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尸共眠(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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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彼时,曾心莲22岁,本科毕业,学会计的她,由于CPA考试失利,并没有如愿进入她心仪的企业,所有的。那天夜里,她对自己说:“上帝关了这扇门,一定会为你打开另一扇门。”于是乎,她准备考研。但是呢,家里不富裕,各种费用也都没有着落……她问自己:“是不是穷苦出身,就不应该做梦;是不是穷苦出身,就不应该读太多书。这样上不上,下不下,算个什么事儿呢。”她辗转反侧了一整夜,决定还是先找个工作养活自己,她对自己说,“边工作边备考吧。”

  如此这般,迫于现实的压力,带着很多的不情愿,她胡乱地投简历,没成想,竟莫名其妙地获得了二渣集团的面试机会。唉,她哪里拿得到offer?人家是要招一个总账会计和一个出纳。总账会计?她哪够格呀,而出纳,嘿嘿,要能吃苦,要会开车,要——男的。可是呢,偏偏就鬼使神差的,二渣集团的董事长出席了面试。

  二渣集团董事长是张牧之的妻子(他当时是公司的总经理),倪爱莲。曾心莲长得讨人欢喜,言谈举止也算得上落落大方,倪爱莲看中了她,当然啦,倪(溺)爱(曾心)莲嘛。倪爱莲直接问她:“愿不愿到综合管理部上班。”

  闻言,曾心莲那个小雏鸟,才注意到这个全程没有提问的,坐在最次等面试官席位的考官:首先印入她眼帘的就是那对剑眉,英气逼人。廋,身材修长,马尾辫,淡妆,颧骨高,脸部轮廓分明(都是棱角),光洁的脖颈儿没有佩戴任何饰物,右耳上有一枚逆十字耳钉。她想:“要不是那马尾辫,要不是那淡妆,那可真是……现在嘛,给人以巾帼不让须眉之感。”她又问自己,这位考官会不会怨天——恨天不给男儿身?她还注意到,这位考官穿的是红白二色运动服(她要去参加市工商联的企业家羽毛球比赛,临出门的时候心血来潮,跑来听听面试。),对她这个年纪的人来说,穿这种颜色,是需要相当程度的自信的。

  观察一会后,曾心莲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可出奇的,那位考官并没有面露不耐,其他几个考官也没催促。她吐了吐舌头,在一没问工作内容,二没问薪酬待遇的情况下,同意了。

  倪爱莲点了点头,起身对众人说:“你们继续。”然后领着曾心莲出了面试厅。倪爱莲对门外的工作人员交代一声就离开了。工作人员掩饰着心中的诧异,但显然,掩饰得并不成功,帮她办好了所有手续。第二天,曾心莲正式上班时,知道了倪爱莲的身份,大吃一惊,对倪爱莲生出士为知己者死之感。

  冗长的入职培训(别人的都是草草收场,谁叫她身份特殊呢),枯燥的工作(收发会议通知,复印资料),短短几天,她就觉得自己被耗空了。一天中午,她复印资料,错过了饭点,等她去到公司食堂的时候,只余残羹冷炙——并没有人想到她,更没有人帮她留饭。她本想出去吃,可囊中羞涩(工资还没发呢),她只得挑了些还能吃的,坐在偌大的、空荡的食堂,低着头,默默地吃。正吃着,桌上多了一个餐盘,对面坐下了一个人,她先是看到餐盘里丰盛的菜品,嗅到了那诱人的香气,再然后,她才发现,那人竟是倪爱莲,

  两人分享午餐。期间,食堂大师傅诚惶诚恐地跑出来,问询要不要加餐。曾心莲那愣头青竟抢答:“不用不用。”而倪爱莲只是看着她,宠溺地笑。她们聊了一会儿曾心莲的工作,就开始聊起她的人生经历来(当然了,也没工作几天),她们先是聊她的大学生活,又聊她儿时的趣事,从食堂聊到倪爱莲的办公室,一直聊到上班的时间。于是乎,倪爱莲带着她翘班——不能影响其他同志的工作热情嘛。哦,是了,董事长的事,翘班能叫翘班么?倪爱莲带着曾心莲去做SPA,做头发(那时候,做头发真的只是做头发),逛商场,还顺带给曾心莲买了两套衣服。倪爱莲对她说这是新入职福利,曾心莲竟然信了,然后,倪爱莲更喜欢她了。必须滴,天真单纯又漂亮的女孩儿谁不爱。华灯初上,她们回到了倪爱莲的家。

  近200平的房子,还是复式,给人的感觉不是大,而是空,空虚的空。倪爱莲引曾心莲到客厅(其实应该叫大厅吧)坐下,就去了洗手间,曾心莲独自一人坐在暗褐色的真皮沙发上,她想,真是大得过分的沙发,好想蜷在上面啊。那时的她还不知道,以后有的是机会呢。她抬起头,高高的顶,大大的灯,苍白的光,骨白的墙,突如其来的空虚寂寞冷击中了曾心莲,她觉得这个家,有种说不出的怪异。是卫生状况吗?地板确有一点儿脏,垃圾桶装满了,沙发上摊着几本书,看名字像是小说,还有一本是全英文的。她灵光一闪,想到了问题所在:家里没有孩子的痕迹,对,孩子。那一年,倪爱莲40岁,张牧之38岁。那一年,曾心莲太年轻,阅历太少,她还不知道,孩子,就是家庭的定海神针。

  一个男人,以身穿家居服,手捧咖啡杯,趿着拖鞋的形象出现了,他说:“诶,董事长呢?”

  曾心莲吓得连忙站起来,盯着发问的男人,她知道他是公司的领导,但忘了他的职务和姓名,她“唉,呃,啊”了半天,也不知该怎么说,涨红了脸。

  “啊?”一个字,一个问号,从男人的嘴里蹦出来。

  听见男人再次询问,曾心莲脑袋一蒙,说:“叔叔,董事长去洗手间了。”说罢,脸红到了耳朵根,连脖子都泛起一层粉色。她狠狠地低下头,很低很低,像一只鸵鸟。

  男人手一抖,咖啡洒了一些在地上。这时,倪爱莲回到了客厅。男人对她说:“爱莲,小侄女很害羞啊。”

  曾心莲闻言,偷偷抬起头看了男人一眼,他左耳戴着耳钉,五角星形状(以后她会知道,那不是五角星,而是死灵之门,象征着犹格索托斯。死灵之门和逆十字耳钉,是张牧之夫妇庆祝结婚10周年,去欧洲自由行的时候买的,据说还是古董呢)。耳钉太亮,刺得她眼睛发酸,险些让她留出泪来。

  倪爱莲走到她身旁,扶她坐下,她的胳膊自然地环着她,像护崽儿的老母鸡。她对他说:“这是我妹。你自己显老,怨不得别人。”哦,她是独女,而张牧之曾经有一个妹妹,可未及弱冠便夭折了。她想:“现在我有了一个妹妹,他不如我了。”是的,多年没有子嗣,他们还疏远了亲戚以及曾经的朋友——那些人打着爱与关心的名义,说东道西,甚是恼人。不过,真是寂寞呀。可,孩子生不出来,她能怎么办?以前是忙,现在,能做的检查都做了,没有,就是没有,能怎么办呢。她想,有的土地就是寸草不生,有的藤儿就是结不出果来,这也是自然规律,能怎么办呢!神也求了,魔也问了,甚至是那些外神……

  倪爱莲简单地介绍了一番,三人又寒暄了几句,倪爱莲便打发张牧之去做饭。张牧之说:“不如,去外面吃吧。家里,没买菜……”最后,还是曾心莲为他们煮了鸡蛋面。三人不分宾主,随意坐在偌大的火烧石餐桌旁,边吃边聊,倒也吃得开心惬意。

  席间,倪爱莲说:“心莲,打明天起,你就跟着我,当我的助理吧。”

  曾心莲欢喜地点头,她并没有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类陈词滥调,而是用了一种特别接地气,从而也显得特别真诚地说法,她说:“那太好了,只有在好的人身边,我才能成为好的人呀。”

  那时,她还不知道,她已经做出了足以影响一生的决定。她将全面走入了他们的生活:是助理,是妹妹,是小姨子,是……

  且听下回分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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