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林婉秋当然出了大力，然后汤尼黄和梁平易也帮了不少忙，不过前两人是义务交情，后一位还有报酬。卢立荣主要收藏佛像、佛头、瓷器和字画，一听就知道，他藏品当中，起码佛像佛头，很多是说不清来历的。作为“正派人士”，这些东西拿在手上那是烫手山芋，一不小心就会暴雷，因此周至又只好委托林婉秋和梁平易将藏品做一次区分，没有明确交易信息的那些，一律交给梁平易，以海外捐赠的方式回归祖国。后世常常有一类“自媒体新闻”，说什么某某藏家将家藏国宝捐给博物馆，结果因为说不清楚文物来历，被博物馆拒收的情况。其实这就是一个笑话，国家在历年来进行过好几次文物征集，从来没有道不清来历就不收的情况。真实原因是这些藏家基本都是“国宝帮”，所谓“家藏国宝”都是赝品，博物馆出于种种原因在拒绝他们的时候比较委婉，没有明说“你这是假货我们不收”而已。其实只要博物馆拒收，就是假货的信号，这帮人也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或者说也有不少真糊涂，招引来媒体想要给自己扬名，其意图不值一笑。这个世界就这样，不是非黑即白的，就像卢立荣，真就得到了一个体面退场的机会，证据不足的情况下，他就可以用“善意获取”来开释，哪个国家的法律都拿他没有办法。即便是两尊天王像那样的大案，国内只能查到一个叫做“水生仔”的粤省文物贩子那里，而港岛也只能查到卢立荣是从港岛一个叫做“闵阿三”的文物掮客那里购入的天王像。现在这个闵阿三已经移民，找不到了，而水生仔同样在逃，据说是跑到东南亚去了，天王像是如何在两者之间实现转手的，人不在，也就无从查到了。好在卢氏收藏的佛头和佛像回到了国内，也算是一桩幸事了。坂本五郎作为游说新田栋一成功的说客之一，也算是这次皿方罍回归的有功之人，这次也陪同到来。“坂本先生好久不见。”周至见到这个小日子也很热情：“我们可是有日子没见面了。”“贵国有句话叫做神龙见首不见尾。”坂本五郎说道：“有一次藤原小姐喝酒，她还聊到了你，说你给她留下了非常难忘的印象。还问你什么时候有空再次造访索尼，她还做你的翻译。”“索尼的dVd产业吃完了一整条的产业链，藤原小姐现在是公司的重要人物，我怎敢还让她做翻译？”周至笑道：“要是她有空来中国的话，我可以给她当当导游。”索尼和四叶草公司在dVd产业深度合作，不但推出了工业协议，还成立了产业论坛，索尼还成立了娱乐公司，除了自己拍电影，还到处收购dVd发行版权，在全世界售卖。而四叶草公司则联合国内芯片制造产业，推出了价格低廉的dVd解码芯片。不忧囿于产权保护，在电影行业尤其是北美电影业界的强烈反对下，索尼和四叶草做了妥协，不仅建立了区码制度，将全世界的dVd发行区分为六大区域，每个区域的压缩编码都不一致，碟片只能在同区域的dVd机上才能够播放。同时还增加了cSS扰乱码，这是一种秘钥机制，使得个人无法将dVd进行拷贝和复制。这样的做法极好地保护了好莱坞八大影业公司的影片版权，作为回报，欧美影业联盟也为dVd的推广提供了大力支持，当然在版权得到有效保护的情况下，它们也是行业利益的主要收割者之一。不过这就导致了dVd在第六区，也就是中国大陆区发行极为不利，最终导致了影片碟片市场继续被Vcd占领，而高清音乐的mtV和卡拉oK，才是dVd的天下。两家公司几乎垄断了这个产业，藤原丘作为中国区负责人，很多与dVd相关的协作都是她在联络和协调，随着产业的兴盛，她在公司的地位自然也水涨船高。“我会把这话转告给她，相信藤原小姐一定会很高兴的。”坂本五郎笑道：“周桑能够将皿方罍捐献给国家，我和新田都非常佩服，正是您这个决定，成了让新田君同意转手的决定性因素。”“呵呵呵，都是基金会高层的决定，我就一代表而已。”周至犯不着告诉坂本五郎事情的真相：“还是要感谢坂本先生的努力和新田先生的慷慨，还请转达我对安宅先生的敬意和感谢。”客套话说完，出关手续也办得差不多了，王老爷子和马老爷子当然是这次文物入关的鉴定人，给皿方罍器身和佛头佛像们都打上了海关火漆印，一行人又拉着东西，浩浩荡荡来到国博。国博这里有一个隆重的仪式，文物总局和国博馆长等高层都列席，高至喜和熊传薪也将罍盖从湘省博物馆带了过来，几方要在这里共同见证国宝的两部分在分散近百年后，重新合二为一。不过还是和以往一样，周至没有出面，最终罍身摆放好后，由文物总局代表梁平易，方罍器身发现者马承源，方罍盖藏馆代表熊传薪，方罍器身转让方新田栋一一起，将罍盖举起，在媒体一众疯狂的闪光灯中，将罍盖盖到了方罍的身上。“太漂亮了！”作为观礼的嘉宾，周至站在王老爷子和坂本五郎的身边，和大家一起热烈欢呼鼓掌：“方罍之王，名不虚传啊！”合体后的皿方罍，器高达到了八十四点八厘米、其中光身高就有六十三点六厘米。罍盖呈庑殿顶形，蕴含着着名的“牟盒方盖”的线条，颇具数学之美。罍身作长方口，直颈，高圈足。全器以云雷纹为底，上饰兽面纹、夔龙纹、凤鸟纹。肩部两侧装饰双耳衔环，正面腹部下方置一兽首鋬。四面边角及各面中心，均装饰突起的长条钩戟形扉棱。器型硕大，雄浑庄重，雕刻精美，富丽堂皇，只需要看一眼，就能够感受到中国青铜器铸造鼎盛时期的高超技艺和摄人心魄的气势，完全当得上中国晚商青铜器的代表之作。“这是万幸当中的万幸，冥冥当中的天意。”王老爷子也在周至身旁鼓着掌：“世间有几件文物，能够在分散之后还重聚一堂的？”“就算《无用师卷》和《剩山图》如今还并存于世，可是也不知道何时能够办一次联展，就算是凑一起了，最终只怕还是得分开，何况还有被烧掉的那一部分呢？”坂本五郎在另一边说道。坂本说的是《富春山居图》的前后两部分，明代藏家吴洪裕临终想要以画火殉葬，将画卷烧成了两段，幸亏被其侄儿抢出，只有数尺变成了灰烬，前段《剩山图》现在藏在了浙省博物馆，后段《无用师卷》藏在了台北故宫博物院，两者相见遥遥无期。这话说得王老爷子和周至都沉默了。
第两千两百七十四章 合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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