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至退在一旁,就站在那看着一个看不清的身影坐在一角吃着自己准备许久的食物。
可对于颜漫佳来讲,摆在她眼前的食物再怎么好,最大的作用也只是不会让自己肚子落空。
顾至望着那小小窗户外的一束光,突然一声巨响吓住了他。
颜漫佳重重的倒在地上,她手中的碗也破碎,散在四处。
顾至心中瞬间一颤,快速上前抱起颜漫佳,可是在走到门前,门移开时,他停住了脚步。
他怀中的女孩那张脸,他看的很清楚,他那双清澈的眼看到女孩憔悴不至的脸,那一刹那,他的眼睛流下道不尽的泪。
一滴又一滴泪落在女孩的脖颈处。
医疗室里,顾至站在隔断帘外焦急的等待着。
这一次,他还是戴上了眼镜。
透过白色帘子里隐隐看见躺在那不动的女孩,他心焦急着,又感到一丝丝害怕。
他等待时神色极为严正,但那副眼镜中清澈的双眼透露着更多难以表现的担心。
他的双手紧握,却还是止不住的抖。
白色帘拉开,医生取下听诊器,眉头紧凑,一脸沉重,回头看向病床上脸色苍白的女孩。
“她···精神极差。”
“还有,以我多年的临床经验。”
“她···有心理问题。”
顾至在听到这两句关于她的问题,大脑瞬间一片空白,他就愣在那,一动不动,眼睛望着她。
医生拉着他的胳膊走到医疗室外,他恍惚的站在医生面前。
医生对他说的话,他耳朵渐渐的才听到。
“不过,需要进一步做检查。”
医生看了看医疗室里的女孩,满眼怜惜,叹了叹气便离开。
顾至没有动身,那双眼睛望着她,才慢慢移动着脚走向她,他每走一步,他脑海里回想医生的话。
那些话一直在他耳边环绕着,他便回想起蜷缩在教师门前的颜漫佳。
他站在女孩的身旁,颤抖的手向女孩伸去,他拉起了女孩的衬衣到了腰上。
顾至皱紧了眉头,手拉着衣角不松,他两眼放空,嘴角不禁颤抖,微微张开,道了数不尽的泪水,看着女孩身上旧伤的伤痕,他的哭声一小阵又接着一阵,他咬着自己的手,想控制自己,不要吵到好不容易能在昏迷之际能好好睡一觉的她,他心中隐埋许久的内疚感瞬间突发。
他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又一个为什么。
为什么自己要目的性的去接近她,为什么自己要应了父亲做这个所谓成就性的实验,直到现在他都无法原谅自己的所作所为,在看到原本白净又有精神的女孩,现如今一副病恹恹的样子,他内心深处那颗沉重的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
那块石头从他接近女孩开始的那一刻便慢慢的积累。
她就像一片羽毛轻飘飘的落在死海里,死海一片静寂,万物无声,就像她心一般安适,她落入海中,成为海的一部分,好似没有生机的样子。
真心让人心疼,他也真正意识到自己心里的后悔无比。
他将轻飘飘的女孩抱起。
“等你醒了,就自由了。”
他将女孩带出医疗室,走过实验室的走廊,身后的声音传入了他的耳朵里。
“博士,你带她去哪?”
说话的人是祁隆,他刚从实验室里出来,便看见顾至抱着独有的“实验品”走过实验室地,他觉得很奇怪,便紧随着顾至的身后,发现顾至带她离开了研究所,来到了游艇区。
祁隆才意识到顾至是想带她离开这。
他拿出注射枪对着准备开着游艇离开的顾至,他很犹豫,前面的那个人是他十分仰慕尊敬的一位人士,就在他想发射那一颗注射针时,他身后的海域传来了船只的声音。
他回头便看见了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辈,正是顾至的父亲顾询虑。
顾至开着游艇行驶在海上,顾询虑船上的手下看见海面上行驶速度极快的顾至,便对身边正准备下船的顾询虑说道:“顾老,顾先生这是准备去哪?”
顾询虑一心只想快点前往研究所看看自己心心念念的实验进展如何,并没有注意到一边的海面上,顾询虑拄着拐杖,皱着眉头停步回头看,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
“顾老,游艇上有那个女孩。”
顾询虑听到这句话后慌了一下,便赶紧命手下将顾至追回来。
顾至听见了船的声音,回头便看见好几艘船已经快将自己围住,他便又加快游艇的速度,可一艘游艇还是抵挡不住几艘船的追赶,没几分钟顾至的游艇便被死死的围住。
顾至紧皱着浓眉,神情沉重,抿了抿嘴唇,回头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走进游艇将女孩的两只手架起,他瞬间生气。
“放开她。”
就在他想上前想拦住那两个男人时,一只手歹着他的肩膀,往回转。
一个巴掌重重的打在他的脸上,他的头狠狠的往左边倒去,他扶了扶快要落下的眼镜,脸上的痛他毫不在意,他转身走向那两个拖着女孩往回走的男人,可他的眼前瞬间漆黑一片,自己重重的倒在地上。
顾询虑拿着注射枪向顾至的背部发射了一枚昏迷针,他的另一只手的手心一片红,还隐隐发着抖,他咬牙切齿着,那双眼镜里充满了愤怒。
他还是没有给女孩自由。
房间里,顾至缓缓睁眼,背部涌上一阵微痛,他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间门紧紧的闭着,他起身握着门把,却怎么也打不开。
医疗室里,女孩还是瘫在病床上病恹恹的状态。
医生的房间里,医生倒了杯茶递给顾询虑,顾询虑接过茶杯,说了声谢谢。
“什么时候能进行实验?”
顾询虑放下茶杯,面容严肃,语气很冷。
医生坐在桌子边上,抿了一口茶,看了看顾询虑的表情,咽了咽喉咙,回答道:“这,我不能说谎。”
“醒了,就可以。”
顾询虑点了点头,便拿过椅子旁的拐杖,起身准备离开,离开前医生又说了一句。
“但是我是医生,我建议过段时间再做。”
顾询打开房门,听到这句话后,抬了抬眼,嘴角下垂。
“你也只是医生,你的建议没用。”
顾询虑说完话便走出房间,狠狠的将门关上。
海港市
“抱歉,我们跟丢了。”
一个偌大的办公室里,王戈阎身靠着高桌,陈唯站在他的身旁,三个衣着正式整洁的男人弯着腰与王戈阎面对着面,手握着手,端放在腹前,紧闭着双眼,很紧张的样子,眼皮微微抖动着,他们的身后是一道高大的落地窗,窗帘缓缓移动,背后的光越来越暗,睁开眼,地上自己的影子不见踪迹,额头前的汗滴滴显现。
原本就低沉却又不失格雅的氛围,在他们紧张不知所措,眨巴眨巴眼的功夫瞬间暗沉。
紧随其后的是一声让他们不禁冷颤的是王戈阎冷清极足的叹气声。
王戈阎抬手时,他们下意识轻微的向后偏,能够看出他们的动作很是熟练,熟练到根本看不出他们的小动作。
王戈阎捏了捏自己高挺的鼻根,走到了他们的身后,背对着他们,细长的手指微微拉起窗帘,抬眼望着那远处的山,清晰可见的是他眼里没有了往常那股厌弃感,而是弥漫着对那处山脉的怜惜。
这是那三人离自己最害怕不敢靠近的人距离最近的一次,还是站立在自己看不见的背后几厘米处,看不见的危险使他们心里的那份害怕变成了胆怯,不敢开口说话。
具那三人交代,在王戈阎离开后,他们便暗中观察着顾询虑的一举一动,直到顾询虑出门,乘车离开住宅,他们一直交替着跟在顾询虑的附近,一直跟到了一片海域,顾询虑上了一艘不大的船,船上的人数超过十人,他们也将这些情况一一向王戈阎汇报。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顾询虑的那艘船行驶后,他们三人便才临时驾驶一艘附近的游艇跟在了其后,可是奈何顾询虑的船行驶速度极快,他三人的游艇根本就追赶不上那船的速度。
“你没吃饭啊,开这么慢。”
“都快看不见人影了。”
乙埋怨着正在驾驶游艇的甲,甲也很无奈,丙也只能站在扶着杆坚强的立一旁,海上的风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吹的丙想睁眼也睁不开,想上前争执也不行。
乙看着那船越来越远,便耐不住性子,上前抢着和甲驾驶游艇,恰恰就在这时,只要海面有风就会起浪,一浪接着一浪,越来越大,浪击打着他们的游艇,使游艇改变来了方向,本可以改回方向,他们却在那你争我争,直到真正的看不见那船的踪迹,他们才意识到再怎么争也来不及了,都在那你怪我,我怪你。
可是这并不是让王戈阎望着窗外思索中入神的原因,而是他们所说的海域将他心里最深处不可触碰的地方再一次唤醒。
他现在根本顾不上该怎么去处置那笨到极致的三人,陈事也注意到了王戈阎的神色,便向那三人使了使眼色,挥手让他们先离开。
那三人看了看对方,想也没有想,便赶紧蹑手蹑脚的离开,门合上时,陈事看见那三人其中一个面带笑的表情,忍不住嘴角上扬,还是憋住了笑。
“你也走。”
还没有等陈事开口想与王戈阎说话,他没有想到王戈阎会让自己离开,不过陈事也没有多想,他知道王戈阎现在需的是一个安静的环境,便也离开。
偌大的办公室,再一次只有他自己,房间里一片暗沉,原本就是低保度的装饰,现在又一次封闭着的氛围很是沉重,恰恰显现一身白的他是格外的独特且又充满了故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