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几十年前宗门大招之后，各峰皆未再收亲传，花彤当了几十年的小师妹，早就习惯了师兄师姐们的照顾和长辈们的爱护。
此时她环顾一圈，见到一双双不赞成甚至是责备的眼神，再见傅玉那平静的眼神，分明是在瞧她出丑。
她是故意的！
花彤只觉得一口气直冲脑门，几乎是下意识地做出了多年来只敢在心中想的事情。
“你就是个灾星！”
大殿中顿时一静。
长风长老惊得从座位上跳了起来，就要上前去捂弟子的嘴，哪知一股压力袭来，他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
一众人看向傅玉，从她面上看不出什么，一副任花彤“畅所欲言”的意思。
“宗门好心收留你，这么多年数不清的天材地宝都送进了你的口，偏你饮水不思源，仗着修为欺压同门。”
“说一句胆大包天，不知天高地厚都是轻的！你在外惹是生非，第一次参加宗门大比就连累得郑师兄伤了根基。”
“这些倒还罢了，也不知你哪里来得底气，竟连云雾宗的青莲道君都敢招惹，带累得宗门强敌林立，风雨飘摇。”
……
花彤脸色涨得通红，不知是气得还是终于把心中的郁结说出口的激动。
她手指从傅玉的方向转向目瞪口呆站在中央地赵连，在场唯一能自由行动的她甚至忍不住走动几步，手指几乎就要抵到赵连的脸上去了。
“现在为了他！你仗着身份颠倒黑白，就这么一个恩将仇报，狼心……”
“啪！”
一声脆响。
花彤的声音戛然而止。
众人只觉压力骤然消失。
花彤怔愣当场，脸上是一个十分醒目的掌印。
长昊掌门扶额，他着实没有想到花彤已经偏执疯狂到这样的程度了，字字句句都叫人不可思议，只她自己义愤填膺，可见心魔已深。
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唤醒了花彤心底深处的一点理智，嗫嚅着下意识看向另一侧，却见长风长老铁青着脸避开了她的视线。
而后，她求助地看向顾云。
却绝望地发现往常这个最是疼爱她的师叔也垂下来眼眸。
安静到诡异的氛围终于被打破。
“我的运气确实很好，得师尊青睐收为弟子。”
傅玉微笑着，她的口气里甚至带着明显的感叹，似是为自己的幸运，又似为台下女子的不平。
“你会嫉妒也是寻常。”
说到这里，傅玉并无任何驳斥的意思，更是忍不住惋惜一声：“却不知你的际遇是多少人梦寐以求而不得。”
长昊掌门见傅玉没有继续开口或者直接惩罚的意思，只觉无颜，招来执法弟子，当场把人逐出了宗门。
花彤当即傻了眼，根本就想不明白她说的都是实情，为何这些人都听不进去，还要把她逐出宗门。
“不，师傅！”
花彤挣扎着扑向长风长老。
长风长老挪开了视线。
“你们不能这么对我！”
长昊掌门干脆施法暂封了花彤的口，大殿这才安静下来。
少了一个搅事的人，后面的事情就顺利多了。
为了服众，长昊掌门动用了真言石，赵连把自己的遭遇仔细说了，又有傅玉作证，赵连终于沉冤得雪。
商齐现掌中执法堂，有些话不得不开口：“这么说是有人伪装赵师侄动手行凶？”
这点大家都想到了，不过妖修这么费尽心机地算计一个练气小修士的目的是什么呢，若要说是为了激化青云宗的矛盾，当时东离城内还有甄子宁这个掌门亲传。
想到花彤言辞中透露出的不满，向长老心中一动，若说法意这个小徒弟有什么特殊的，便是与琅嬛峰的因果了。
“会不会是为了激发宗门弟子对琅嬛峰的不满？”
就连向长老这个醉心炼丹的人都清楚的事，长昊掌门如何能不清楚。
弟子们对琅嬛峰的复杂情感长昊宗门是早有察觉的，对青华老祖越是敬畏，对傅玉这个琅嬛峰唯一的弟子就越是羡慕，甚至如花彤这般亲传弟子都会嫉妒。
傅玉却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这般利用人心倒更像是魔修的手法。”
说着看向商齐：“我记得执法堂失踪过好几名弟子？”
商齐一愣，略一思索便想了起来：“师祖说的可是汉森，夏管事和杨梓？”
汉森原是宗门普通弟子，执法堂上报的就是失踪，后来卢芮的口供证实了汉森残害同门；后来执法堂的夏管事和杨梓离奇失踪，只在在两人的住所都发现了魔族残留的痕迹。
“我怀疑此三人皆魔族奸细。”
言罢，傅玉继续道：
“汉森当年失踪恰是宗门弟子中了魇术，宗门搜查最严之时，他能躲避执法堂的搜查，想必少不了内应，这个人很可能就是夏管事；
至于杨梓，他或许早就是内应，或许被魔族暗害以秘法操控了也未可知，只是他和夏管事失踪的时机太过巧合，间隔不久各宗门相继爆发弟子魔化，而后桑达城乱起。”
这几件事可以说都是傅玉亲身经历，或者是以旁观者目睹了一部分过程的，傅玉的印象才会这般深，并串联在一起。
向长老点头：“不错，当初确有一个外门弟子中了魇术。”
想到灭魔链，傅玉神色愈冷，表面是妖修祸乱，但是细想下来，到处都少不了魔修的手笔：“当年去参加宗门大比之时，有一事一直另外困惑，如今倒是有了答案。”
那时候领队的是法意和长风两位长老，傅玉视线转向仍有些心不在焉的长风：“那时候桑达城有一个非常古怪的要求，不知长老可还记得？”
长风不料问题会突然抛向自己，他迷茫了一会，而后摇头：“倒是没有印象了。”
那年发生了太多震惊整个大陆的事情，各宗门陨落弟子不计其数，穹顶之祸连道君大能都殒命，更有四大宗门的真君长老失踪至今下落不明。
这些都发生在天骄城大比进入尾声的时候，至于桑达城，长风长老真的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
“师妹、咳，师祖可是指当年桑达城要求通行者留下签字并留下各自名讳一事？”
说话的是商齐，因为自己一开始的口误，他脸色微红，显然还不太适应师妹到师祖的这个称呼转变。
这件事情长昊掌门从未听说过，不由纳闷：“大比开始前参赛者的身份都是秘而不宣的，桑达城怎会有如此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