塟鬼窟极为罕见,这种神秘的瘗塟文化至今仍然是考古上的一页空白,没人知道其修筑的年代,更没人说得清是什么人所建,仿佛凭空出现在大地上,徒剩恐怖传说,在崶宇玄圣口中久传不息。
走过了一段稍显宽敞的山洞,迎面出现的是一道狭窄而高耸不见穹顶的幽暗隧道,路径曲折绵延,沿途山石一色,地底世界阴冷的空气化作缕缕薄雾萦绕不绝。
几位考古出身的考察队员翘首观望,始终找不到一丝人为的痕迹,小高不禁出言赞叹:“想不到山腹中有这么大的空间,塟鬼窟形式非常怪异呀。”
钟教授见识广博,对于古墓有深厚的研究,加上他对偏考古的神秘遗址残片以及遗留在历史长河中的只言片语情有独钟,经多年探访,塟鬼窟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于是他边往前走,边对他的得意门生讲解有关塟鬼窟的来历传说。
塟鬼窟在西北沙漠一代才能见到,目前发现发掘的屈指可数,而且规模都很小,最宏伟的当属额济纳旗荒漠上的哈拉浩特——黑水城,据说地底十九丈有一号称“古拉墨靹”的深窟洞穴,后世就称这样的瘗塟古墓为“塟鬼窟”。
钟教授扶了扶架在鼻梁上的高倍近视镜,看了一眼沿路上的环境续道:“多年前我曾组织考察队,去黑水城寻找古拉墨靹遗址,可惜只找到了稀稀残垣断壁,入口早被风沙彻底覆盖,后来就再也没能找到那个地方,古拉墨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样,没人能找得到它了。”
小高问道:“钟老师,古拉墨靹是什么意思。”
钟教授欣慰的点了点头回话:“能进到塟鬼窟是难得的学习实践机会,你要好好把握。至于古拉墨靹,其实并不是任何民族的语言,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这个称呼始于何时也无法考证,当地人说起黑水城就会说到‘古拉墨靹’这四个字,我辈考古旨在解开这些隐藏在历史中的谜团,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就能考察出全貌。”
垫后的葫芦一直倾听钟教授讲述古拉墨靹塟鬼窟,这时有疑问,便提嗓门相询:“钟教授,古拉墨靹都用人话讲出来了,怎么还不知道它的意思呢,难不成就跟佛.教的擅用语‘阿弥陀佛’差不多,念经的时候都来这么一句,跟口头禅似的。”
钟教授说胡小兄弟也对考古感兴趣,实在难得呀。目前“古拉墨靹”考古界普遍认可的翻译是“恶魔柔软的土壤”,后来我国古文字之父薛严清教授正式翻译为“返老还童,灵魂的出生地,现己尸身。”
尚子补充道:“嗯,确实是这样的,恩师薛教授最后就是翻译出古拉墨靹之时去世的,当时老师跟尚子说,进到古拉墨靹能看到自己死去时的样子,或者说是另外一个自己,并且老师特别交代,让尚子莫要忘记他翻译出的这段话。”
不语奇道:“看来古拉墨靹跟我们之前的经历存在某种关联。看到另外一个自己,与在魑城宫崫中的‘徵冥怤豫图’的邪害竟惊人的相似,可谓如出一辙,而且返老还童也正好印证此前我们的经历,灵魂的出生地说的是那些怪异的小蛇。”
我也十分诧异,当年四公他们在西藏阿里地区的神祗古墓古墓见到的徵冥怤豫图,就有感觉“另一个自己”出现的事情发生,后来因为两个自己在不同的空间相斥相蚀,一个生存下来,另一个就会消失。
尚子之前还说过,封埋在瘗魔神殿内的鬼母眼魂,只有等到它由老变幼时才能将它铲除,指的不外乎就是古拉墨靹翻译出来的“返老还童”。
我听得大吃一惊,不禁自言自语琢磨:“灵魂的出生地,现己尸身,古代人相信,生死轮回,死是初生之期,是灵魂的开始,莫非进到瘗魔神殿,要牺牲其中一个人的性命,才可实现返老还童的预言,继而消灭邪恶的鬼母眼魂。”
我本来无意让大家听到我说的这段话,遗憾的是我用神太深,没留意控制音量分贝,队员们早把我的话完完全全的给听到了耳朵里,于是都停下前进的脚步,向我投来惊恐的目光,就连一直再替三个美国大兵翻译的野田先生他们都是如此。
要用人命铲除鬼母眼魂,量谁都一时没有那么高尚的奉献精神和觉悟,无论是活剥还是放血祭祀,都叫人心中骇然,谁都下不去这个手,我暗骂自己说这段话太不合适宜。
见大家伙一筹莫展眉头紧锁,不语急忙另开见解,默默,应该不是你分析的那样,依我之见,瘗魔神殿内所塟的鬼母眼魂并非要用人命换取,要不然偼令官就无用武之地了。
返老还童可能是鬼母眼魂具备超自然的生长力,或者只是一个象征,之前所说的由鬼母眼魂引起的天劫之疾,最终会集中到一个人的身上,默默你才最有可能是木萨师父的那个无界舍利。”
我暗叫不妙,这不是等于说,要献祭就拿我许默开刀吗,但愿我的推测是错误的,否则我还得想想怎么保住这条小命。于是理理思绪,故作轻松说道:“蚊子所言极是,瞧我竟瞎猜。一切等到了瘗魔神殿内自然会云开雾散,一切迎刃而解。”
葫芦不耐烦起来:“老默,甭废话了,往前开拔,我可不敢保证那些要命的小蛇跟没跟来,说不好那婴儿小鬼就藏在暗处偷偷摸摸的跟来了也说不定。”
钟教授看看四周,尴尬一笑,说道:“胡小兄弟又吓人了,许连长,咱们往前走吧,想来小蛇是不敢进塟鬼窟的。”
众人各怀猜忌,继续往前赶路。此地路径起伏得十分厉害,地面时而陷落,时而往上延伸,高差超过十几米,有些路段有很深的横向沟壑,少不了跳跃和攀爬了。
或许路程过于艰难,队员们都无心说话,光是留意脚下环境,专心赶路。这样一来气氛就显得安静压抑。葫芦喜欢热闹,他哪能挨得住这般安静:“钟教授,你说小蛇不敢进塟鬼窟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钟教授说,古拉墨靹邪恶程度远比热河的九层墓葬塔楼有过之而无不及。有传活人留在世上的最后一道影子均收集于塟鬼窟之内,人死时的千奇百态尽保留在当中。
而且古拉墨靹号称灵魂的出生地,是一种纯洁灵魂的寄生场所,既美好又邪恶,蛇虫是不敢jinru的,即便是活人都轻易不敢靠近,这点在古书中有过详细的记载。
不过老朽认为可能是古拉墨靹塟鬼窟地理环境以及形势走向特殊,而蛇虫都是有它们自己特定的生存环境,一旦超出它们赖以生存的栖息地,它们便不会进来。但是这也是经验之谈,未经考证,况且那些小蛇非常怪异,难免不寻常理出没,老朽之言也不能作数,还是尽快穿过这条隧道才是。
边行边讨论,在幽静的山洞里穿插了好些时间,隧道内也没有发现任何危险。我忽然觉得十分的蹊跷,这一路如何就静的出奇,静得压抑,未免太过反常了,越是这样越叫我担心,每一根神经都绷得紧紧的,根本就松懈不下来了。
这段山洞只是jinru塟鬼窟的通道,真正的古拉墨靹应该是一个空旷的圆形地带,至于里面会有什么就无从得知了。我只是在新疆戎马行军的时候,张毅恒教授跟我提到过,瘗字文出现的古墓,一般会有一座塟鬼窟作为古墓的守护冥楼。
另外塟鬼窟的凶险程度丝毫不亚于魑城宫崫的祭墟。如果祭墟是天下亡灵的聚居之地,那么塟鬼窟便是人死时留下的最后一道影子的牢狱。活人正是脱了实体,才没有了影子,因此坊间流传鬼都是没有影子的,塟鬼窟因此得名。
钟教授所说的当年他们再也找不到黑水城古拉墨靹,他轻描淡写的说完了整件事,其实那件事在当年引起不小的轰动和恐慌,远在新疆葱岭一代执行任务的我对这件事都有所耳闻。
据我所知,当年正是钟教授他们离开的后一个月,夜间月下有牧民见到沙漠里风沙怪起,从沙土底下出来许多恐怖的影子,这些影子所过之境,竟将附近的一个村落夷为平地,牧民赖以生存的牲畜一夜之间丧失了灵性,呆呆的只顾望著沙漠的深处,不吃不喝,尽都活活给饿死。
恐怖的远不止于此,听说在黑水城的地下通出一口巨大的沙海天窟,那天窟就是古拉墨靹的入口,有几个胆大的牧民相邀jinru天窟的边界,便顷刻消失无踪,再也没回来,数日之后,那沙海天窟才被风沙重新填平,沙地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移动,古拉墨靹的入口不知道藏到了哪里。
但是奇怪的是,后续寻访的牧民在沙海天窟入口原址找到了之前那几个死去的牧民的沙画像,却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从那时起,塟鬼窟勾活人性命的传说愈演愈烈,只说人的影子一旦留在那片神秘的古拉墨靹里,人就会消失无踪……
我仔细观察环境,带领大家往前行走,正回忆到这里,旁边的尚子忽然指著前面裂开的巨石同我讲:“默默你看,那是……那是壁画吗。”
我顺著尚子所指的方向看去,险些吓得不知所措,急忙将尚子藏到身后,叫大家小心。
葫芦投光线一照,顿时惊声而起:“他娘的,是默默影子的壁画……”
我的影子何时印在了石壁上,那凝固的神态动作几乎跟我本人一模一样,只是影子壁画只有我一个人,难道我的影子留在了隧道尽头的古拉墨靹……
古拉墨靹:“古拉墨”并不是蒙语,也不是其他民族的语言,口传是“恶魔”的意思;“靹”,柔软的土壤;古拉墨靹是流传在沙漠深处神秘而古老的口语,至今仍有流传,但都不知道确切的含义,有些老一辈的牧民经过黑水城会默念一句“古拉墨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