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武找人去衙门打听,这案子最后还是草草结了,因为没有苦主。
虽然说是有个恩客也烧死了,但也没人来报,顺天府尹可不乐得轻松。
贺云武跟相晴枯坐了半天,都为这个结果感到诧异不已。
但崔姨娘已死,贺云武一肚子的气也泄了,最后只能恨恨的说道:“大哥实在应该多跪几天!”
相晴嗔了他一眼,这话叫人听了去,怕不是有人要说贺家兄弟不睦了。
“哎?你那天说那里还放了一块儿灵石?”
贺云武听了相晴问话,才把这茬想起来,点头道:“正是,我听得不全,好像说是那块儿才有用,还说是靖州妾中地位最高之人给的,是个什么伯府的?”
说了又嗤笑一声:“怕不是拉虎皮做大旗。”
相晴却将这话记了下来,又对贺云武说:“得想办法取了丢得远远得才是,免得再害人。”
“对了,崔姨娘那房里的两块儿也要丢了。”
贺云武忙安抚她:“你说得对,我这就使人去办。”
又含笑望着相晴说道:“你没事我就放心了,偏你还操心着别人。玄清师太说你是天下第一等仁慈的人,果然不错。”
相晴:......玄清师太何时说过这话?
贺云武说完这等肉麻话心里也不好意思起来,但转念一想,女子可不就要哄?今天也是要夸老婆的一天呢!
相晴瞧见他额头浸出一层汗,颇有些哭笑不得,这人为了长久骗婚也是下了功夫了。
“你去那里找石头的时候,能带上我一起吗?”
贺云武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听到相晴说话,下意识就说:“可。”
“诶?你要去清平巷?不行不行!”
相晴气道:“为什么不行?你刚刚还说可以的。”
贺云武肃了脸说道:“那里真的不行。”
“那是......”他有些无法张嘴。
清平巷是最下等的妓子和地痞流窜的地方,怎么能让相晴去呢?
更何况那石头于身体有害,绝不能再让她受到半点伤害。
相晴歪了头看他:“到底为何不行?”
贺云武只得吞吞吐吐的说出来,相晴一听就笑了,穿越女哪个没逛过妓院?
更何况,她抿了抿嘴,最下等云云她是不赞成的......
“我想出去走走,白天也有诸多不便,晚上趁月色倒还好些。”
月色......贺云武思绪顿时发散,也顾不得相晴要求他去得是失火现场,满脑子都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好。”他痛快的答应了,又说道:“再过几天再去,那里刚失了火,到处都是泥水,污糟不堪,你也不好走。”
相晴听他答应了,也放下了心,两人又对坐着聊了会儿天,贺云武才依依不舍而去。
洗砚瞧着贺云武一脸的痴痴笑意,实在觉得不忍卒睹,不过二少爷这笑意在见到观墨后就戛然而止。
“二少爷,您回来了。”观墨殷勤的上来从洗砚手里接过贺云武的大氅。
贺云武“嗯”了一声,对洗砚说道:“打盆水来,今日累了,我早些睡。”
观墨拿着大氅跟他进屋也不是,不进也不是,末了只能把衣服给洗砚,说道:“我去给爷打水。”
一边走一边嘀咕为何觉得这位爷最近阴晴不定,实在不像他在心底偷偷摸摸喜欢了几年的人。
......
几天后。
“出门的事,不能跟爹娘说,不然他们肯定不让你出去的。”贺云武低声跟相晴说道。
“苗苗怎么办?夜间离了你可能睡着?”
贺云武这么一问,相晴想要出去的心又被打消了几分,她瞅了一眼睡得踏实的胖丫头,对贺云武说道:“你莫再拖我后腿,苗苗夜间一向是跟奶娘睡的。”
贺云武笑道:“是,是我不对。”
又把早已准备好的衣服拿了出来,“你瞧,前几日我把我的衣裳改小了几分,你来试试看如何?”
相晴惊喜道:“还有男装?”
伸直了手等着衣服套上来,也没注意贺云武亲自给她穿了衣服,打好结之后,眼里露出的那一抹惊艳和欣喜之色。
瞧着相晴对着镜子给自己梳了个高马尾,脸上忍不住绽开笑容,贺云武心想,这才是相晴啊,那个恣意热烈,有着明媚笑容的女子!
“真好看。”童嬷嬷真心实意的,每次只有这一句话的夸道。
相晴吸了吸鼻子,这样的自己,重生后也是第一次见到。
她忽然没那么高兴了,叫了川朴和紫箫一起,又叮嘱剩下的人看好了院子,这才跟贺云武一前一后出了门。
因为要背着老夫人,两人也没叫府里的马车。
贺云武叫了外头车行里的人在巷子口等着,四个人偷偷溜出去坐上了马车。
连紫箫也是夜间第一次出来,又激动又有些害怕,偷偷从门帘里往外看着。
快过年了,富贵人家门前已经挂了红灯笼,虽然没了白天的小商贩,但大酒楼还开着,一条街上倒也是热闹非凡。
繁华似锦不知今夕是何夕。
相晴闭目坐在车里,毕竟不比府里的马车,这车里未烧炭盆,还有几分冷。
正想着,忽地感到身上一重,一股热腾腾的热气随之而来。
睁眼看去,贺云武将身上的大氅披在了她身上,把她裹了个严实,正侧着头,关切的看着自己。
相晴鼻头一酸,自己也说不上是为什么。
或许是能预见再过几年京城破败的景象,或许只是这冷夜让人脆弱吧......
贺云武再愚钝也能看出相晴此刻心情低落,但实在不知为何低落。
是因为穿了男装想到自己只能在夜间偷偷出来吗?
他伸出手拉了相晴的手,她的手真小啊,又凉又软,仿佛这世间最珍贵的美玉一般,相晴不明所以抬头看他:“你做什么?”
贺云武压下心里的悸动,拿手捂了她的手说道:“我看你冷,给你暖暖手。”
他如此直白,倒叫相晴说不出拒绝的话。
贺云武眼睛低垂着,仿佛一只无辜温驯的大狗,相晴充满了不敬的想着,她甚至忍不住想要去摸摸他的头。
车厢里渐渐有一种奇怪的情绪在暗中流动,两个丫鬟也感觉到了。
紫箫和川朴脸红的对视一眼,一双眼睛不知道往哪里看才好。
不过很快外头的人声小了下来,清平巷到了。
不过一条街之隔,所有的热闹快活都消失不见,清平巷这里就充满了破败和混乱的景象,哪有半丝繁华似锦可言?
不过此时虽然天色已晚,还有些岁数大的掩门儿有气无力的在揽客,却没有打灯——蜡烛太贵,没生意打着有点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