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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乌伟民一动都不敢动,直到那声音停止了,他才像是被重新按下了播放键,快速扭动门把手,将门把手拉扯得震天响。

  在这响声中,他又听到了那些声音。

  乌伟民再次被按下了暂停键。

  他只觉得大脑生疼,像是有什么东西切割着他的脑仁,一拉一推,不断拉锯,想要将他的大脑一分为二。

  乌伟民在这拉锯中,缓慢转过了身。

  他知道自己出不去。在这鬼东西主动放过他之前,他肯定是出不去了。

  那东西想要杀死他。

  就像杀死他母亲俞丽那样……

  他母亲一定是死了。

  一定……

  乌伟民的喉咙里挤出了破碎的呜咽,他惧怕地看向了那一面镜子。从他的角度,看不到镜子的正面全貌,只能看到镜子反射的墙壁和马桶。他没看到那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那个人……那个人一定还在。他还能听到水花声。那个人在洗脸,然后就会抽出纸,擦干净水,整理好衣着,接着再来一遍。

  再来一遍、再来一遍……不断重复,直到……直到杀死他。

  乌伟民身体抖了抖。

  对方会怎么杀死他?将他逼疯吗?他已经快疯了。

  咔哒。

  手表表带被扣上的声音清晰传入乌伟民的耳中。

  那个人……那个人又要……

  乌伟民屏住了呼吸。

  他迟迟没有听到其他声响。

  乌伟民疑惑了。

  他静静等了很久,都没听到响动,也没看到那镜子中出现什么奇怪的东西。

  乌伟民背靠着门,手悄悄握上了门把手。

  他轻轻地扭动门把,尽量不发出声音。

  门把被拧动了,可门板纹丝不动,就像是从外面上了锁,光是扭开门把,无法将门打开。

  乌伟民急躁地又拧动了几下,转过身,用力拉扯门板,还上了脚,可那扇门只是震动,根本打不开来。

  乌伟民扶着门板,喘着气。

  他回过头,看向厕所。

  厕所没有排气窗,只有一个小排气扇安装在靠近天花板的墙角。但在马桶边上,有一个紧急呼叫器,只要拉动绳子,就能喊来人。

  乌伟民心头一松,他迈出一步,又止住了步伐。他警惕地看了一眼镜子,收回了迈出的脚。

  如果他走过去,镜子就会照到他,他的身影会出现在镜子中,那个东西也会再次……

  乌伟民不寒而栗。

  他放弃了这一计划。

  他转身拍了拍门板,朝外面喊了好几声。耳朵贴在了门把上,努力去听门外的声音。

  也不知道是这医院的隔音做得太好,还是外头休息室的人都跑光了,乌伟民没听到一点儿声音。

  或许是人都走了。

  他外公外婆的检查差不多该结束了吧?

  乌伟民下意识看向自己的手腕。

  贴在手腕上的那一块h正中是花哨的表盘,右上角显示了他的心率。那鲜红的120数字,让乌伟民心情紧张,心跳随即又上升了几个数字。

  他很不习惯这种智能表。但他即将上初中的儿子上个月一本正经地用零用钱给他买了这个生日礼物,严肃提醒他要注意身体健康,他就满心欢喜地接受了,换下了他的那些劳力士。儿子还每天检查他的睡眠、心率,时不时就担忧地告诉他“爸爸你要好好休息,多运动啊”,让他倍感欣慰。

  这种欣慰此刻荡然无存。

  乌伟民像是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又像是听到了镜子里传出的声音。

  他急忙看向镜子,动作偷偷摸摸的,畏缩胆怯。他没看到奇怪的东西,也没再听到那声音。

  乌伟民松了口气,脑中灵光一闪。

  他想起了自己的手机。

  对啊!

  他还有手机呢!

  乌伟民急忙拿出了手机,要打电话的时候,他犹豫了一下。

  他可没有外头那些三姑六婆的电话号码,也没医院的联系方式。

  乌伟民这时候想到的只有他的家人。

  他妻子不在这儿,不可能联系儿子,父亲也不在,母亲……

  乌伟民打了个冷颤。

  只有乌亚男了。

  乌伟民的手指在通讯录中划动,很快找到了乌亚男的号码。

  他拨出了那个号码。

  没几秒,乌伟民一边耳朵里听到了“嘟嘟”的拨号声,另一边的耳朵里则听到了手机铃声。

  乌伟民一愣。

  他看向了门板。

  他姐姐乌亚男就在外面休息室?

  乌伟民一瞬间想到了妻子给自己说的很多话。

  他妻子对乌亚男多有防备,总觉得乌亚男会分走他们家很多财产。乌伟民对此不怎么关心,只是这么多年的枕边风听下来……

  乌伟民这样怀疑了没多久,就僵住了。

  他听清楚了。

  电话铃声不是从门板外传来的,而是在厕所里。

  他姐姐乌亚男就在这小小的、一眼能看到全貌的厕所里,和他共处一室。

  乌伟民头皮都要炸了,一瞬间生出的恐惧让他丢掉了手中的手机,猛地转身看向了厕所。

  哐当!

  手机落地,还在地上弹了几下,但没有摔坏,连通话都没中断。

  手机铃声还在厕所里回荡。

  没有……

  厕所里没有他姐姐的身影。

  可是那铃声……

  乌伟民看向了传出声音的马桶。

  那声音是从马桶里传出来的。

  马桶盖子盖着,那铃声闷闷的,还带了点儿回音。

  乌伟民记得,自己刚才用了便池,只扫了马桶一眼。那时候……那时候马桶盖子是打开的。

  乌伟民心跳加速,突然爆发出一股力量来,让他抬起脚,狠狠踩了几下自己的手机,又一脚将手机踢飞,撞在洗手台的一角。

  手机屏幕碎裂,在一阵五颜六色的闪烁后,彻底黑了下去。

  电话铃声也停止了。

  乌伟民的心跳却还没平复。他喘着气,惊恐交加。

  他现在该怎么办?他要怎么从这鬼地方逃走?

  果然只有那个紧急呼叫……

  可是,那东西就在马桶和便池之间,安装在了方便使用者求助的地方。

  那位置并不方便他求助。

  乌伟民咽了口唾沫。

  还是等等吧。

  等着……外头的人,那些医院的人,总该来找他。他外婆外公,还有爷爷奶奶他们,总会提到他。

  只是,如果他姐姐糊弄了老人和医院,让他们不要寻找……

  不,不对。他姐姐的手机铃声从马桶里传出来,也不能证明什么吧?总不能这事情里头还有个幕后黑手,还是他姐姐吧?乌亚男也不可能杀了他们母亲啊!

  乌伟民想要这样说服自己,只是脑海中又浮现出了妻子的话,还有从记忆更深处浮现出来的、他爷爷奶奶说过的,浮现出不知道是老家哪个亲戚在他小时候说的话……

  他都记不清那些内容了,只是心里隐隐残留着一些念头。

  还有一场葬礼。

  他记得那次他吃了不少好吃的东西。还有……还有那些饭桌上大人们的闲言碎语。那个死掉的人,男人还是女人他都记不清了,只记得他们说、他们说那个人是被扎小人扎死的……

  他老家那些人,就是信这一套。

  他们家发达了之后,还有老家的亲戚求到爷爷奶奶这儿,让他们帮忙想办法请人做法事。也有后来转信了国外那些玩意儿的,拖着他爷爷奶奶要一起做礼拜的。

  他爷爷奶奶同样信这些,他父母也信这些,不然也不会一直供奉着那个什么大师。以前每次工程开工,都要大张旗鼓地摆一场。近些年当然是不做这事情了。现在都流行领导们围成一圈一起挖土,不摆猪头、不上香了。

  也不是不可能……也不是,不可能……

  他记得,他姐姐也跟着父母见过几次那位大师。

  乌伟民这样想着,身体打了个颤。

  他不能坐以待毙下去,他必须得自己想办法脱困。

  乌伟民站直了身体,只是眼神还闪烁不定。

  他紧盯着那闭合的马桶,往前走了两步。

  就要踏入镜子范围时,乌伟民又刹住了。他战战兢兢地看了一眼镜子。

  镜子里什么都没。

  乌伟民又往前挪动了一步。

  镜子中出现了他的一点身影。

  乌伟民吓得后退,做了一会儿心理准备,瞧了好几眼那马桶,才又往前走。

  他来来回回地前进后退,终于是放下了心。

  镜子里就是他的倒影,没有其他东西。

  乌伟民走得快了一些,直冲着那报警器而去,一把抓住了那根绳子。

  他拉扯了下绳子,没听到警报声,不由又用力拽了几下。

  他忽的感觉到手指上有些粘腻,松开手,他发现那淡红色的绳子好像变了色,变成了深红,就像是沾了血。而他的手上也满是红色。

  乌伟民吓了一跳,急忙缩手。

  红色……血……

  是拽绳子的时候擦破皮肤了?

  可他不觉得痛啊?

  乌伟民后退着,一路退到了洗手台。

  他搓了搓自己的手,没找到伤口。

  那红色,像是别人的血沾在了绳子上,又像是绳子里渗出了鲜血。

  乌伟民有些反胃,转身冲着洗手池干呕了几下。

  他低着头,吐了一些口水,胃里面还在翻涌。

  那到底是什么?

  乌伟民想不明白,只是瞥见手上的红色,就觉得恶心。

  他急忙开了水龙头,冲洗手掌。

  哗啦啦……

  乌伟民的动作顿住了。

  他感觉到一道视线落在了他的头顶。

  有什么人,站在他面前,低头看着他。

  他面前是洗手台,洗手台紧贴着墙壁,墙壁上是……镜子……

  乌伟民被自己的想象吓到,脑中像是有一根神经绷断了。

  他大叫着直起身,眼睛直直瞪着那面镜子,叫声不停。

  他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站得笔直,嘴巴没有张开,只是平静地望着他。

  那个镜中的自己,慢慢咧开嘴,露出一个笑。

  “啊!啊啊啊啊!”

  乌伟民爆发出了大叫,想也不想,挥拳击向了镜子。

  镜子碎裂,一道裂缝出现在了人影的旁边,没有影响到那个人影。

  乌伟民再次挥拳,几拳头将镜子砸得出现了蛛网般的裂痕,可那些裂痕中倒影出了更多他的身影,那一个个他都在笑。

  乌伟民用满是血的手抱住了头,大口大口地呼着气。

  他想要逃跑,却知道自己无处可逃。

  他看到了地面上的手机。他大脑空空,只凭着本能捡起那已经黑屏的手机,砸向镜子,像是要将每一块镜子碎片都砸成粉末。

  镜面的碎片掉落下来,在洗手台上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声响。

  乌伟民也不知道自己砸了多久,直到听到外头的敲门声,他才停下动作。

  他眼泪、鼻涕、口水四溢,整个人狼狈至极。

  他看向了发出声响的门板。

  “乌先生?”外头的人喊道。

  乌伟民想要回应,却只觉得眼前一阵发花。

  “快点撞门啊!快开门!”

  “快点看看伟民怎么样了!别像他姐姐那样……”

  姐姐?

  他姐姐乌亚男怎么了?

  乌伟民想着,挪动脚步,想要去打开房门。

  滴答、滴答。

  乌伟民被这声音吸引了目光。

  好多血……

  血……

  乌伟民的视线从地上的血迹移动到了自己的手上。

  他的拳头血肉模糊,血迹从拳头一直蔓延到手臂上。

  他的衬衫上也都是血。

  手表的表面都被血覆盖了。

  什么时候……

  乌伟民的身体轰然倒塌。

  好痛……

  手……手表……

  乌伟民看向了那块手表。

  手表上的心率急速下降。

  他……怎么会……

  嘭!

  房门被撞开。

  外头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尖叫。

  乌伟民却只听到了嗡鸣声,眼瞳中倒映着那不断递减的数字。

  他没能倒数到0。

  耳边的声音也很快就沉寂了。

  他再也听不到一丝一毫的声音。

  ※※※※※

  黎云很快就确认了一件事,那就是老板借给他的火焰不是无限的。

  可能老板如他自己所说,只是当年凤凰这一族群中运气较好,唯一活到现在的那一只,而凤凰也不过是神仙们的盘中佳肴,并非人类传说中的神兽;也可能,老板虽然是传说中的神兽,但不能让借用他能力的黎云也拥有传说中的威能。

  说来,凤凰在传说中也不是什么威能滔天的存在吧?

  至少黎云没听过什么传说,是说凤凰能一把火将妖魔鬼怪都秒杀的。听得最多的,也就是百鸟朝凤以及浴火重生的故事。近些年网上一些“科普”博主,还热衷于给人解释,所谓的“浴火重生”是舶来品,西方的不死鸟才浴火重生,中国的凤凰只是栖息在梧桐上的鸟中之王。

  黎云脑子里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被老板的火焰保护着,倒是没有性命之忧,只是也做不到想象中的“烈火焚城”,将这养老院里的邪祟都解决掉。

  黎云看了好几次他的手机,可那部手机却成了砖块,怎么按电源键都没有反应。

  “没想到你还有些来头。”那个颅部寄生的鬼魂惊奇地说道。

  黎云听到他后脑勺的那张脸嘀嘀咕咕,发出询问:“不好惹吗?”

  面朝着黎云的那张脸并未回答。

  黎云隐约听到了含糊的咕哝。

  以他的听力都只能听到那样的声音,那鬼魂却像是听得非常清楚,并做出了决定。

  脑袋转了一圈,将另一张脸对着黎云,开口说道:“小兄弟,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你和那家人沾亲带故吗?要是这样,我来当个中人,帮你们说和说和。让那个恶鬼去另外选人夺舍,放过乌家,你看怎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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