

  朱祁钰本想在南直隶也要用松江造船厂,但江南士绅是海商的主要构成,不能把造船厂放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他在想,能否把造船厂放在洞庭湖,或鄱阳湖里?

  怕是也不行。

  海船太大,遇到长江枯水期,没法运送入海。

  还得斟酌。

  “尔等多多举荐善水战的将领,为朕执掌海军!”

  说完这事。

  薛希琏美滋滋禀报:“陛下,微臣家中的玉米,已经结出了果实。”

  提起三宝,朱祁钰脸上笑了起来:“宫中的也都成熟了,三宝都结出了果实。”

  “但朕没舍得吃。”

  “留着明年当做种子用。”

  “说到佛郎机,你们说这佛郎机人,是不是遍地都是玉米三宝呢?”

  朱祁钰问了一句,皇帝家的扁担都是金的吧?

  “陛下,不然佛郎机如此小国,哪来的如此强大实力呢?”

  胡濙善于推理:“老臣认为,这三宝产量应该是极高的,佛郎机人没有国朝一省之地,却拥有如此强悍的武力,必然是三宝高产。”

  重臣全都表示同意。

  “陛下,我朝能否走通陆地丝绸之路,派遣使者去佛郎机?”叶盛忽然道。

  海上丝绸之路,因为海盗袭扰,肯定走不通了。

  “难,国朝已经太久没有去西域了,也不知道西域如今是何情况?”

  “今年我朝倒是派遣使者,驻守哈密和吐鲁番。”

  “信报来看,吐鲁番对西域情况也知晓不多。”

  胡濙苦笑:“我们很难再走通海上丝绸之路了。”

  说到哈密和吐鲁番这对难兄难弟。

  朱祁钰倏地笑起来:“寇深给朕上了本奏章,竟想胁迫哈密,让出西海。”

  “哦?”

  提及西边情况,养心殿里气氛轻松。

  胡濙抚须而笑:“这个寇文渊是想迫不及待立功啊,瓦剌西走之后,哈密和吐鲁番彻底失去了保护伞。”

  “上一任哈密王死于宣镇,其弟卜列革继承王位。”

  “但其实权柄,仍操于其母弩温答失里手里。”

  “陛下,不如我朝将哈密王尸身完璧归赵,让哈密国为国朝修建城池。”

  “西北快要入冬了。”

  “甘肃又荒凉,什么都缺。”

  “让他们快速占领西海,怕是极难的。”

  “不如咱们借用哈密国力。”

  “让哈密王,给咱们修缮城池,沿着整个西海修缮城池。”

  “西海附近若有异族不恭顺,寇文渊派兵绞杀便是。”

  “这样一来,咱们不耗国力修缮西海城池,又能耗光哈密元气,让哈密为我大明做嫁衣!”

  胡濙娓娓道来。

  “老太傅此计甚高。”

  “那哈密新王天天上奏章,请求朕册封。”

  “朕迟迟不许。”

  “正好,咱们借机消耗哈密国力。”

  朱祁钰笑道:“就按照老太傅说的办!”

  “修建城池的材料,还是我大明出,只要哈密出人力和粮食即可。”

  “陛下圣明!”朝臣笑了起来。

  “陛下,您说这玉米三宝,能在乌斯贜种植吗?”于谦忽然问。

  他没问朵思。

  西北要是能种,朵思应该没问题。

  “邢国公是何意?”朱祁钰也不知道啊。

  “若乌斯贜能种三宝,那么乌斯贜可就不敢变成宣慰司了!”于谦看得最通透。

  想彻底控制草原,光靠武力是不够的。

  必须要借用喇嘛教。

  “若辽宁能种,乌斯贜应该也能种吧。”胡濙还真没去过乌斯贜。

  朝臣都没去过。

  于谦喃喃自语:“就凭三宝,乌斯贜就能彻底变成大明领土!”

  “邢国公为何如此说?”朱祁钰讶异。

  “陛下,乌斯贜地广人稀,又是高山林立,人口不丰。”

  “您令四川各个安抚司上高原练兵,不就是想实控此地吗?”

  “倘若三宝能在高原上播种,乌斯贜就永远脱离不了大明。”

  于谦的意思是,一手粮食,一手强军。

  乌斯贜除了地缘优势外,其他的没什么好处。

  但若朱祁钰想控制身毒,那么就必须掌控乌斯贜。

  “朕对三宝已经迫不及待了。”

  而在漠北王府。

  周能跪在朱祁镇面前,哭个没完。

  他整张脸通红通红的。

  被朱祁镇打的。

  “不许哭!”

  朱祁镇气不打一处来。

  那个废人实在能折磨他。

  让他的老丈人,轮番哭求他,那个该死的太监许感,在殿门口充当观众。

  看他的笑话!

  然后去宫中禀报,告诉那个废人,让那个废人笑话朕!让天下人笑话朕!让史书笑话朕!

  周能带着两个儿子,周寿和周彧。

  哽咽着哭泣。

  “能不能别哭了!不要哭了!”

  朱祁镇发疯似的大吼大叫:“本王的话不管用吗?你仗着外孙是太子,就不把本王的话放在心上了吗?”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周能赶紧收了眼泪。

  但又小心翼翼看了眼站在门口的许感。

  眼泪又出来了!

  嘭!

  朱祁镇发疯似的一脚踹在周能心口,周能应声即倒,他也不敢惨叫,也不敢让儿子扶起来。

  就小声啜泣。

  朱祁镇又踹,连踹了几脚,只觉得气血上涌。

  呜呜呜!

  “别哭了,别哭了!”

  朱祁镇觉得浑身燥热,怒火翻涌。

  竟觉得喉头有一股甜意。

  整整十三天了!

  他十几个老丈人,天天到他耳朵边来哭诉,哭得他头大!

  那个该死的太监,就在门口看热闹。

  本王的脑瓜子都快气炸了!

  “滚,都滚!”

  朱祁镇忍不了了。

  只要睁开眼睛,就有人在哭。

  他心里也难过!

  他是皇帝啊!

  现在却当了囚犯,当了八年了!

  你们的委屈大,还是本王的大?

  朱祁镇怒气冲冲出了大殿,结果看见所有妃嫔和孩子,跪在门口。

  本来心头一软。

  但又听见了隐隐的啜泣声,瞬间怒火填满整个胸腔:“谁也不许哭!谁敢哭出声,本王就杀了谁!”

  啪嚓!

  一把刀被丢在了地上。

  朱祁镇慢慢看向许感。

  许感则跪在地上,低着头在笑。

  “你当本王不敢杀你?”朱祁镇知道,这一切都是这个该死的太监搞出来的。

  许感却抬起头:“请漠北王处死奴婢!”

  “你!”

  朱祁镇气得跳脚。

  能杀吗?

  他敢杀许感,那个废人就会折磨死他!

  用太监的命,换自己的命,实在不值得。

  周能从殿里爬出来:“漠北王心里有气,要杀就杀微臣吧!”

  他的称呼还没转变过来。

  自称微臣时,只能对皇帝。

  “你真当本王不敢杀你?”

  朱祁镇发现,周能还在哭。

  周寿和周彧也在哭。

  周夫人也在哭。

  儿子朱见泽也在哭!

  “好啊,你们可真是一家人啊!血脉相连啊!”

  朱祁镇暴跳如雷:“都不听本王的话,是不是?”

  铿锵!

  他直接拔出了刀。

  凶光四射地看着周能。

  “王爷,您要杀就杀了臣妾吧!”周夫人赶紧爬过来。

  “滚!”

  朱祁镇一脚把她踹开。

  把刀架在周能的脖子上:“你真当本王不敢杀你?”

  周能想求饶。

  眼光却瞄向了许感。

  许感眼观鼻鼻观心,事不关己。

  “王爷饶……”

  周能求饶的话,戛然而止。

  因为许感森冷的眸光看过来。

  周能登时一怔,把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回去。

  “你!”

  朱祁镇感受到了强烈的不尊重!

  周能害怕许感,却不怕他。

  怕一个太监,不怕亲王!

  这就是在故意激怒朱祁镇。

  “那你就去死吧!”

  朱祁镇刀刃高高举起,顺势要劈下来。

  “请漠北王刀下留人!”许感阴恻恻的声音响起。

  朱祁镇顺势要劈。

  许感反而不说话了,只是怪笑地看着他。

  啪嚓!

  腰刀丢在地上,朱祁镇愤愤走进寝殿,胸腔快要气炸了,那又如何?他还得忍着!

  周能如蒙大赦,竟吓得失禁了。

  “谢、谢大人救命之恩!”周能朝着许感拱手。

  许感则冲他笑了,给他个口型:继续。

  “呜呜呜!”

  周能嚎啕大哭。

  怕朱祁镇听不清,他爬进了寝殿,在寝殿门口哭个没完没了。

  “本王不听,本王不听!”

  朱祁镇反复告诉自己,听不到听不到。

  可是。

  那哭声如影随形,哭得他闭不上眼睛。

  倏地,他嘴角勾起一抹恶毒的笑容。

  他翻身起来。

  拿起茶碗,走出寝殿,抓了一把土,放进茶碗里,端进来,递给周能:“本王赐给你的,吃掉。”

  “啊?”周能一看碗里的土就懵了。

  他还是哭。

  “本王让你吃掉!”朱祁镇目光森寒。

  他还是哭!

  朱祁镇却一把抓住他的头发,把碗口按在他的嘴上:“本王让你吃掉!聋了!”

  他使劲按周能的嘴。

  周能的脸上,印上一个碗沿印,青紫青紫的。

  漠北王其他夫人,全都意味深长地看着周夫人。

  周夫人看着亲爹被摧残,抱着儿子无能地啜泣。

  虽说嫁夫随夫。

  但在宫中,也需要外戚支撑啊。

  漠北王夺门,他爹也没少出力,可现在得到什么了?

  得到了无穷无尽的羞辱!

  “吃!吃!本王让你吃!”朱祁镇使劲往他嘴里灌。

  周能忽然不挣扎了。

  像是窒息了。

  在朱祁镇发癫的时候,周能身体已经开始打摆子,眼看就不行了。

  “王爷饶命啊!”

  周寿和周彧也不敢阻止。

  关键他爹,好像真的不行了。

  朱祁镇也感觉到了,脸上露出解恨的表情,该死的老东西,这回完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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