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叫人猝不及防。穿梭阴阳交界不同于行军打仗,光是骁勇不可一世是不够的。美国大兵奋勇我求之不得,但是在封埋鬼母眼魂的瘞魔神殿之内,小心谨慎才是上策,草率行事极有可能引来万劫不复的致命打击。
大家见状惊叫成一片,以这个高度,短时间内完全没有上去救人的可能性。况且凶险在暗,我们在明,轻率救人等于是白白送死。
所幸剩下的两个美国大兵颇具军人风采,取出匕首飞砍,将绳索给切断,one先生从半空中落了下来,我们几人一同出手,在半道上卸掉他落下来的重力加速度,否则免不了摔死当场。
one先生落到藤桩上面之后,见他声嘶力竭青筋暴露,在地上翻滚个不停,看样子是痛苦到了极点。大家齐手都险些拿不住他。当下人人心急如焚想要施于援手,奈何不知道他致命伤在哪儿,用药也找不到位置,惊慌失措却无以救治,单是死死的摁住了他。
我见形势危急,再由著他这么狂暴下去,不说生出怪力要了我们的性命,迟早得疼死他。于是我毫不犹豫,伸掌猛劈在one先生的后脖颈上,欲将他打晕,好寻找邪害的根源。
但是one先生并未晕厥过去,反而怒目圆瞪,恨不得将他面前的所有人都吃掉似的。他躺在地上呼气不休,从口中吐出白沫,整个面孔布满了挣力逼出的血丝青筋,瞬间竟已面目全非。
我暗叫糟糕,一个大活人在眼皮子底下就要变成另外一种生物。再任由形势再如此发展下去,不消多长时间便会失去控制,好歹先将他制服再另谋他法。
葫芦下手够狠,用刚得手的兵器,连著鞘套重重地打在one先生的肩膀上。那肩膀有一处穴道,力道恰到好处轻易可将人击晕。葫芦这次也未留手,打得这美国壮汉脑袋一耍,就此晕厥过去。使得另外二位叫骂了半天,野田稍加讲解这才罢休不在话下。
正所谓祸不单行,耽搁的这几分钟的时间,那些地面上的黑色褪尽,但是刚才被我扔到骷髅石像中的闉鬼珠,可能是奇寒之气催动,使得石像噼啪崩裂,地面微微抖动了一下。
震动之力顺著地面传导到藤桩之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一圈一圈的年轮随即崩裂。裂缝虽不宽,约莫只能容手掌穿进去,但是由此变化让藤桩有彻底腐朽坍塌的可能。
棺洞中早已因为藤皮的爆裂变了模样,洞口渐渐缩小,与此同时整个藤桩枯皮都在腐朽脱落,跟失去水分的棉绳一般,藤径迅速收缩,可容我们立足之地大不如前。
葫芦急躁起来:“默默,这可坏事了,还不走。”边说便收拾散落在地上的装备。
我囫囵的看了一眼地下,那圈浓重的黑色完全褪尽,想来藏在此间的鬼母余念化解,重新深入地底,凝结成一道邪气,暂时得以完全。此刻不走,更待何时。
大家迅速从藤桩上下去,为了以策安全,我让葫芦和不语在前引路,确定下到地面上之后并未发生异端,这才吩咐两个美国大兵背上他们的同伴下去。
藤桩距离那条狭窄的山关仍然有十丈的距离,全数人落地之后,藤桩立时崩塌栽倒,飞打出的藤皮碎片跟子弹一般,从身后刺来。
大伙一声惊叫,全部趴倒在地,只感觉一阵风从身上袭过,那强劲的力道可是不小,若是打个结实,不死也残废了。
不语喊道:“快走,棺洞被破坏,积累在其中的冰寒之力散出来了。”
寒气天生具有惊人的破坏力,况且还有那神秘的鬼母之力藏在其中,生出如此大的动静绝非偶然,肯定是这美国大兵上到高处触发了某种机关。穷象必劫,偼令官易主本来是水到渠成了,却不料被这个美国壮汉撞破,此劫是避无可避了。
在惊声尖叫中,大家从地上爬了起来,盯准不远处的那道狭窄的山关方向奔了过去。
但是才跑出几步,忽然听到巨大的隆隆声,撕裂了空气,疾速传到了众人的耳中,只惹得我的诛鬼封天耳坠兹兹作响。
只见从高处落下满空的藤皮,一根粗壮的古藤倾倒下来,猛地落到地面上,激起一阵迷人双目的飞沙走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这根长有十几丈的扭曲古藤不偏不倚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虽然古藤厚重无比,但是其上并不是无路可走,倾覆之力散尽之后,大家重新睁开双眼,立即止住了迈出的步子,因为拦路古藤此时诡异地收缩,仿佛被烈火焚烧一般,由古绿色化成了炭黑色,藤径萎缩了十倍都还不止。
令人骇然的是,这根古藤是连接在藤桩之上的,自棺洞被破坏,一串的联系就跟多米诺骨牌一般,整片的枯竭,连同在藤杆上的藤棺被挤压得破裂开了。
回头复看,原本有十数根古藤圈环拱出的藤窟通道,有其中一根已完全发黑。我心知这根古藤十分特别,从藤桩的棺洞内汲取邪恶的养分,血脉相连,葬于其中的尸体由此存在某种联系,一旦根源的棺洞被破坏,古藤上的藤棺便会引发出不可预料的灾难。
果然地上甚至是盘旋在高处的这根古藤,其中的藤棺爆裂打开,一具具奇形怪状的尸体冲了出来。这些尸体并未腐化,相对而言保存得十分完整,但是光秃秃的都没有五官,十分的瘆人,尤其那发白的皮肤,光是看一眼便让人不禁脑门充血。
一具葬在古藤上的尸体,大概是由于挤压之力过大,脑袋刚从藤棺里面探出,便被狭窄的洞口刮了一道,也不知道那是不是血液,总之是喷溅而出。
这时大家看得清楚,急得团团转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逃窜。从藤棺上窜出来的花白尸体虽然只有十多具,但只要他们是活的,能攻击人,我们就无论如何都没有十足的把握能从这里逃生出去。
葫芦吆喝开了:“他***熊,老尸小儿,莫不是要来害命不成。”说罢,一枪只打得拦路上的一具无面怪物反倒到了古藤的背后。
其实古藤上安葬的尸体是因为没有了之前那女子的镇守,失去了某种神秘力量的桎梏,因此才破棺而出的。当然这并不意味著这些尸体就是活的,可能是古藤的汁液筋脉有特殊的药用,不仅可以保住尸身千年不朽,而且同化作用能使尸身尚有一丝植物的静电反应,因此看上去它们仍然有所动弹。
我们手中有热兵器的,除了背负受伤不省人事的那位被我叫“three”的美国大兵之外,人人都是开枪招呼,十几具尸骸就在我们猛烈的枪火攻击之下全军覆没,栽到地面上之后,就化成了灰烬,只剩下一滩一滩的灰烬。
形势混乱极了,古藤崩塌声、枪声、枯皮脱落声以及几个胆子稍小的同伴的惊叫声,空气阵阵的抖动,不知道这一切是何物之过,藤窟隧道之内一时间蔓延著令人窒息的恐怖气息。
葫芦和不语两人一马当先,抓紧时间探路,越过拦住去路的两具尸骨,跳上古藤翻越过去,见并无危险,急忙招呼大家尽快撤出此地。
我拉上惊呆发愣的尚子便跑,叫她寸步不离的跟在我旁边。众人这才启步往前面不安地走了过去。
很快大家便进到了山关之中,只见那里两壁陡峭,地面石丛遍布,行走起来极为不易,但是身后的凶险太过诡异,谁都没有迟疑,跟在葫芦和不语的后边穿梭而进。
我疑神疑鬼的往后边看了一眼,那里已在光线的尽头范围,耳中仍是倾倒不绝的声音,其他的空无他物,倒是那一片黑暗,让我觉得某种东西因为我们的撤离而复出活动了,直觉告诉我,有看不见的东西跟在我们的后边。
山关十分的狭窄,勉强可以让两人并肩行走,大家光顾著呼吸,人人神经紧绷,连一句话都不敢说了。可能大家都感觉到,这个地方十分的古怪,似乎活人的jinru,使得深藏在里面的不名之物复活了一般。
忽然,身后起了一阵十分阴冷的怪风,我警觉地将尚子护到身前,便见一个影子穿梭于人群中而去,但是谁都没有看见这个影子。
我心知我的双目带有鬼瞳之眸,可能真是眼睛看花了,稍微整理了一下思绪,镇定心神,这才一步一步顺著蜿蜒的山关走去。
此时安静极了,一颗绣花针掉在地上都能听得一清二楚,这里面的气息格外的不对劲。之前尚子说棺洞中的女子往这里穿过去,或许是她的幽灵所化的死亡气息散落在山关的空气之中,因此总感觉有那么一丝丝的毛骨悚然之感环绕在周围,但是从心底里却无法琢磨出这个可怕的东西究竟存在与否。
大家的头盔灯射出的光柱,照亮山关的不同地带,举目四顾,脚步因为警觉而慢了许多,直到身后传来一阵巨响,像是有块巨石落下,将来时之路彻底覆盖,这才小心地回头观望了一眼。
“跟上了,别掉队。”在队列最前边的不语提醒大家,空冥的声音让人感觉到一圈圈的音波回荡在狭窄的山关之内,当中又觉得这个声音还掺杂著另外一个不同的音符。
走著走著,大家似乎都听到了一个彷如攀谈的混沌之音,像是有人或者不明物体在这里悄声讲话。虽然这个声音飘渺,但是却听得很清楚。
尚子目光遥观著前方的山石,不知不觉抱住了我的胳膊,我能感觉出她双手已经微微的**,我急忙安慰她:“别怕,有我在。”
尚子盯著我认认真真地点头:“嗯,有默默陪伴,尚子就什么都不怕。”我心头一阵凌乱,看来尚子这小妮子无比的信任我。
原来的朦胧对话声很快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咔嚓咔嚓的石头摩擦声,就像是有个幽灵般的东西藏在山谷的极深地带,磨石生火。
这个轻微的摩擦声应该是从头顶处的土石暗缝中传出来的,大家循声将光源射向高处,黑暗的穹顶什么都没看见,那条裂缝恐怕不是活人的区域,我在心底里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那里只可能是地狱,这个声音就是从地狱中的魔鬼口中传出来的。
忽然,野田失声惊叫,立即瘫软在地,指著一个美国大兵,话都说不出来。
大家听到野田的惊叫声,急忙将目光从高处转移到下边,所有人往山关的两头退开,光是那背负伤员病号的to先生站在了中间。
钟教授最终说出话来:“他背的是什么东西……youhaveamonsteronyourbadyouputitdon。”
to先生只愣了两秒钟,立刻反应过来,他身上背的不是那受伤的one先生,于是微微扭转脖子想要去看背在他身上的是什么东西。
只见那是个埋头不露面容的东西,整个就一条裂开得十分厉害的皮囊,但并不是人兽动物,而是一根发黑的枯藤。这根枯藤十分古怪,像是脑袋的一端,缠裹著一张发白的人皮,一目观之,就如同没有面孔的怪人。
而刚才那细微的咔哒声,就是从to先生所背的这个枯藤上发出来的。
奇怪的是这个枯藤是何时爬到了美国大兵的身上去的,难不成正像民间传说中的那样,死人的幽灵会不知不觉爬到活人身上,必是要害活人性命以冲轮回之数。
to先生爆发出军人的无所畏惧,顺势矮个身子,将背上之物来个过肩摔,然后迅速从枪袋中拔出驳壳枪,枪口向下,哒!哒!哒!三声刺耳的枪响,迸射的火舌中,子弹全钉入了那枯藤看似脑袋的部位。
枯藤就是枯藤,并未有丁点的反应,只是那发白的人皮从上面剥落下来,跟个薄冰一般化入地底的土壤中,只见地面上便露出了一张恐怖的怪脸。
to先生疾呼:“heredidto,shit……”看来那个受伤的大兵叫torres,之前钟教授就是这么称呼他的,只是我没留意记住,他们用英文已是吵成了一片。
葫芦却叫道:“大爷的见鬼了……这torres老兄在前面。”
大家立即汇聚到一起,一同往前边照光,只见有个人呆呆趴在山关中的一个土包上,正用双手刨地。那人见我们的灯光照射在身上,他便缓缓的扭转过头来,我们随即发现有一条长长的舌头从他口中垂下来,他还是那个torres吗……