械斗,朱厚照只听说过,但并没有见过经历过。
在他记忆最深的械斗,就是前世听新闻上所讲的九几年的大械斗,就说那一场械斗堪比一场小型战争,枪炮都上阵了,各种战法战战术的一批。
从农村来的太爷爷,也跟他讲过,他老人家小的时候见过父辈们械斗。
据说场面十分激烈。
至于原因是什么,说有很多种。
有的是因为水源,有的是因为地头,甚至一只鸡一只鸭,都能引起斗殴。
听起来很夸张,然而这确实是事实。
在开放之前,农村都是以宗族为体系,一旦族中利益遭受到了侵犯,村长族老一声令下,那些青壮们是真的敢上去拼命。
老一辈们口中所讲的械斗场面如何,朱厚照只听未见过,然而他今天是彻彻底底的见到了。
矿山前的空地混乱一片,没有阵法没有组织,完全就是一窝蜂冲上去乱打。
如果这事跟自己没关系,朱厚照会十分乐意的站在一边,看两方打完了站出来说句公道话。
可今天这事儿他不能袖手旁观了,因为参与械斗的一方,有他的人,而且还是被别人打上门。
被人欺负到门上了这还能忍,那就是王八,管他三七二十一,不管是谁的错,先打完再说,这是那位太爷爷跟他讲的。
想要谈判讲道理,不把对方干趴下了,谁听你说话。
所以朱厚照直接带人冲了。
他的童子军被汪直挑走之后,还剩下300多人,再加上随行保护的京营官兵,足足有500之众。
虽然手中的500人比对面可能少了一些,但正规军的战斗力,不是靠数量就能取胜。
“杀!”
朱厚照一声怒喝,一驴当先,手中的双锏左右挥舞,无论是被碰到的还是擦到的,都惨叫的倒在地上。
朱厚照也没有下死手,这么猛的矿工,以后用途可多了,不管是挖矿还是交给汪直,都比杀了价值大。
而且这些人说到底是大明百姓,太子跟百姓械斗本来就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如果要是再打死人了,估计自家那个善良的爆棚,有圣母潜质的老爹,就要亲自过来抓他回去,面壁思过了。
面对全副武装的正规军,再加上矿厂的矿工帮助,刘二带的人很快被镇压了下去。
一群汉子们丢下手中的武器,一个个抱着头蹲在地上,在士兵的看押下一声都不敢吭。
“公子爷!”
一阵鬼哭狼嚎响起,刚收好兵器的朱厚照闻声看去,就见一个满脸青肿,鼻子还喷着血的汉子,连滚带爬的扑到了他面前。
“你是?”
朱厚照第一时间没有认出来对方是谁。
这家伙一身泥泞,脸肿的跟猪头一样,头发还乱糟糟的,鬼知道原来长什么模样。
“公只也,是我,姑达用啊!”
朱厚照挠了挠头,伸手推开了伸着驴脑袋,要舔这人鼻血的康熙,盯着对方的脸看了半天才认出来。
“好家伙,谷大用你怎么变成这样了,是谁揍的,真是的,敢打老子的人,不想活了。”
“呜呜…”
见小爷认出了自己,谷大用委屈的鼻涕一把泪一把,伸手一指被几个士兵按倒在地的刘二,“他!”
他也知道自己说话不清楚,所以以最简单的方式指出了凶手。
“哼哼!”
朱厚照冷笑的哼哼两声,将挂在驴身上的锏抽出了一根,递给了谷大用,“有仇报仇,有怨抱怨,干他,回头留口气问话就行了。”
谷大用激动的磕了个头,双手接过朱厚照递过来的锏,爬起来冷笑的走向了刘二。
“别…别大爷,有事好商量,我看咱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咱们都是自己人啊,我姑父是衍圣公,咱们都是官府的人呀!”
看着冷笑一瘸一拐走过来的谷大用,盯着那散发着冷光的铁锏,刘二微微一哆嗦,挤出了谄媚的笑容。
“误会…呵呵呵……”
谷大用笑声更冷了。
鼻涕流嘴里你知道甩了,车撞墙上你知道拐,孩子死了你来奶了,这个时候说误会,早干嘛去了?
“衍圣公?”
朱厚照挑了挑眉。
“是啊公子。”
刘二一见朱厚照皱起眉头,眼睛微微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连忙道:“我姑父是衍圣公,我是给他干活的,今天这件事完全是个误会,都是手下几个人挑的事儿,公子把我给放了,我回去就教训他们,而且我还可以介绍您认识衍圣公。”
在刘二想来,衍圣公可是身份极高的人物,眼前这个小孩,身份看似不低,但估计跟衍圣公还是有一定差距。
而且看对方架势应该是武将家庭,现在大明已经是文官的天下,武将早已经成为了历史,衍圣公可是文官之首,眼前这个小孩要是不想得罪衍圣公,从而连累他的大人,肯定会选择忍下此事。
甚至说不准,自己再多说几句,对方畏惧衍圣公之下,还能把矿场让出来。
“咯咯……”
露出幻想笑容的刘二,忽然感觉眼前一花,然后身下传来了一阵钻心的疼痛,甚至疼痛之下,他都发出了尖利的坤叫。
“敢骂我是死阉人,老子让你也变阉人。”
在被欺骗出来的时候,谷大用跟对方有过短暂的交谈。
太监嘛,说话声音都稍微纤细了一点,刘二抓住谷大用的时候,狠狠的嘲笑了一番。
太监最讨厌别人说他的缺点了,谷大用当时恨的牙根直痒,心里发誓,一定要弄死这个混蛋,以报羞辱之仇。
虽然朱厚照也经常骂他们,但意思不一样。
朱厚照是主子骂他们是对他们的宠幸,而别人骂那就是真的骂了。
一锏戳掉了对方的坤,谷大用还不解气,抡起手中的锏,把刘二的大腿骨头一截一截的砸碎。
平日里养尊处优的刘二,哪受过这种痛苦,没几下就昏了过去。
“供几也!”(公子爷)
发泄完心中怒气后,谷大用心情舒畅的回到了朱厚照身边,双手捧起了锏,要递还给朱厚照。
“得了,给你了!”
想到自己刚制造的武器,还没有在战场上发威,就捅了那脏东西,朱厚照嫌弃地连连摆手。
“嘿嘿,邪供几也上次!”
谷大用一听给自己了,喜滋滋的连忙收下。
“到底怎么回事,好好的怎么打起来了。”
看了一眼蹲成一片,脑袋低的跟鹌鹑一样的矿工,朱厚照问起了原因。
谷大用因为挨揍说话不清楚,便让一个管事代替他讲明事情的原因。
这个管事也是个机灵人,从头到尾把事情说了一遍,还把刘二刚才威胁的话,重复的一清二楚。
特别是那句,“在山东衍圣公就是老天爷,他刘二就是王法的话,”听的朱厚照眉头紧皱。
“这么说来,周围几个矿脉是属于孔家的。”
管事连忙点头,“是的公子爷,周围三座矿山,两座铁矿一做小铜矿,都是孔家的产业。”
朱厚照一声冷笑,看一下身边的高凤,“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铜铁乃是大明禁物,普通人家不许经营是吧。”
“是的,公子爷!”
朱厚照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就代表朝廷没收了,不过由于距离朝廷太远,汇报起来也麻烦。我身为大明储君,理应为朝廷分忧,给他们添麻烦就不对了。所以这三座矿山的苦,就由我来替他们承担吧。”
“公子爷仁义!”
几个太监立马拍起了马屁。
收完了矿山,朱厚照又想到了管事刚才说的话,抬手一指昏过去的刘二,“除了矿工之外,把这个叫刘二的家伙,还有他的打手,全给小爷吊起来,小爷我倒要看看,他口中的老天爷衍圣公,会不会来救他这个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