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融进去,就被无尽的白光所包围。
苏怡风像是骤然跌入深海,周围是水一样的触感,但并不会让人窒息。
他身上一直有着可以无视一切结界的特性,这种特性早在蓝星就救过他一命。
“原以为凛族密藏就绝对安全,没想到圣启那家伙还能摸到这儿来……”苏怡风皱眉。
耍帅归耍帅,现实问题还是很严峻。
第四次死亡后,他知晓了更多有关自己本源的记忆。
是十几年前那次实验的半成品没错,但没有人知道,解开了最后一道封印的自己,到底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东西。
——成功的神明,亦或是嗜杀的怪物?
这些苏怡风不知道,但他知道的是,这次世界危机的终幕。
黑袍人,也就是胡某人,所说的他的神明,真的会降临。
虽然绝不可能是那种全知全能的神明,顶多是实力很强的一种存在,但对于一个脆弱的世界来说,那还将是灭顶之灾。
更令苏怡风烦躁的是,圣启这家伙,似乎就认定了自己可能会成为那种神明的降临体,而且,那个家伙……居然不声不响间就这么突破到了金级……
“——苏怡风?”
突然,旁边的水中,传来了熟悉的声音,透着远远的波纹,渐渐于他的耳边清晰。
“苏有成?”苏怡风朝旁边看,却什么也看不见:“你在啊。”
“我一直在。”
“啥时候出来?”
“约莫,还要一会……”苏有成的语声,出现了些微的犹豫:“……其实我一直想问你。”
“我和圣启的样子为什么一模一样是吗?”苏怡风说:“这事也是我第四次解封时才知道的,不过,真见了面,看到了,还是第一次——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的,圣启的实验室吗?”
苏有成也是聪明的人,一点就通:“里面,和你性质相似的实验体?”
“我估计,圣启那家伙,是把那个实验体移到自己身上了吧。”苏怡风说:“或者……更绝一些,十几年前的实验,本就有他的参与。或许,我的容貌就是他传下来的呢?”
苏有成沉默了片刻。
——他原本以为自己的经历已经够不幸了,可看见苏怡风,才发觉并不是的。
这个人,不仅连生死不在掌握之中,不是真正的生命,甚至,连容貌都有可能是传自他人的,还是那被他们一直视为头号大敌的圣启。
——这也太讽刺了吧。
“……有什么关系。”苏怡风从他的语声中听出了意思:“皮囊,重要吗?我和他是两个完全不同的灵魂,现在和你对话的是名为苏怡风的我,而不是那个混蛋,就够了。”
“我现在比较担心的是……”苏怡风摸着下巴,精神力外放,却感知不到外面的情况:
“……那个无耻的家伙,不会跑到南陆联盟去,用我熟悉的人的生命,来威胁我出去吧。”
二人的语声沉默了些许。
苏怡风转身就朝外游。
“哗啦——”一旁发出的清冽的水声,他感觉自己的衣袖被人牢牢抓住了。
他回头,看见如同流泻着星河般的青年,那双与光同明的眸子无声地注视着他。
万千水流围绕在他的身周,托着他那轻盈的身躯如生羽翼。
“别去。”苏有成说:“圣启没那么好心,抓你只是为了防止危机。他抓你,更多可能是为了他的实验——这个人,想最终突破金级,就要依靠神明的力量。”
“你这个样子还挺好看的。”苏怡风说。
苏有成一愣,手中的力道便是一松,而后,苏怡风很轻易地挣脱于他,一瞬便游得飞快。
“——别去!”
“让我看着不熟悉的人死,可以。”苏怡风说:“要是那个家伙拿着单双或者未瑾新宇他们在我面前作威胁,我做不到。”
“——你想一想!”苏有成焦急的语声响起:“他若是利用你突破了金级,那就更无人能挡了!届时,整个世界就真正是他的,一时的拯救有什么用——”
“有人能挡啊。”苏怡风回头,轻飘飘地回望一眼:
“……你啊。”
下一刻,他的身影触碰到了结界边缘,而后彻底消失于传承中。
苏有成的身影,愣在原地。
末了,他的手于眼角一擦,而后毅然返身,回到了传承的中心点。
……
“哗啦——”
明明没有水,但苏怡风冲出时,身旁却出现了水声。
他站定,抬起头,已然没有了圣启的身影。
他疯一样地冲出平台,跳跃到石阶上,一路狂奔,而后穿过水镜,来到一道石门前。
之前,他曾一度以为凛族密藏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把那些在实验室发现的【世界壹】【世界贰】,诸如此类的瓶子都埋在了密藏的角落。也幸好他做了这么一手,身上的空间袋在刚才与圣启的碰撞中就已经碎裂了。
扒开泥土,翻出足足七个瓶子,【世界】壹到柒,七个洁白的瓶子此时泛着奇异的光辉。
而在苏怡风拿起他们时,那光芒便更加明显,似乎在诱惑着苏怡风打开它们。
“世界……”苏怡风喃喃自语着,而后将瓶子一股脑揣入怀中。
他飞速奔跑着,来到晶石交接的空间裂缝处,随手抹了一把身上的血,而后跳入裂缝中。
身周的空间,一阵扭曲。
苏怡风再睁眼时,便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天光。
与明辉那蓝紫色的天空不同,凛界的天光,较为暗沉,犹如夜幕降临下的星空,深蓝中透着股纯黑的神秘。
天空中不见了那耀眼的明辉能源,只剩一圈十字样的星光,围绕着正上空打圈。
苏怡风望着前方在星夜下安静沉睡的城堡。
——他需要,做一些后手。
……
单双主持完了会议,宣布了缩减防线的事宜。
会后,文杰走到她的身边。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单双瞥了他一眼:“想救你的同伴,就去。我们要顾全大局。”
“不是。”文杰说:“我明白是我冲动了,我只是想问,苏有成……他,去哪了?”
“不是说了嘛,闭关祈祷,为了护佑南陆一方安宁。”单双拿着应付群众的话对付他,而后身影飞快消失在了会议厅里。
“闲着没事干,就去救救你的弟兄们,上位者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单双丢下话语:“不理解的话,就不要以自己的水平去衡量别人。”
文杰沉默了。
望着单双的身影离开了会议室,望见空荡荡的会议室只有他一人。
他的手指在空间戒里摸索了片刻,摸出一根漆黑的小针,盯着它,犹豫了很久,很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