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同石架上的古墓仍有不小的距离,那里绛紫色的光环依然闪若冥火阴光,像是有魔鬼将花瓣上烙印的人皮当做玩偶,在后边张灯演绎著古怪的皮影戏,激荡飞掠出了他们的鬼魂之影。
此景恐怖至极,观之让人心神不宁,恍如jinru了冥府鬼境一般,如今正与孤魂野鬼同处地底荒窟,欣赏著上演的这出由鬼魂做主角的戏幕。
在忽明忽暗的光晕中,隐约见到在古墓的后边有一条破壁敞开的黑暗通道,通道很深,光线不能及远,不知道里面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但那是jinru瘗魔神殿的唯一入口。
不语迅速拧亮两根荧光管,远远的分别抛到了古墓的两侧暗壁之下,以便观察前进方向上的地形。古墓完全挡在了这条通道的中央,从两边都没法绕得过去。
葫芦不禁自言自语:“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这朵邪花连根拔起,灭了它好过去。”
我跟其余队员忙著照料伤员,没参与葫芦他们的讨论,当下听他说要对付聚岁冰晶,我急忙同他讲:“着什么急,事情得一样一样的来,等这三位国际友人还魂了再做其他商议不迟。”
三个美国大兵已经嘶吼挣扎了好半天,似乎那些余藏在他们体内的“灭魂”邪毒被聚岁冰晶的根须给尽数吸收,他们脸上的怪象最终趋于平静,脸上恢复了些血色。
更神奇的是,在古墓的地面上有一圈黑色的扇形地癍,圈环里面的颜色比外围的这片土壤漆黑了许多,应该是聚岁冰晶邪力充斥的范围。我急忙命众人切勿走进这片黑色的地带里去。
原来不语早就发现这道暗痕,只在两个不同地带的交界挖掘,便找到了聚岁冰晶汲取极阴地气的根须。这些根须十分邪恶,只不过像是埋在地底的头发,但一旦扎破了它们,便能扑出星星点点的奇怪血雾,nelson他们就是接触到血雾,才化解了他们身上的“灭魂”邪毒。
很快这些根须便缩回到地底的更深处,地面上响起窸窣的轻微响动,几秒钟之后这一切才消失,不过那古墓上的邪花却微微抖动了一下,也是很快陷入了平静,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hey,guys,thankyou……thankyou……”
大家见状,均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总算救回了nelson他们的性命。这三个刚还魂的洋老外早已筋疲力尽,虚脱的十分厉害,勉强睁开眼睛,悠悠地环视了众人一遍,只是一个劲的说了些道谢之言。
葫芦见他们三人情况有所好转也是乐了起来:“你们应该庆幸与地官同行,否则死了还不知道怎么回事。”说罢另起话题:“这朵邪花能夺人魂魄,让我葫芦将它打个稀巴烂,省得它继续害人。”
钟教授赶忙制止:“万万不可,裹在花房里面的棺椁世上罕有,在条件不允许的情况下强行将外椁揭开,安葬其内的尸身肯定遭到破坏,这必将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可以说是个莫大的损失。”
边说边让小高和尚子尽快将古墓的构造以及邪花的样子做个简易的素描。尚子本来想用相机记录这个山洞的影像,见我目光做了否定,她这才从挎包里取出纸笔对这个惊人的发现做起详细的描绘。
我和野田先生将三个美国大兵扶到旁边的石壁下坐定,这段时间就让他们修养一阵,恢复些体力才好做进一步的打算。同时腾出一点时间给钟教授他们研究这座古墓,我则开动脑筋,想办法借道绕过去,最好在不破坏邪花的情况下进到后面的通道里去。
我用命令的语气郑重交代:“钟教授,千万别靠近古墓,在外围考察即可,我到附近看看有没有其他入口。”钟教授他们随口答应,那热情的劲头早就陷入了对古墓的研究之中。
不语仔细检查了山洞的环境,找我商量:“深处的过道完全在聚岁冰晶的危险辐射范围内,只有上方的石壁可以过得去。”
山洞的上面嶙峋怪石遍布,足以有落脚和攀附的地方,从那里吊顶而行,对于我们三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钟教授他们恐怕就无以攀登如此高悬的绝壁了。
况且就算攀顶通过这个方法可行,势必也会从聚岁冰晶的正上方经过,那里岩石漆黑异常,肯定藏有不可预知的凶险,不见得能安全通过。如此一来只有从古墓石架下边的缺口穿过去不可了。
这样的布置方式肯定是建造瘗魔神殿的匠人故意为之,到目前为止,我们都还没有遇到过真正隐蔽的入口,通道反而均是大开其门,这点极为反常,叫人不能不防。
古墓最凶险的防盗机关往往是那些在你眼前出现,却让人不以为意忽略掉的事物。隐藏于暗处的传统机关,诸如落石陷阱以及机弩流沙等等反而显得不那么的高明,对于地官而言,简直可以说不费吹灰之力,只不过是个摆设而已。因为轻易就可以辨识出机关布置的位置,破解之道易如反掌。
不管是之前的魑城宫崫还是现在的瘗魔神殿,其格局一反常态可谓背道而驰,绝对不落俗套,这也是很少有人能找到巫官墓的真正原因。
就凭石架上建造坟墓这点,“人死入土为安”,这种墓葬格局却是让死者不直接接触地面,恐怕早就超出了寻常人对瘗塟文化的普遍认识,更别提用一朵邪花将棺椁完全裹在花房中,滋养出夺极阴地气精华的聚岁冰晶。
葫芦见自己无事可做,干脆将他最爱吃的豆米糕塞到嘴里咀嚼,含糊地讲:“得嘞,这回不招呼了聚岁冰晶是过不去了。”
我同他讲:“你葫芦就一门心思想要那聚岁冰晶,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葫芦开玩笑说:“我不行,不是还有你这狗头军师许小默同志莅临现场指导工作吗,那邪花我看一眼就很想毁了它,这天下最后一个聚岁冰晶由我葫芦亲手摧毁,出去之后有机会跟一票崶宇玄圣讲起来,那也是拔高了我葫芦的辈分。”
不语说:“你葫芦是不是以为聚岁冰晶就是那朵邪花。”
葫芦一个激灵:“莫非我又猜错了,聚岁冰晶不就是一朵贼大贼大的花吗。”
不语无可奈何同他讲:“聚岁冰晶又名‘闉鬼珠’,在之前的藤桩棺洞中我们挖掘了一个,不过那个体太小,只不过可以让尸身千年不腐,使藤桩千年不枯,眼前这颗足以滋养出人皮仙人草,十分的邪性,万不得已还是不见这聚岁冰晶为妙。”
葫芦追根究底起来:“看又如何,不看又当如何。”
我同他讲,想必聚岁冰晶散发出来的“灭魂”如何邪性,你葫芦早有领教,不需我许默再加以赘述。
聚岁冰晶在棺椁中,平常寄生于墓主人的喉腔内,不过目前我们遇到的这颗不同寻常,可能早就顺著墓主人的喉腔陷到腹中,极有可能与墓主人的心脏合二为一。
这是颗至尊聚岁冰晶,传说极能蛊惑人心,别说看见聚岁冰晶真身,光是jinru它的辐射范围,都有可能遭到邪害,活人便会顷刻间丧失神智,剜出自己的心脏,供奉给墓主人享用,“灭魂”对它来说简直小儿科不值一提。
葫芦这回听明白了,不过这小子爱面子,绝无落人笑柄的可能性,于是将口中豆米糕囫囵咽下去,讲道:“我葫芦可不是吓大的,少唬我……”
本来我想把这个传说跟他讲个“水落石出”,不等我开口,尚子忽然小跑著赶过来慌张问我:“默默,尚子在描绘的时候发现,邪花上那些人皮的胸口都有一个不小的伤痕,明显是环状的刀伤……”
我跟不语大眼瞪小眼,到最后跟葫芦面面相觑起来。墓主人借聚岁冰晶蛊惑闯入的活人献出心脏,他将此心脏植入自己的心脉中据为己用,凝固于体内的血液便可逐渐恢复循环,复活起来吃人血肉。
这档子没影的传说难不成确有其事,在古代某一时间发生过,旧事重演,不幸给我们碰上了。
尚子见我们三人呆立当场哑口无言,忙问:“你们怎么了。”
“没事,没事……”我故作镇定,急忙扭转身子去看不远处古墓上那朵奇大的仙人草,镶嵌生长在它花瓣上的人皮,果然在胸口位置有个比拳头还大一圈的窟窿。
这时我想起之前在藤窟里过夜时的情形,我在睡梦中见过这个仙人草,不过比眼前这棵小了百倍还不止。当时所见的仙人草也是有五个花瓣,每个花瓣也有五个人像,均是容貌出众的女子。
梦境进到尾声,仙人草花瓣上面的女子画像忽然变得凶恶无比,从花瓣上脱出来之后,在半空中虚飘一下,须臾之间便长得跟人体一样大小,险些在睡梦中将我给扼杀。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做这样的噩梦,这件事是无解的,倒不是我许默有先见之明,有未卜先知之能,可能在出发寻找瘗魔神殿之前,有过不止一次的想到这朵罕见的仙人草,据传说巧埋心底,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之故而已。
但是显而易见的是,瘗魔神殿果然用聚岁冰晶守护著入口,自剜心脏供奉给墓主人绝非传说之言,想必那些仙人草花瓣上的尸骸就是遭受聚岁冰晶的蛊惑,剜出了自己的心脏死在那里,最后只剩下一张皮囊寄生在仙人草的花瓣上。
我陷入沉思之中大概有十几秒钟的时间,当恢复神思时,听到了队员们声嘶力竭的呼喊声,似乎发生了极度恐怖的事情。
跳转目光看过去,只见葫芦、不语和尚子站在地面黑色圈环的外边呼喊著:“别过去,别过去啊……钟教授你们快回来……”
我惊呼不已,这几个老头怎么就不听劝,竟然走进了黑色地带,神思具无跟丢魂落魄的行尸走肉一般走向了石架上的古墓。
葫芦和不语分别用登山绳将钟教授、野田先生和小高他们三人给套住,正想拉他们回来,哪知野田先生哈哈大笑,转过身子,用刀子将绳索给切断。
他们三人仰天狂笑,手舞足蹈很快就到了古墓石架的下边,转过身子的同时,不约而同开始张牙舞爪,跳起了动作统一的可怕祭祀舞蹈。
他们一蹦一跳转著圈,挥舞著手中的匕首,稍时便披头散发,之前道貌庄严的博学神情完全遗失,不知道他们在庆贺什么。
我急得不知所措,想要再布置绳索过去,但是距离太远根本就无法施为。
最不情愿看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只见钟教授边是舞蹈不止,边是举起了手中的匕首,猛地扎入自己的胸口,顿时血流喷涌,钟教授却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径直在创口处剜刀划出一个窟窿,将手掌伸入血窿之中,死命一拽而出,一颗血淋淋的心脏便托在了他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