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叫不妙,这三个不可一世的美国大兵,到了古墓内完全无用武之地了。见那烟蒂拽著火花掉落下去,接触到地面之后,星点的火光随即熄灭。
刹那间从地面上先是出现一道腐烂色的怪癍,最后又有两个影子赫然从旁边冒了出来,正好是他们三人的影子。三个壮汉看得瞠目结舌,失魂落魄的用一种万事俱休的语气异口同声哉道:“god……”
话音一落,只见他们三人就此齐刷刷扑通倒在石鼎的空地上,全身止不住**成筛糠,四肢渐渐扭曲打挺,脸色顿时发紫,双目充血,口吐白沫,话都说不出来了。
看著他们张合不休的嘴巴,那嘎吱嘎吱的磨牙声,让我仿佛就听到了他们的言外之音,恐怕他们此时此刻都在疑问:“招谁惹谁了,怎么又是我们哥仨命运不济。”
葫芦又气又急,骂不绝口:“他娘的又动哪儿了,这三个哥们八成没算时辰,觉悟相当的高呀,灾劫全拦到他们自己身上去了。”
因为jinru古拉墨靹,跟这三个美国大兵意见向左,有过两次肢体冲突,我对他们有了不怀好意的念头,当时也没觉得事情紧迫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于是语无伦次胡诌:“哎哟,抽个烟至于吗,玩火自焚,一根香烟引发的命案……”
“说什么废话,快救人。”不语惊声大叫:“他们的影子留在古拉墨靹的地面上了。”
我跟葫芦立刻手忙脚乱地将叼在嘴角的香烟掐灭,随手塞到上衣的口袋里,迅速扑过去,跟不语一同齐手,将欲从石鼎上跳下去寻找他们影子的三个美国壮汉死命的摁倒在地,同时吼著下命令,让其他队员勿靠近。
行伍出身的人,体力跟钟教授可完全不在同一个级别上,加上他们训练有素的杀伤手段,我们与这三个美国大个儿的战况险些被扭转。
好在葫芦肯下重手,恨不得将这等自以为是的美国大兵打残,趁他们神志不清便是一阵拳打脚踢,又迅速取出绳索将他们三人的四肢分别捆绑结实,如此他们只能自己打自己了。
不语见遭邪害的三人被捆绑住,立刻掀开他们的上衣,只见在他们的皮肤底下起了跟钟教授一样的瘀斑和疱疹。葫芦骂骂咧咧:“刚才不是挺嚣张的吗……他娘的,好不容易到手的殧胾,这回可算丁点都剩不了了,罢了罢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葫芦好歹二十一级,也算赚到本了。”
这三个美国大兵受邪害的部位,是从头部一直斜著蔓延到胸口上,他们留在地面上的影子对应生出,不似钟教授那般,只是肩膀和一只手臂相连的小部分区域,他们三人的伤势可比钟教授严重得多。
其余队员惊吓归惊吓,但都没闲著,正手忙脚乱的研磨殧胾粉末,一时间好像谁都忙活了起来。不语则点亮几支蜡烛,用其他队员的匕首以及砍刀烘烤殧胾,葫芦同我用匕首划开伤员最严重的疱疹,敷以药粉。
直到尽数的殧胾用完,三个美国大兵才见有所好转,挣扎的怪力也渐渐随之削弱。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他们便陷入了筋疲力尽的状态,就此晕厥了过去。
大家气喘吁吁,盯著眼前不省人事的队员,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默默的为他们祈祷了。我是气得不行,干脆只当不以为意,蹲在地上又点上一支香烟。
野田先生擦掉额头的汗粒,失落地一屁股坐在地上问我:“许连长,咱们是不是不能从古拉墨靹出去了,塟鬼窟夺人影子,叫人死命可是千真万确的呀,如何从石鼎上下得去。”
我想了想,故作轻松说道:“无妨,也叫这西方人知道中国古墓的厉害,进来便是吃不了兜著走,省得他们肆无忌惮盗掘古物,造成多大的损失破坏,这回让他们吃个教训,以后怕是不敢觊觎崶金宝器了,保证他们以后见到古墓调头就跑。”
小高担心地说:“许哥,都这时候还说这些,快想办法吧。”
葫芦本来就对这三个美国大兵之前的不配合,看他们心高气傲的表情有些窝火,于是把事情说的很严重:“眼前的形势可不容乐观,这三个美国大兵一倒,便是个巨大的累赘,我们三兄弟是不弃前嫌,背负他们前行也好说,不过只怕这也是徒劳之功,不见得他们能安然从瘗魔神殿离开,一切看他们的造化了,能醒过来事情就好办得多。”
其实事情并没有葫芦所说的那么严重,当然也不容小觑,只要这三个美国大兵有命在,我自有办法带他们安全离开,若是自命不凡不听劝告,一意孤行的话,我许默就无能为力了。
说得难听点,他们现在是自作自受与人无尤,有句话说的好,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之前他们可是跟我们拉开阵仗打过两场,叫我现在如何对他们客气。
尚子心知我对美国大兵有了意见,才说了这番不近人情之言,她怯生生的对我讲:“默默,你别这样,人命关天,不可不救,尚子求你了,ありがとうございます。”
我最听不得尚子的请求,好像不管这妮子让我做什么,哪怕上刀山下火海,我都会一口答应,难道是英雄难过美人关的古老诅咒应验在我许默身上不成:“尚子你尽管放心,我呢会尽力的,他们死不了。”
尚子听我此言总算放心:“默默真有办法,我知道默默不会丢下每一个人的。”
葫芦却说:“老默,以德报怨可不是你的风格,你向来是有仇报仇,有怨报怨的,你的霸气都给小妹没收了。”
我白了葫芦一眼,跟尚子讲:“瘗字文的破解方法,以尸传意,等下打开石鼎上的棺椁,尚子翻译出的瘗字文,应该有破解古拉墨靹邪害的方法……即便没有,我答应你,我许默一定安全带你们离开。”
野田先生听完我这番话,代三个美国大兵说了些客套话:“许连长不计前嫌,老朽为他们之前的冲撞说个不是,咱们务必同心协力才是。”
还没jinru真正的瘗魔神殿,在半道上就损兵折将,钟教授心气十分的低落,险些呜呼哀哉叹息起来:“哎——瘗魔神殿果然不同寻常,否则早就被人给发掘掉了,哪还轮得到我这个糟老头子来考察呀,谁能想到古拉墨靹竟是如此的邪恶无比。老朽死不足惜,只求莫伤了队员的性命,否则余年愧对诸位。”
不语安慰道:“钟教授,你也别太过自责,这不是还有默默在吗,你别听他胡说,他越是吊儿郎当的,越说明他心中有数了。”
古拉墨靹又名“塟鬼窟”,只是瘗塟的一个点位,是守护瘗魔神殿前殿墓道的祭祀场地,它由邪恶得名,之所以在崶宇玄圣口中流传,是隐藏在当中,剥夺人影弑命的可怕邪物而声名远扬。
即便有人听说过“古拉墨靹”之名,也没人知道它究竟是何物,很大程度上只当做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古墓地名或者名称,鲜有人能踏及这片神秘莫测的地底世界。
或许千百年来,jinru古拉墨靹的探险家、崶宇玄圣大多早就死在了地宫的深处。那些寥寥少数有些手段的探访者,就算活命出去,也会身染痼疾,因此才把古拉墨靹渲染成死亡的禁区,活人的坟墓,空余恐怖传说,戏谑人世。
为什么说古拉墨靹是塟鬼窟,不仅仅是因为传说这样的地带收集所有闯入者的影子,而且还有说里面住著一个邪恶无比的魔鬼。
这个魔鬼是古拉墨靹的主人,它会将人的影子一一描绘在墓墙上甚至是地面上,为他自己铺一层“人影地毯”,待收集到九百九十九个活人的影子,便可将古拉墨靹建成神鬼无法找到的地宫,塑造成三界之外的另一个世界。
黑水城的沙漠上,空留人影之画不见尸身的怪事,已经发生过两起。在魑城宫崫,听四公说,一支国外考察队见到沙漠的深处出现一道巨型沙画,考察队踏进画域之后便消失无踪。
人们都说他们走进了画中,进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只有影子还留在沙地上,我想他们走进的必是古拉墨靹无疑,两件事不谋而合,看来从瘗魔神殿出去之后,少不了走一趟黑水城了。
这时葫芦和不语找到了石鼎棺椁的打开缺口,叫我过去看看。我将烟蒂踩熄,塞到上衣口袋中,这才近前再次观察那幅椁板彩雕。
尚子他们几位考古出身的队员,已经用毛刷清理出更大的范围,这幅女子的雕画覆盖的地方大了不止两倍,几乎是石鼎地面三分之二的面积。
我让队员们暂时先把不省人事的三个美国队员移到石鼎的端头静心修养片刻,同时让大伙散开,我好把整个椁板画尽收眼底,找出紧要所在。
此时钟教授已能自行活动,虽是有些虚弱,但不妨碍他对这幅女子画像进行研究,扶了扶鼻梁上的近视镜便jinru了聚精会神的状态,好像其余诸事都没有手上的工作更为紧要了。
葫芦兴奋不已,指著画中女子双脚所踩的部位同我讲:“默默,女子的脚枕有个很细的缝,应该是用整块石板铺到棺口上,抬出这块石板,底下就是棺椁了。”
不语却说:“既然整个石鼎是古拉墨靹地宫的缩略图,打开这口棺椁,必定会引起地宫出现不可预料的灾祸。这是很多古墓最常运用的防盗机关,不谙此道很容易引来灭顶之灾。”
在女子画像之外,有许多奇怪的刻纹,我看了一眼似曾相似,但就是认不出来。尚子却是眼光大放异彩,指著便说:“是瘗字文,是九个相连的瘗字文。”
我急忙出言相询:“九个瘗字文讲的是什么。”
尚子抿嘴思考片刻,又观察了一眼石鼎的构造,加上画中女子的神态动作,她很有把握的说:“讲的是古拉墨靹的缔造者,好神奇呀,跟默默之前的判断一样,也是提到‘移形换影’这个说法……”
尚子歪著脑袋续道:“九个瘗字文讲了很多事情,跟古拉墨靹有关的就是这‘移形换影’,只有把身体的血肉寄托到灵魂的出生地,返老还童之象才会固定,之前被投影在墓墙上的影子才会被释放出来,人才可以安然离开,否则灾劫将至。”
一开始我还担心之前自己的推测有误,这时从尚子口中听到这个神辨出的瘗字文,让我顿时认清了真实的古拉墨靹。
不语对倒背如流,卷中所描述的事物他一清二楚,当下情绪激动,几乎跟我同声惊呼:“古拉墨靹原来是墓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