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绪见自己被林秀无视,一时也是气极,破口又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秀也仍不理他,目光眺望向前,大致感应了一下,埋伏的人似已经被他“清空”了。
左绪见他这般态度,愈发气恼,忍不住就以长剑指他:“说,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秀冷笑一声,忽然拍拍怀中女孩:“行了,你先下去吧。”
“啊?”女孩还未及反应,就被林秀揽住腰肢给从马背上拎了下去。
然后他就与黄统说道:“黄兄,差不多也该告辞了。”
黄统:“林兄,你这是何故?”
林秀:“你不也看到了,我明明相助你们好几次,既帮你们救人又帮你们解围,到头来,有人却以长剑指我。我们虽是朋友,但我可没欠你们的。”
说道这,他也扫了左绪一眼:“此外,我也并非你们任何人的下属,如今你们遭逢此事,我也不便留下,免得被人怀疑。”
“林兄,”黄统欲言又止,他也是相当清楚左绪的为人的,虽然他也不是很看得惯,但没办法左绪是主家他是奴家,天生的主仆关系。主家无论怎么样,当仆人的都不能说半句不是。
左绪却冷哼一声说道:“说得好像事不关己一样,须知今日发生之事,也正是你来了之后才发生的,伱敢说今日之事与你无关?”
“绪少爷……”
即便是身为粗人的黄统,也知今日此事与林秀无关,可左绪却偏要将这事往林秀身上推。
“你闭嘴,你与黄君武带回了一个什么人,你们自己心里没数吗?待此事结束,定要问责你们叔侄。”
黄统听得也是又气又恼,很想发作出来,可一想到他叔叔曾经对他说过的奴不可悖主,又不得不强压下来,忍在心里:“绪少爷,林兄是什么样的人先且不说,你当知道薇儿小姐可是他救醒的。”
左绪:“那又如何,区区一点小恩惠,你就要罔顾事实?”
事实?
什么是事实?
林秀救人是事实,刚刚帮他们解围也是事实!
黄统直气不打一处来,“绪少爷莫非一定要将林兄往坏的方面去想?”
左绪:“我只是在阐述事实。”
黄统咬牙,事实?还说事实?事实就是你黑白不分,青红不辨。
林秀笑道:“黄兄你也听到了吧,多说无益,咱们还是各走各路,这样于你于我,都好。”
黄统虽然很想留下林秀,但是作为朋友,他也知道若再行挽留,那就是对不住朋友了。
他不能以下犯上,但也同样不能对不住朋友。
只好抱拳,歉意道:“抱歉林兄,让你委屈了,既如此,那咱们青山绿水再会了。”
“再会了!”林秀也跟他一样抱拳回礼,然后策马向前,陡然疾驰而去。
几个转眼,便消失了不见。
左绪见他离去,仍觉自己面子未能找回,气怒之下又问黄统:“黄统,你方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委屈?你的意思是我让他委屈了?”
黄统也不想跟他多说,只道:“属下没什么意思,只是属下无能,对不住朋友而已。”
“哼,对不住朋友?你以为你对得住我?”
“绪哥哥,你们莫要吵了。”被丢在地上的女孩儿咬着嘴唇,先前她心里有话,没敢说出来,此时看着林秀已经远去,甚觉惋惜:“我觉得那位公子不是坏人。”
黄统:“林兄本就不是坏人,若是坏人,他又何必救治薇儿小姐,方才又何必帮我们解围?”
左绪:“那你给我解释解释,他跟着你们到山谷之后,山谷就发生了这般事,这责任不在他,难道在我”
黄统:“绪少爷,做人得讲道理,谁都清楚今日这事是三绝门和钦天司勾结,三绝门为了铲除我们,还故意骗走了秦老。这都是三绝门和钦天司做的局,跟林兄有什么关系?”
左绪愈发恼怒:“你就这么确定与他无关?”
黄统:“我敢以项上人头保证,此事绝对与林兄无关。”
“放肆!黄统,你须知你在跟谁说话?”左绪怒喝。
他在外人面前没赚到面子也就算了,现在一个家臣仆人,居然也敢跟他唱反调。
黄统也来了脾气,忽然撕开衣服,露出一身伤来:“我黄统也自认对得起左家,对得起藏锋谷所有人。”
“你……”
左绪脸色扭曲,倘若黄统服软,给个台阶,他也就借坡下驴了。
但黄统竟恁的硬骨头,这话怼得他愈发没了面子。
争吵中,竹林深处忽然又有一根断竹飞射而出。
这一次的断竹比先前几根快了十倍不止,嗖嗖破风,沿途但有所碰,皆是当场裂开,势不可挡。
当三人听得动静,左绪猛然转身,那根断竹几乎已经飙射到他眼前来。
他本能地竖起长剑挡在前面,剑刃劈中麻竹,那麻竹咔嚓一声就从中裂开,刷成两半。
锋利的破竹余势不减,从两侧继续飙射而去。
左绪不及抵挡,一双手臂被破开的麻竹给双双连衣带皮刮掉了一块血肉去。
“绪哥哥!”女孩儿惊叫,担心得要哭出来。
“带上薇儿快走!”
林中继续有断竹飞来,左绪吼了一声,剑法展开,欲断后抵挡。
黄统气怒难下,见这情况,也只好将情绪压制,“请薇儿小姐上马!”
他扶了左薇上马,自己也跟着翻身而上,看了左绪一眼,他也不多一言,驾了一声,就策马先行一步。
左绪挡下了两三根断竹之后,也紧随其后朝前跑了起来。
但他刚跑出几步,后方一根炸裂的麻竹裂成了十多块竹片,分散地飞射而来。
他挥剑回扫,只挡住了五六片。其余三四片嗖嗖嗖地射进了马身体内,当场透穿。
骏马还没来得及哀嚎,就滚落在地。
骑在马背上的左绪也随之被甩了下来,在地上翻滚了好几圈,狼狈至极。
扭头再看向后方,只见四个披麻戴孝的人抬着一具白色棺材,那棺材上盘坐着一人戴着长长的白色帽子,上写【一见生财】四個字。
陡然间,那人睁开眼来,其手一挥,地上的断竹再次飞射裂开,朝这边飞射而来。
左绪翻身而起,朝前方疯跑,却还是猝不及防左肋骨被一道竹条擦身而过,又刮去了一块血肉。
不等他惨叫,他的左腿更是被另一道竹条追上,直接射穿。
“啊!”
他终于发出了惨叫,抱着左腿就在地上翻滚。
这眼看他就要走不掉了,路上马蹄声忽起,前方刚刚跑掉的黄统居然于心不忍又折返了回来,他弯下身伸出手,策马而至:“手给我。”
左绪伸手过去,与之一握,黄统抓起他就将他拉上了马背。
至此,三人同骑一匹马,继续往前冲了去。
而后方那四个披麻戴孝的人,明明看着是在走路,可他们的速度却是比奔马一点也不慢。
倘若黄统、左绪还有左薇三人各骑一匹马,估计这会儿要甩掉这几人也不在话下,可偏偏此时的他们是三人同骑一匹马,那马儿就算是能日行千里,在乘载了三个人的重量之后,也必是跑不快了。
如此,他们越跑就越见后方抬棺材的人与自己愈发接近。
眼看就要不妙,前方的道路也忽然变得坑洼崎岖,骏马扛不住三人重量一脚踩空,也终于趔趄摔倒,将三人都从马背上甩了下来。
落地摔得狼狈的三人,大觉不好,女孩儿左薇更是头晕脑胀,几乎再次昏死过去。
三人都惊恐地看着后方,却也突然眼角余光瞥到一棵柏树旁,居然停着一匹马。而且那柏树下还躺着一个人。
那人,正是之前先行走掉的林秀。
这边上青草丰盛,那马儿执意要留下吃草,他驱赶不得,也只好任它去吃,他自己则在一旁稍作闲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