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老师,童风只不过是轻慢了这新生几句,他却要动手杀人……此等行为,真是恶劣之极!”廉崇蒿大声说道,面色尽显悲愤:“我秦时,必容不下此等嗜杀狂妄,不将人命放在眼里的败类!也请鸣老师秉公处理,不要放过此人!”
苏怡风真的不懂,为什么这群人这么恨他?从头到尾,他做了一件得罪人的事吗?
要是逸歌知道苏怡风心中所想,少不得要提醒几句——兄弟,你这叫没惹?你那云淡风轻的态度,说话对顶,就跟对待蝼蚁一般。在这群眼高于顶惯用权势资历压人的人面前,给他们的那感觉,比你咄咄逼人语出狂言还叫人气上十倍!
“——请鸣老师秉公处理!”廉崇蒿旁边,那女治疗也高呼出声。她面容扭曲地看着苏怡风,就像是看着杀父仇人一般。
“请老师决断!重罚此人!”有人附和着。
“请老师决断!”
“请老师秉公处理!”一队的人同心,此时纷纷添油加醋地描述过程,一面大喊来火上浇油。
“鸣老师,请一定严惩此人,为我兄弟报仇!”地上,平昭抹着嘴角早就干涸的血,哭天抢地,像是死了亲妈一般。
旁边,那围着的路人也倾向于督察队一方,毕竟学院里出了个杀人的,他们也怕。不知道什么时候这人就对自己出手了,生命也没个保障,还是尽早处理为妙。
在一片催促着严惩处理,甚至有人直接喊着要“一命换一命”的高呼中,苏怡风平静地站在众人中间,被围着。但看他的架势,却像是站在舞台中间一般,身旁的只是他狂热的粉丝。
逸歌已经快缩成一团了,他不知道事情是怎么发展成这样覆水难收的地步的,也不清楚为什么这群人执意要对付这个新生,甚至有的还想他死。他只觉得这个新生人挺好的,懂的挺多,是那为数不多会挺身而出保护他的存在。他很感动,不想他受罚,但他只是学院著名的废物……而已。在这种情景下,他连发言的权利都没有。
他侧头,朝着苏怡风望去,见着那双眸子,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就连在刚才这人捅人小腹时,其间也并无什么怒意。看着这个人的眼睛,他只觉得自己像坠入了一汪清泉,身旁的一切熏天的利益争斗,负面情绪,都入不得这片净土来。
鸣老师侧身,沉吟片刻,似乎摆在眼前的就是事实了,但他却没有直接下决定,而是侧着眼,看着苏怡风,摸摸下巴:“苏同学,不如你来说说情况?”
旁人是没想到鸣老师还要听听贼人的自辩的,毕竟根本没有什么可信度。
但鸣老师依旧看着苏怡风,目光执着,像是在等着他的一个答案。
“我……”苏怡风缓缓开口,眼神平淡无波:“确实出了手,对躺在地上的这个人。”
旁人眼中闪过愤怒,而看着苏怡风坦然承认的平昭和廉崇蒿,有些不可置信。
“但是……”苏怡风指了指廉崇蒿旁边的女治疗,又看着廉崇蒿:“那位治疗故意不尽心,导致地上的这人死了。”
“——你在胡说些什么!”女治疗高挑的个子极有压迫力,她一步上前,叉着腰,宛如一个骂街泼妇:“医者仁心。我身为治愈系能力者,立下过心魔誓,怎么可能对一个濒死的同胞见死不救!你这是在侮辱我身为一名医疗人员的道德品质和人格!”
“……太过分了。”
“……什么样的人就会觉醒什么样的能力,更别说是治愈系能力者。学院负责救人的治愈系能力者个个都善良负责,怎么可能有人冒着被开除被唾骂的风险害一个新生……”
“我觉得廉大佬说的没错,这人就是一个道德低下的败类。居然侮辱医疗能力者的人格……把人小姐姐都要气哭了。”
平昭目光闪烁,他就猜到苏怡风只能说实话。但是……这样的辩解,在人多势众面前,是如此的无力且荒唐。
“……什么样的人就会觉醒什么样的能力?”苏怡风轻声念叨着这句话,眼神幽深地看着面前的女治疗。
女治疗被他这幽暗的目光一噎,心像是漏跳了半拍,不过她很快恢复过来,强忍着心中的不适喝道:“——那是自然!医者仁心,毫无例外。性格与能力的相关性可是自古以来就传下来的古例!我们治愈系能力者的高尚品格,可不是会被你这种败类轻易侮辱的!如果你还有几分良知,就请你向我道歉!”
这自卖自夸的,可真令人汗颜。
苏怡风眼波微动,径直看向鸣老师。
“——老师啊。”他眼线弯弯,瞳仁五黑明亮,笑容格外温润,如同一个刚刚长成的根正苗红的好少年。若不是他那颈上的两条血痕和那血已干涸发黑的手,这人看起来就和文院里那些舞文弄墨一心向阳的书生没什么两样。
“既然大家都认了性格和觉醒能力有关,学姐也直接以这个原因反驳了我的话……”苏怡风微敛双眸,唇角微斜,看起来分外委屈:“那不如……就让您来告诉他们,您更愿意相信谁吧?”
不作辩解,脸不红心不跳,直接就将这个选择权丢给了别人。
鸣老师暗自苦笑一声,这孩子,还真不是个明面上简单的种。
……也不知道是哪个大家族里培养出来的,简直成了人精。
“行了行了。”鸣老师压压双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众人也止住了话头。
他们看向苏怡风的眼神不太友好,像看着一锅粥里的一颗老鼠屎。
平昭有些得意地看着苏怡风,猜测着这不知死活的新生会有怎样的凄惨结局。
旁边,一行队伍到了,动作很快。
“先赶紧处理后事,叫人入土为安。先不慌通知他的家人,这事先交给老平他们去办。”鸣老师揉揉太阳穴,指挥着这支队伍把死去的童风抬走,吩咐完一切后,他回过了头,看向苏怡风。
苏怡风也看着他,水润的双眼看起来很是无辜。他的手似乎在衣服上擦了擦,现在洁白的衣服也染了一片红,看起来倒像是腊梅一般。
鸣老师依然没有在这个孩子身上感受到半点能量波动,不禁感慨了声真是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