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这话后,厉辰风没有任何反应。
许老太见状,便硬着头皮往下说。
“我们家世代巫医,在青丰当地颇有名气。十六岁那年,我无意从父亲那里得到一本秘术,说是施术得当,从此便可永葆青春。”她犹豫道。
“长生不死?”厉辰风蹙眉。
“起先我也不信,所以便把它当做普通古籍,放在家中珍藏。父亲病故后,我便很快嫁了人,早些年夫妻恩爱,两人感情很好。可是后来,渐渐的……我的容颜逐渐出现衰老迹象,当青春韶华不在时,那男人便开始在外面鬼混,起先是有固定的相好,后来整日沉醉青楼夜不归宿。他只有生文分文的时候,才回家找我索要钱财。我一个妇人,整日足不出户,又没有谋生的手段,早年积蓄被他挥霍殆尽,后来生活越发困难。我去找婆婆哭诉,她却怪我整日围着锅台转,把自己变成了黄脸婆,没本事留不住男人……”
说到这些伤心往事,许老太忍不住哭起来。
“有一天,我们困窘到无米下锅,我心如死灰,心想与其这样落魄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好。可是在上吊后,却被街坊救了回来。迷迷糊糊的时候,我梦到了父亲,他摇头叹气,告诉我可以去看看那本古籍,也许能够让生活得到一些改善。醒来后,我便把那本书找出来,才发现里面的内容,尽是些整形易容的可怕手段……里面还配有一些详细的图册,女人做过改动之后,仿佛换了个人似的,让我不禁起了念头。于是开始忍辱负重,重新生活,起先手生,只敢在街头捡一些流浪猫狗回来做实验,因为有巫医血统,再加上勤学苦练,所以手法便越来越纯熟。”
听到这里,厉辰风已经隐约猜出了答案。
旁边的‘苏清月’,亦是听得心惊胆战,只好不停地催眠自己。
“你不用怕,你是苏清月,生来便是这样的长相!”
谎话说的多了,自己勇气也越发足,女人渐渐挺直腰杆,神情也越来越木然。
许老太的剖白还在继续,她已经由伤心难过,变成了激动和亢奋。
“一年后,我开始尝试着改变自己,我尝试着把脸上的皱纹拉平,然后将伤口隐藏在耳后头发里,然后把多余的皮肉剪去,涂上自己配制的药,半个月后,我看到了镜子里的女人,她皮肉紧绷容光焕发,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几岁!丈夫回来见到我,也很吃惊……当晚,我们度过了一个许久不曾有的甜蜜夜晚。经过这件事后,我的胆子逐渐大起来,也不再仅仅满足于皮相上的改变,而是慢慢发展到换骨改型……手术的时候,念动咒语来麻醉自己,然后涂上特制的药膏,等伤口复原后,一点疤痕都看不出来!”
说到这里时,她那张满是橘皮的老脸,轻轻地开始晃动,五官好像随时都要坍塌下来似的,让在场人不寒而栗。
可她的眼睛,却迸射出骇人的亮光!
“经过诸多努力,我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年轻。丈夫痴迷于我的容貌,不再外出鬼混,生活越来越好……渐渐地,有人开始向我讨教美丽的秘方。我不想让那些女人跟自己一样,于是只肯卖一些调制的药膏,她们用了之后皮肤变得很好,便开始争相购买。其中有不少阔太太,甚至是县令夫人都亲自登门求药,那是我最风光的时候!可惜好景不长……”
说到这里,许老太情绪陡然失落。
“没多久我就发现,易形后会有很多难以预料的后果,譬如肌肤僵硬,无法随意做表情,鼻子不能触碰,否则就会针扎似的疼痛,甚至有时还会歪掉……最可怕的是我的皮肤,因为经过多次切割拉伸,已经薄得不能再薄,它就像透明的蝉翼,能够清晰看到下面的血管……,因为皮肤太脆弱,一不小心就会受伤,被人轻轻触碰,都会撕心裂肺的疼痛!不过尽管这样,我还是停不下来,易形之道就好是一条不归路……明明知道后果很可怕,但还是禁不住诱惑去冒险!纸包不住火,当我把自己反锁在房里施术时,丈夫透过窗户发现了真相,他害怕极了,当即收拾钱财逃跑。等到身体恢复后,我设法找到他,可是那个狠心的男人,怎么也不肯回家!他现在还骂我,说我是切肉换皮的恶鬼!”
她突然间开始愤怒,声音也悄然拔高。
“很快,消息被传扬出去,无论走到哪里,都有人窃窃私语……什么身体发肤授之父母,这实在太可笑了!我们是独立的人,应该有权利你的身体做主,我喜欢漂亮,想要做个美丽的女人,这有什么错?为什么在他们眼里?我就像十恶不赦的罪人?我不怕他们辱骂唾弃,却害怕镜子里的自己变得苍老难看!可是我越改,外表就越怪异,怎么也回复不了以前的美丽。于是我明白了,身体的修复次数是有限的,这具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我如果想要更好看,就必须换一具身体!”许老太说。
“真是疯了!”林晋忍不住道。
“没错,在你们眼里,我确实疯了!但你们不知道,美丽对我来说有多么重要!”她振振有词的辩解。
“继续说。”厉辰风冷冷道。
“那时候我已经通过卖药积攒了许多钱,于是带着它们远走异乡,去了一个谁也不认识自己的地方。在那里,我养了很多宠物,兔子、猫、狗甚至是青蛙和蛇,然后抱着试试看的态度,给它们更换身体……因为没有任何经验,开始总是失败,我的实验品不计其数,丢满了整整大半个山谷!皇天不负有心人,后来我终于成功了!那是两只老鼠幼崽,换头后成功存活了三天。虽然只有三天,但对我来说却是前所未有的胜利和鼓舞……我相信,只要继续坚持,就能实现自己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