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锦程当晚就拟好条款,都是一些基础条件,显然他们被吴贤德感动到了。
等到第二日,他们交换条款时,吴贤德再一次带着吴良杺过来,将手中纸条交给采薇,采薇打开一看,吴老爷递过来就是一张白纸。
采薇不解,还以为是老爷子弄错了,没想到老爷子接下来一番言论让他们有点不淡定。
“应姑娘,我估计你已经猜到我的用意。”
老人家直言不讳,完全没有半点掩饰,他是真心想让儿子有出头之日。昨日他也在跟儿子彻夜恳谈,把采薇的事迹拿来跟儿子比较,让他深受启发。
“我告诉他,以后要想立足,除了要有财富之外,还要有过硬的本事才行,没本事会被别人踩在脚下,最后一败涂地。”
吴贤德的确在掏心掏肺跟采薇求好,希望她看在自己的面子上能帮这个忙。
“老爷子,这个忙我一定帮!那……”
“还楞着干啥呢!还不去拜师。”
不等采薇说完,吴贤德迫不及待叫儿子去给采薇磕头拜师。
“磕头就免了吧!吴公子比我年长,也算是兄长,磕头似乎不合规矩吧。”
“徒弟给师父磕头,天经地义,快磕头。”老爷子认为该有的规矩还是要有。
吴良杺或许是真受了父亲教诲,下定决心要痛改之前那些臭德行,一心一意做个好人。
做好人的价值,他或许已经从应家人身上看到了,受到别人尊敬是多么自豪,而他曾经在别人眼里,只是坐吃等死的废柴,只会仗势欺人。
“师父在上,请受徒弟一拜!”
采兰嫌不过瘾,故意把茶盏放到他手里,让他给师父敬茶,开门见山的说,拜师了就要遵守她们的规矩,否则会当着老爷子的面把他一脚踢出去。
吴良杺全部答应,保证会按师父吩咐行事。
“起来吧!”
采薇让聂锦程把吴良杺扶起来,继续语重心长的对他说:
“我这里就是一家小食铺,先试着从伙计做起,近距离接触一下最基层,切身体会我们的消费群体他们需要什么,多听听社会底层的声音,我们怎样做他们才能满意。其实有些东西是教不了的,只有自己亲自去经历过才能感悟,明白吗?该提点我们自会提点,能不能成功还是得靠你自己。”
总的来说,还是要他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就这样,酒坊事件告一段落,应家小馆不仅收获一笔财富,还意外收获小徒弟一枚。
吴老爷对这种结果甚是满意,现在不用担心家业以后会败在儿子手里,老人家捋捋胡子,满心欢喜。
“今天您到这里来,我就亲自下厨,给你做两个好菜吧!”
吴老爷坐定后,吴良杺也跟着父亲坐下来,没想到被采兰揪着耳朵拖到后厨,要他开始干活,从现在开始,他不是什么大户人家的公子,只是应家小馆的小伙计。
今天的菜式为:松鹤糖卷、酒糟鱼、云卷火腿、粉蒸排骨、花胶火云干丝猪肚汤、杂粮粥。
“我就好这口呢!昨天我吃了你那顿饭,一直都在惦记,半夜里做梦都在吃你的菜呢!应姑娘不仅做生意在行,就连做菜也这么让人念念不忘,老朽有口福了。”
“谢谢你的夸奖,采薇愧不敢当。”
采薇又把先前做的米酒拿出来,让老爷子以专业的眼光判断是否为上品,老爷子品尝过后,又是一番称赞。
他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用米可以酿出这么甘甜的酒,而且米还可以拿来食用,食材尽其所能,不至于铺张浪费,别出心裁的创意,还能收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丫头,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哈哈哈哈!”
吴贤德吃了一阵,突然想起他家里有些食材,都是之前应酬,江湖上的朋友送的,他也从来没见过,一直放在那里,如今应姑娘对食材颇有见解,便想着把食材赠予应家小馆,算是一种感谢。
做厨之人,对于食材的渴望,就像生意人对财富渴望那般,听说吴老爷家里有罕见食材,采薇眼里都放光,恨不得马上就能见到。
“等下我就安排仆人把那些食材送过来,若是丫头你做了什么珍馐佳肴,可一定要让我老头子过来品尝哟!”
“一定会的!”
采薇兴奋的回应吴老爷,一边给他夹菜。
刚刚上那几道菜,竟然被吴老爷硬生生给吃完了,吴良杺在一边都看傻了,从来也没有见过父亲这么能吃。
饭点刚到,采兰安排吴良杺在门口迎接客人。几位客人就来到应家小馆门口,可是看到吴家公子站在这里,立马绕道走,都不敢踏进小馆,在门口徘徊了半天,还是走了。
采兰看到吴良杺那张臭脸,心里很不舒服,让他去内堂帮忙,自己到外面招呼客人,他真要在这里站上一上午,估计生意就不用做了。
一众客人进店后,看到吴公子也在,都不敢坐下,采兰好不容易让客人坐下,客人频频回头,生怕吴家少爷什么时候走过来。
“上菜了!”
采薇手里的白煮菌汤热腾腾出锅。
吴良杺看到大家都在忙,便端起这碗汤送到食客面前,刚才被采兰说了几句,心不在焉的他绊倒一位食客的脚,趔趄几步,将热气腾腾的汤倒了一点在邻桌食客身上。
“烫死我了,没长眼睛……啊!”
食客拍案而起,当他看到吴良杺站在跟前,立马怂了,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一言不发。
“没事吧!”
吴良杺关切的问。
“没……没事……一点都不烫。”
食客一只手捂着另一只手,都起泡了,在吴公子面前不敢发作,其他食客都低头吃饭,不多言语。
“真是对不住啊!”
聂锦程赶紧找来烫伤药,给食客擦拭,吩咐后厨重新上一份菜式,并且附赠一个菜,表示歉意。
平时食客在这里吃饭,都是谈笑风生,高谈阔论。今天出奇的安静,没有人敢多说话,身边突然出现的恶霸公子,都想保命,惹不起只能隐忍。
吴良杺现在这种状态不可能继续工作,聂锦程让他到后院稍事休息,平复一下心情,这里他们忙的过来。
“没想到,我在他们心中,就是欺男霸女的恶霸。我就是活在凌云县的魔鬼,一个让人谈虎色变的魔鬼。”
吴良杺知道,他这些年来,干了多少蠢事,每个人都恨不得将他千刀万剐,若是哪一天他突然暴毙,估计百姓都要放鞭炮敲锣庆祝,送走他这尊瘟神。
父亲送我来这里,一直希望我能改变,可是现在,他能改变什么,这种罗刹形象已经深入人心,怎么能改掉。
“这恶霸怎么在应家小馆帮忙,真邪门。”
“应家小妹该不会是收他做徒了吧,这种人以后不坏事才怪呢!”
“除了欺男霸女,豪横乡里,我还真不知道他干过什么好事。”
“真是怪事,采兰妹子能镇得住他。”
…………
食客都在低声议论,一句句都如同钢针扎在他心上。
吴良杺悄悄趴在门缝里,注视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采兰妹子虽然对他看不惯,可是在客人面前总是笑脸相迎,不遗余力的替客人着想、苏醒也是堂堂武馆少馆主,也在做着收拾碗筷的工作,怡然自得、聂锦程后厨大厅来回不停的跑,时不时跟客人聊上几句,请他们对菜品做出评价,是否有地方需要改进,就连在后厨做菜的东家,可能身体已经很疲惫,还是把做厨当成一种乐趣。
他们是平常人,却能做到不像平常人一般被人尊敬,这可能就是吴良杺所欠缺的,他的名字跟他现在的处境一样,是个无良心之人。
“改变自己,我要从何入手呢?”
吴良杺站在后院,笔直抬头望着天,是不是这一辈子注定要背上恶霸这个称讳,被人贻笑大方。
后面来的食客听前面的人说,恶霸公子也在应家小馆,但是没见到人,于是有人大着胆子把吴贤德拿出来说事,还大放厥词说道:
“龙生龙,凤生凤,他吴贤德也不是什么好鸟,生出吴良杺这种臭蛋也不足为奇。”
说他还能忍,说他父亲就过分了,吴良踹了一脚门板,气冲冲奔到食客面前,抡起拳头就想打人。
食客见到吴良杺出来,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耷拉着脑袋,瑟瑟发抖。
按照他以往的脾气,估计早就招呼上去了,这一次他还是克制住了。
“说我可以,要是再敢说我父亲一句,给老子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